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雍正有了新宠,叶欣的心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拉扯了一般,疼痛的难以承受。
她已经决定与皇上一刀两断,不在有任何纠葛,可在听到他喜欢上别的女人,还是心痛如绞。
一想到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从未断过,心中对他的怨便加深了几分,这世上,本就没有不变的情深。
她在宗人府受尽煎熬,而他却仍是朝三暮四,流连花丛。
他一直都是喜新厌旧的,从来都不会为了谁对待感情坚定专一。
从前,他留她在身边,却心系钮祜禄氏,如今,他已是帝王,在他身边围绕的女人只会更多。
东西六宫住着多少容颜如花的女子,数也数不清,她们围绕在他的寝殿四周,她们都是服侍他的女人,都是这后宫中有名有份的女主子,而她,真的是多余的。
若不是当年的自己年少不懂事,被他三言两语迷惑了心,她不会跟他入府。
她会找一个爱她的人相守到老,与他过着山水般的生活,自在惬意一生。
现在的她已不再年轻气盛,不应该再多愁善感,更不应该再对爱情过于执着,她需要的是逆来顺受,接受命运的安排。
“妹妹听懂了本宫的话,本宫也不与你多说。”皇后又笑盈盈地说了几句,望了望殿下的绿竹,“送她去关雎楼,找几个听话的奴才过去小心伺候着,要谨慎着点。不然,皇上怒了,本宫可担待不起。”
绿竹垂首恭谨道:“是皇后娘娘,奴婢这就去安排。”
她恭敬的把叶欣带出了殿,替她打理好了所有,知道她是皇上喜欢的女人,对待她像是对待皇后一样,半点都不敢随意。
为了在皇后那里好交差,她便与其她宫人一起服侍她沐浴,替她梳洗上妆。
叶欣头发全部梳起,戴上高耸繁复装饰的瑰丽旗头,身上裹的旗袍则是素净的淡蓝,沉静内敛得让人忧伤。面上腮红浅浅,使得更具有气若幽兰的雅致感。
望着镜中的自己,叶欣不得不赞叹这些奴才的巧手,年轻时候的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放下来显得灵动娇俏,挽起来则是温婉动人。而现在,即便装扮的在明艳,也失去了往昔的妩媚诱人之姿。
宫中的女子,无不是以色侍人,后宫的妃嫔,哪个不是拥有红颜美貌,她已是人老珠黄,哪能与宫中其他妃嫔相比。
她伸手轻抚发髻,滑落面颊来回抚摸着,嘴里喃喃道:“皇上喜欢贵妃娘娘,是不是贵妃娘娘很是美丽?”
绿竹惊讶的看着她,眼珠一转说道:“贵妃娘娘当然美丽,她是后宫中最美的女人,虽然已经替皇上诞下了俩个小阿哥,但因为有皇上的独宠偏爱,她是越发的成熟迷人了,不仅看不出老态,还是越来越年轻呢。”
叶欣听着欲言又止,眼中噙着泪水,心止不住的颤栗着。
绿竹眼底浮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接着说道:“贵妃娘娘不仅美丽得圣心,她的俩个哥哥更受皇上器重呢,特别是他的二哥年大将军,只要是朝政之事,皇上都会听从他的意见,连怡亲王都夸赞年大将军是国之重臣,您说贵妃娘娘在皇上心中是什么地位?”
这一刻,叶欣只觉心抽痛的更是厉害,一颤一颤的,像是有无数的针刺痛着她的血脉。
半响,她稳住情绪淡淡说道:“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皇后娘娘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她站起身来,绿竹行礼离开。
看着这空荡荡的大殿,叶欣浑身的筋骨似乎都被抽走了一般,疲软的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她的心似乎比这寒冬腊月里的风还要寒冷。
她不知皇上是有多么宠爱年贵妃,到底是对她动了真情?还是喜欢她的美貌?因为她的显赫家世?
又一想,即使没有年贵妃,还有皇后,她是一位知书达理、温顺待人的皇后。即使没有皇后,还有后宫千千万万的女人,她又算得了什么?
前朝后宫,利益交缠盘错复杂,住在后宫女人的地位便是家族门楣高低的象征,那份荣宠是无可取代。
她什么都没有,容颜、家族、身份、地位,这些她统统没有,即使她想争宠,又拿什么去跟别人争?
她深爱着皇上,那样炙热的爱,注定了她的失望和神伤。
皇上把她安顿在这里,还会记得她吗?还会来看她吗?
窗外不知何时吹进一朵梅花花瓣,落在她的鬓角上,她捻在手中,失神的看着。
曾经,她也是这样美,像一朵尽态极妍的娇花,美的令人疯狂。
只是,美人如花朵,终会经历盛放到凋零。
……
长春宫正殿,皇后一边喝茶一边听着绿竹的禀报,她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绿竹疑惑问道:“皇后娘娘,奴婢不明白,皇上喜欢叶姑娘为什么不直接封妃,而是把她送到您的宫中?”
听到此言,皇后挑了挑眉,冷笑道:“这便是皇上对她的不同之处,把她放在本宫这,谁还敢在背后非议她的身份。”
“非议她的身份?”绿竹不明白她的意思,又问道:“叶姑娘的身份怎么会令皇上如此担忧?”
叶欣当年被雍正带回潜邸,她还未进府,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段风流往事。
皇后的嘴角划过一抹讽刺,“皇上心心念念那个女人出生青楼,如今,她进了宫,会有多少女人轻视她,皇上把送进长春宫,有本宫照着,谁又敢多说半句?”
“青楼?”绿竹瞪着大眼睛尖叫一声,在发觉自己乱了主仆尊卑,急忙垂了头。
“皇上刚继位,朝中各派势力暗中滋长,日后还会接二连三的封妃赐嫔,本宫身为一国之母又能说些什么?”皇后哀叹一声,泪光盈在眼中,笑意凉薄,“可本宫没想到皇上也是个痴情人,还未对那个风尘女人忘情,这么快便把她接回了宫。”
看到她眼中的晶莹泪珠,绿竹见不得自己主子受委屈,她愤恨道:“皇后娘娘没必要把那个狐媚女人放在心中,凭她还能抢的过贵妃娘娘的宠爱,她姿色老去连娘娘都比不上,皇上怎么会喜欢她?”
“你不懂,你不懂得爱便不懂男人的心。”皇后护甲不由得划过茶盏,发出吱的一声,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皇上把她藏在外头有些年头了,一有时间都会去偷偷的看她,前几年,皇上经常离府,还不是去陪着她了。”
绿竹哼声道:“她敢狐媚皇上,奴婢才不管皇上有多喜欢她,奴婢都会想办法去收拾她。”
“收拾她有什么用,本宫与皇上之间本就没有爱情可以维系。”皇后的心早已麻木了,惨淡地笑了笑,她早就永远失去了爱情,在意的越多,伤的还是自己,“叶欣的出现让本宫彻底看清了,年贵妃与皇上同样没有爱情,他们之间只不过是权势的交易罢了。”
绿竹茫然地望着她,尽管听不懂,却还是细细聆听。
皇后又苦笑一声,“后宫的花是凋了一朵又开一株,本宫可以除去多少?”
若要说爱情,她与皇上洞房花烛那晚,初见皇上的模样,那英姿飒爽、玉树临风,令她是真正动了心。
然而,他们成亲不过三年,他便离她越来越远,她甚至眼睁睁看着他纳入一个又一个女人进府,即便心底泣血,却还是含泪隐忍。
那时她不明白,现在她明白了,无论是她,还是她们,他从未动过心。
在他眼里,她们只是筹码,只是棋子,他不屑在她们身上花太多时间,更不屑于对她们用心用情。
直到叶欣的出现,他对女人的态度终于改变了,他不在冷心,也不在冷情,他愿意毫无保留把自己的心给了她。
叶欣是他付出真心爱过的,如今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又怎么会抛弃她,惹她伤心。
皇后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汉女软弱温顺,没有满清女子爽利,敢做敢为,可男人偏是喜欢娇娇弱弱的。”
“娘娘。”绿竹抬头细细地打量她,见她整齐的鬓发中隐着几丝霜白,雍容华贵的面容上已经隐隐有岁月留下的纹路,她低声道,“娘娘不要伤心,不管皇上心里有谁,您都是皇后,没人敢在您跟前放肆。”
听了这些,皇后难免心痛,她何曾想过曾经那狠厉决绝的雍亲王,她的夫君,终有一日会成为大清的皇帝,而她成为了他的皇后,入住长春宫,掌管东西六宫。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可是皇上仍然给了她一切荣耀。
她虽不是皇上最爱的女人,但拥有国母的身份,也应知足了,何必跟那些妃嫔争那些虚无的情爱呢。
“行了,你别操心本宫的事了。”她拨弄着手中帕子,望着宫灯洒下的缕缕光影,淡然说道,“在皇上未册封她之前,本宫想知道皇上会不会让她侍寝,另外,得留意她会不会去翊坤宫见年贵妃。”
绿竹看到她眼里尽是意味深长,虽不解但还是应了一声退下了。
一缕霞光洒在远近宫殿楼宇之上,琉璃瓦上宛如一片片粼粼鱼光,闪闪耀眼。
窗前,雍正负手而立,只是立在那里,就无形给人一种压迫感。
细看,有一丝红光照在他的脸上,越发衬得他面容依稀隐有忧愁。
他静静地站着,目光似乎飘了很远,却终究不知要落在何处。
已经到了翻牌子的时间,敬事房的小太监手捧银盘,上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块块绿头牌,他站在雍正身后,轻声唤了好几声都未得到回应,在接到苏培盛睇来的眼色,才弓着身子后退了出去。
十三爷过来,临到门前,同样被苏培盛拦了下来,听说皇上不让人打扰,他便在殿外向内望了一眼,见那一抹寂寞苍凉的身影,他沉沉叹了叹气,转头出了大殿。
感情之事,只有身在其中才自有体会,皇兄不愿走出来,旁人又如何开口相劝,没人能够让皇兄喜欢谁或是不喜欢谁,这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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