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无缘

“你怎么来了?”看到那一道倩丽的身影快步从门外走入,十四爷开口问道,这声音没有温度,带着几分嘶哑。

“妾身听到你的笛声,知道你还未歇下,所以……”完颜如梦眼波含情凝视着他的侧影,见他连一个正面都不想让她见到,眼角不禁泛起了泪光,不敢相信他们竟走到了这步,定了定心神,伤感道,“妾身知道这样会扰到你。”

“你没有扰到我。”十四爷转过头看她,他洌然凌厉的目光盯上她那楚楚可怜的泪目,哑声说道,“是我的笛声扰到了你。”

听他说出此话,完颜如梦水盈盈的眸子与他目光相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圆润的眼睛。

那些年,他们每一次相见不是争吵就是冷战,如今听到他这样平静的声音,她整个人根本无法反应过来,只是惊慌失措的僵住。

他微微无奈地再一次看去她那恍若隔世的面容,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又轻声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应该出来。”这醇厚的声音中,难掩关切。

她期盼的目光舍不得挪开,直直的盯着他凄伤的面庞,看到他眼里的一抹痛色,她知道他在想着谁,那泛起丝丝涟漪的内心瞬间又了无波澜地平静了下去。

他的心纵使千穿百孔,不都始终是在白初念那里吗?她的笑容可以让他万劫不复,她的泪颜可以让他至死相护。

只是,她不解,为什么他无怨无悔的付出却无法得到一丝一毫的回报?心碎了也无人过问?

她愿意付出生命去爱的男人,为什么白初念可以冷眼相待,甚至弃置不顾。

收回伤感的思绪后,她泪眼盈盈说道:“妾身听到了你的笛声。”

听她隐忍的哭声,十四爷心下一动,几丝不忍,但他始终不敢迈出一步,不敢走近她,看清她那充满悲伤与绝望的双眼,他故作淡然自若道:“以往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苦了你了,我不在京城,额娘那里亏有你的照料。”

他声音太过悲凉,完颜如梦眨了眨泪眼,“妾身不苦,照顾好额娘是妾身分内之事。”

看她那纤弱身姿,他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中,她和白初念是不一样的,她敢爱敢恨,可是这样直率天真的她,他却从来没有深爱过,对她的那种感觉没有执着,没有强烈,也没有那般害怕失去。

想到白初念对爱情已超乎一切的漠然,仿佛对世间万物都厌倦了,他心底那一道道伤口不禁又抽搐疼痛起来。

他频频为她伤神,她却为别的男人选择留下,虽按奈不住心里的嫉妒与愤怒,也只能恼自己不能潇洒转身。

明知不能再爱,却偏偏要深爱,明知缘份已尽,心却不愿再收回。

一个人的一生只会遇到一段真爱,能否把握得住,全看自己的抉择,从她决定娶芸霓那刻起,他们已然回不到从前。

“十四爷……”完颜如梦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你……”

他面容一暗,一抹痛意滑过眼底,眸色越发黑得不见底,只淡漠道:“回去吧。”

这一刻,天与地在她眼中都是灰败不堪,近乎天塌地陷,过了好一会儿,又牵强一笑,笑意中隐现泪光,如同朝露盈落在枯败的花叶上。

他已经走了,她不会再去强留,放手便要放得干脆。

那些关于他们过去的美好,会是她此生最珍贵的记忆。

十四爷目送着频频回首的她,依依不舍地目光追随了她好远,她只记得他对她的好,却不知他不会陪她到老。

他们之间相互厌恶过,也相互爱慕过,但最终他们还是彻底分离了。

不爱了,就不必在拉拉扯扯,当断不断只会徒增伤感。

他并不在意他们那段过往,过去的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看到她不再回头,瘦弱的背影就要看不见时,他禁不住脱口喊了出声,“如梦……”

她脚步微顿,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很多年前,他也这样唤过她的名字。

现在是愧疚?是怜悯?还是对她余情未了?

他目光流转的一瞬间,让她觉得漫长了她整个悲哀的人生。

望定她的身影,十四爷柔声说道:“以后不要这么晚出来,保护好自己,不要受寒着凉了。”一阵顿痛隐隐在他心底翻腾,却又是坚定不移的说着,“答应我,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妾身答应你。”她没有再落一滴泪,迎着满面寒风,笑靥如花,“你还会来如梦居吗?”她迫切的想知道,他心中有没有一丝丝的旧情可念,她在他心中有没有一点位置,他们所剩下的夫妻情分还剩下多少?

看她无力的笑着,十四爷的心好似被压着千斤重的巨石,缓了缓神色,他悲声道:“我不会再去了,有弘暟陪着你,他会代替我照顾好你。”

寒风扑来,完颜如梦突觉天旋地转,视线逐渐模糊不清,这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脆弱得再也经不起痛入骨髓的折磨,却还要学着敢爱敢恨敢失去的洒脱。

她偏过了头,滚烫的眼泪一滴滴滑过腮边,哽咽道:“妾身知道了,妾身会好好的,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不要让妾身担心。”

十四爷点点头,淡笑道:“我答应你。”

转身回头,完颜如梦跌跌撞撞的走在雪地里,心好似被掏空了,疼得无以复加。

他们才是一样的人,都深陷在过往的情意中,谁都不愿意往前走,谁都不愿意放弃,放弃对他们而言,真是太难太难了。

走出院子,她再也忍不住悲痛,泪水汹涌滚落脸颊两边,一跤跌倒在花坛前,发髻中的翠玉花钿摔在地面已碎成两半,她这颗浸染悲殇的心也如翠玉一样地碎了。

秋玉扶起她,心酸的跟着一起落泪,任凭她不停地劝说,也未止住完颜如梦失声哭泣。

她就像一尊石塑雕像伫立在雪地中,任凭凛冽的寒风向她猛扑过来,珠翠玉饰被吹得叮咚作响,也不做一点反应,心脏似有一阵热流滑过,忍不住用手抓紧了胸前的衣服,又做了几个平缓的呼吸,才把那份疼痛压了回去。

破镜难重圆,如若能够和好,也不能如初。

放手是一种无奈的绝望,曾经珍爱如生命的人即将相逢陌路,让她痛彻心扉。

人生聚聚散散,缘来聚,缘灭去,而缘灭之后,谁来承受孤独与忧伤呢?

冷冷的风卷起他的衣袂,扬起他的衣角,一片飞雪坠到了他的眼里,那刺骨的凉意令他浑身一震,脸上苍白无力的笑终于退散,猩红的眸里蔓延着无数的血丝。

往后,哪怕他成了天下第一孤独人,也与她毫无关系。

可他却不知门外那徘徊多时的“故人”此时仍没离去,更不知她还在为自己的绝情而哭泣。

少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许某个瞬间,也是有过今生共相伴,可惜有缘无份,最终末路。

……

深冬的雪一连下了好几天。

冷寂的小院因一连多日与世隔绝,让关在里面的人更是仿徨无奈。

此时,白初念背靠着床沿,面如死灰地望着窗外的风雪。

这几日,她被彻底的隔绝了起来,身边能够接近她的人只有素媛,现在,她能做的,仅仅是绝食抗拒。

素媛几次热了菜端到她榻前,劝慰多次,她都拒不饮食,多日滴水未沾,面色愈发暗沉,没有一丝血色,本就身体消瘦,如今因伤神更加倦容不堪。

“姑娘就吃一口。”素媛小声劝着,眼中满是惊恐,“奴婢不能让您饿死了,也不能让您弄垮了身子。”

白初念抬眸,眼神好似沾染着不可磨灭的冷意和苦涩,“你不是怕我死,你是怕自己死了。”

素媛急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抬手抹了一把泪,抽抽噎噎说了一堆好话,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外面是男人低沉的嗓音,她愣了愣,立即跑去打开了门。

拉锡掀开帘子,手中端着用炭火温着的汤食进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见她闭上了眼睛,看着虚弱无力,他把手中的食物交给了素媛,“让她把这汤喝下去。”

素媛应下,端着汤碗的手都在颤抖,她移步床榻前,还未开口说话,白初念已经扭过了头。

“姑娘,您就饶了奴婢。”她声音略带哭腔,没法完成皇上交代的事,自己是活不长久,她不想这么快就死了。

白初念侧头看她,满脸不忍,“放我离宫好吗?”她央求着,又虚弱的闭上眼睛,好像下一刻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

拉锡目光未在她脸上多作停留,侧目望向外面,“我不能违抗皇上。”

白初念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自失地一笑,“你服从皇命,可有想过皇上这么做是对是错,就因为他是皇上,你就要帮他强留一个人?”

一时间殿内更是静了,拉锡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本是一个急躁的性子,这样的从容稳定是他强加克制出来的。

他望向她,眼底含着无尽的歉意,“你就这么不想留下?”

“我怎么会愿意留在这,这里每一个人我都不想看到。”白初念嘴角扬起,这抹笑讽刺而悲凉,“当年进宫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来这里。”

“有些事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一生会遇到哪些人由不得自己选择,你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拉锡侧过身背对着她,这个问题,他不像是在问她,而是在问自己。

白初念两眼空空的望着门外,嘴角浮现一抹凄冷的寒意,若是可以改命,穿越的事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拉锡苦笑着,转头沉沉地凝视着她,“你走不了,就认命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苏培盛从外面探了脸来,目光绕过了拉锡,兴奋地探视去了他的身后。

白初念凝着他,眸色更是清冷,“你出去。”

苏培盛缩回脖子,忙说道:“是,我这就走,这就走。”

而在这时,门前的珠帘簌簌作响,两个宫人托着雕花木盘,呈着一盅热气腾腾的药走来。

白初念又惊又怒,“不管谁让你们来的,这药我都不会喝。”

“你需要休养,这药必须喝下。”

那淡淡声音含怒,他经过之地,奴才纷纷止步垂头。

“我不喝。”白初念斜靠在床头,皱眉看着他走近自己,“这是什么药?你为什么让我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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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蛮悍丫头(清穿)
连载中花漾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