雨淅淅沥沥落下,西市里的灯笼在风中打转,投下忽大忽小的光点。
李相筠从浑浑噩噩中醒转,眼睫眨了几下,视野也变得清晰。
首先看见坐在一旁垂首拧眉的陆展,远一点的地方是扶刀站在墙边的邓谦,最后是门外正在听飞星说话的裴承。
李相筠见着他,不由眉心一皱。
他怎么也在这?
难道是来为郡主讨债的?
正想着,眼前忽而一暗,沉下了一张脸,彻底挡住裴承的身影。
“殿下你总算醒了。”陆展欣喜地道。
李相筠“嗯”了声,不用人扶自己坐起身,认出盖在身上的大氅,就对陆展说:“谢谢。”
原来那时候摸到的人是陆展。
也是,除了皇兄之外,也只有他会对自己轻拿轻放,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的琉璃般。
可是,他为什么要摸她的头发?
李相筠盯着陆展,越想越奇怪,但话到嘴边,临时就变了:“你怎么在这?”
“臣与几位同僚在西市用饭,看见邓统领来抓金大郎君,觉得可能出事了,便跟了过来。”
陆展又仔细打量李相筠苍白带伤的脸,道:“殿下今日怎么弄成这样?”
不但又在脸上挂了伤,甚至还把自己冻晕了。
李相筠不愿意多说,扯起唇角笑道:“没什么,就是和人打了一架。”
反正架没输就是。
飞星压低声音:“家主,卫家这个消息会是真的吗?若是真的……那这个太子岂不是……”
“汪中尉想把太子拉下去,也不会指望随意捏造一个假消息就能骗我动手。”
“倘若卫家在背地里……太子能够在短短三年迅速站稳脚跟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们犯了那么大的事居然敢插手长安的事!好大的胆子!”
“沈统领的妹妹嫁给了卫衷,两人又是拜过把子的交情,这也能说通当年沈统领会力保李相筠与怀贤太子一事无关。”
“哎,当年卫家也曾为怀贤太子效力,太子那么好的人,肯定对他也不差,怎么就想不通去通敌,这可是灭门的大罪,被太子舍弃也是难免的!又能怪得了谁……”
裴承抬起手止住飞星的话,他听见屋内的动静,回眸看了一眼,就见到李相筠唇角翘着,把陆展的大氅又往自己身上拽了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雪肌玉润,莫名显得很乖巧。
若是脸上没有那道突兀又难看的伤……
李相筠真是个矛盾的人。
说他城府深,心狠手辣,但他却还能说出小女娘伤了脸会不好看的天真话语。
好像那刀砍在他脸上就好看一样。
可他也不是什么天真烂漫的人,傻瓜可没有这么难杀。
四面树敌却还能嚣张地活到现在,谁敢小觑了他?
屋里,陆展同太子说了句话,太子点了点头,于是陆展又起身拿了手炉,太子就跟藏果子的松鼠一样唰得把手炉又收进大氅下。
就这么怕冷?
所以被他扛起的时候还一个劲往他脖颈上贴。
他忽然开口:“我的大氅呢?”
“家主的?您不是把它给了飞雨,飞雨应该带走了吧?”飞星揪住小飞,在给它擦已经泥土半干的尾巴,忙里抽闲抬头问:“怎么了?”
裴承道:“没什么。”
李相筠抱着两个手炉彻底暖和了,又把手从大氅里伸出来,陆展及时捉住她的手腕,“殿下别动,上过药了。”
“你们请了医士?”
难怪脸上凉凉痒痒的,李相筠忍着不碰。
“不是,是郡主帮你上的药,她现在还在楼下煮姜汤,说殿下身体受寒了。”
“李竹芸?她竟然没走?”李相筠有些意外,她看向邓谦,叫他过来,“黄拙抓到了吗?”
邓谦走到距床三步的位置,回道:“抓到了。”
“黄监丞?他还在长安?”陆展还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光顾着担心太子的伤情。
邓谦点头,而后又对李相筠低声道:“裴少保说东宫无权羁押涉案犯官,要求我们交给大理寺。”
陆展拧眉道:“裴少保说的虽也没错,不过交给大理寺,殿下岂不是白费力气?”
李相筠当然不愿意把人交给大理寺。
但是现在被裴承盯上,她还真不好轻轻揭过,偷偷把人带走。
裴承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孤要跟裴少保谈谈。”李相筠手指敲了敲,心里还在琢磨怎么开口。
邓谦带着陆展往外,裴承听见传唤走进来。
陆展盯着裴承,裴承也静静回了他一眼,两人并无对话,若无其事地擦肩而过。
裴承坐在适才陆展坐的椅子上,温声客套了句:“殿下好点了吗?”
“死不了,裴少保失望了?”
裴承把小飞顺手放在床边上,让它自个打滚玩,“是啊,要不是殿下命大,臣这次难逃其咎。”
李相筠见小飞毛上还湿漉漉的就要往陆展的大氅上爬,把它拎起来扔回裴承怀里,“客套话就少说,黄监丞孤可以给大理寺,但是孤要先带回东宫,一日后你再派人接他。”
裴承接住小飞,摸了摸它的脑袋,“倘若臣不知情,殿下关他多少日,臣也管不了,但是臣已经知道了,便是半日也不成。”
裴承温润公子般坐着,但话语中的强硬让李相筠怒火中烧。
“若是孤不交,你能如何?”
“殿下可以不交,但是殿下审问的时候臣要旁听。”他抛出了条件。
李相筠要问的东西岂能让旁人听了去,他这个条件李相筠答应不了,两人谈崩,一时间相顾两无言。
这时外边听见李竹芸和邓谦说话的声音,裴承遂站起身,“郡主来了。”
李相筠道:“裴少保可以先走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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