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侧眸看她,眉眼间满是冷笑。皇后的筹码是白初念,那她便借由叶欣儿掀乱后宫,只有这个女人可以引起霍乱,她的十四阿哥才会在狭路之中绝境重生。
何况,那皇位本就是十四阿哥的,只是被近水楼台的皇帝蓄意窃取,篡夺了本该属于十四阿哥的天下。她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会拼尽全力夺回本该属于他们母子的一切,因为她想要当十四阿哥的太后。
“只有她可以帮哀家,你别问那么多,照哀家的意思去办便可以。”
这声音斩钉截铁,颜欢知道她正在千方百计地寻找机会挑起事端,畅然笑道:“是不是没有了白初念,颜儿就有可能得到皇上的宠爱?”
“即便叶欣儿受宠了,出身摆在那里,她越不过你去,后宫从来都是富人贵族之间天下!”太后说罢瞥了她一眼,眼中忽而精光绽放,“哀家还有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待叶欣儿得宠后,哀家就再来个一箭双雕之计,让她们都从宫中消失匿迹。如今皇后的母家早已失势,这后宫还不是乌雅氏一族独大。”
“想想白初念就是一个无背景的市井泼妇,颜儿根本不必把她放在心里。”颜欢重新换了个姿势,笑容依旧娇媚,“既然她目中无人,那就让她轻狂骄纵而死,相信姑母也不允许她牵制着恂郡王的心。”语毕又轻啜一口热茶,袅袅热气映得她那张轻抹淡妆的脸竟变得静默柔顺起来,“至于叶欣儿,看她那病歪歪的样,就是个短命的,谁会正眼瞧她。”
“你还有机会握住自己的命运。”太后望着她微微一笑,笑容里隐着一抹一闪而逝的得意,“想抓到皇帝的心,就得自己动用手腕,哀家总不能把你送到他的龙榻上去。”
颜欢嘟了嘟嘴,又娇俏一笑,“知道了,姑母。”她所做的一切,只为了与皇上永结琴瑟之好,她喜欢他,近乎疯狂地迷上了他,为了皇上,她什么都可以牺牲,“颜儿知情识趣,一定会凭自己的手腕一步步往上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相信那皇贵妃之位迟早是颜儿的囊中之物。”说出此话,那表情倨傲又狠辣。
“都说高处不胜寒,哀家就要登上顶峰俯览天下。吕雉是西汉王朝的开国皇后,她是第一个独揽皇权的女人,哀家是皇帝的生母,为什么不可以凤临天下?”太后眼里似含了针尖麦芒,以一种挑衅的姿态向这座皇城宣告着,自己终将成为权利的掌控者。
“看来额娘已经铁了心要把后宫搅动的动荡不安,儿臣也无法劝动您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冷酷的声音把颜欢吓了一颤,一抬头,赫然看到一身素色衣袍的十四爷出现在门口,浑然天成的气质格外引人注目,隐隐透出几分生人勿近的意思。
她脸上的笑容忽而僵住,缓了良久才沉声说道:“恂郡王怎么这样跟姑母说话?”
“想着安好,最好还是安分点。”十四爷目光清冷又同情地望了一眼有些落寞的她,冷冷道,“你不听劝,别说本王没提醒你。”
“本宫不知恂郡王什么意思?”颜欢又大方的笑了,脑海里残存着雍正对白初念说的话,想着他们许下的山盟海誓,心中酸楚不已,却敛眉正色道:“姑母近来胃口不好,本宫会多陪陪她。”她唇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站起身雍容华贵的走近太后,“恂郡王无事可以先去别地转转,姑母这里有本宫。”
十四爷挑眉,用尖锐的言语说道:“本王去留是你可以决定的?你认为本王也是个病秧子,活不久了?”
“当然不是了。”颜欢毫不犹豫笑出声来,璀璨犀利的美眸盯着他,微微勾着红唇,“恂郡王英勇善战,怎么会是那种无用之人。”
十四爷见挂在她嘴角的笑容很柔很甜,却看出她的毒辣心肠。这一瞬,他脸色阴沉的可怕,抬手间一掌拍碎身侧的桌面,“本王再说一遍,想着活命就收起自己的不轨心思。”
看那高大伟岸的身躯正朝自己走来,颜欢不由瞪大了眸子,顿了顿,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去,紧贴着太后不敢再多言。
“权利可以引人坠入地狱,沾染上就无法再抽身。”十四爷漫不经心说着,转眸,对上太后愤然的眸子,声音低沉道,“望额娘三思。”
话音刚落,太后“咚”的一声放下茶盏,殿里顿时陷入了安静。片刻后面色又恢复平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未与他言语争锋。
颜欢面色一沉,摇晃着她的胳膊,“姑母,您答应过我的,可不能被恂郡王三言两语改变了主意。”说罢,故意低下头,一副被人欺负委屈惧怕的模样,“姑母知道白初念是什么命格,您不能让她待在皇上身边。”
听闻此言,十四爷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眨眼的工夫,来到她的身侧,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力度之大以至于让她瞬间涨红了脸。
“表哥……”脖子上的力道令颜欢十分难受,她抬眼看向满脸狠戾的十四爷,艰难开口求饶,“表哥……表哥……你放开我……”
十四爷眸光冷厉,将人直接拽起来死死抵在桌上,颜欢后背撞到桌角,一时间疼的面目扭曲。
“你给哀家松手。”太后心中积压的愤恨没办法宣泄出来,气得牙齿都直打颤,“额娘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竟为了一个抛弃你的女人失去理智。”
“儿臣不会让你们伤害她一分一毫。”十四爷手上的力度不仅没轻反而加重,颜欢已经双脚离地,没了支撑点,脸色变得惨白。
“你这个逆子,你是不是要连额娘一起杀?”太后逼近他,抬手指着他鼻尖道,“白初念那么迫切的把自己献给了皇帝,她已经攀上了他,已经不要你了,你还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
“儿臣不在乎她是谁的人。”十四爷唇边溢出一抹冷笑,眉间却近乎绝望的悲伤,“儿臣只要爱着她就行。”
他手中力道猛然收紧,喉间的火热让颜欢感受到死亡的接近,可她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艰难痛苦的朝太后伸出手求救。
太后觉得一阵心惊,面上依然维持着镇定,“你不松手,额娘干脆跟她一起死了算了。”
十四爷淡然苦笑,眼神带着点悲悯,慢慢地,掐住颜欢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这蓦然一松,颜欢失去了钳制,差点体力不支瘫软坐地,此刻,只能捂着脖子急促的喘息着,“咳咳……”她一边狠咳着,一边神色惊恐的看着对方,眼泪吓得从眼眶中滚了下来。
太后看着十四爷,眼神中带着失望与无尽的无奈,“你怎么一点都不明白额娘的苦心?额娘无论做什么不还是为了你吗?”
他却挑眉冷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讽刺,“你知道儿臣想要什么吗?”
“额娘怎么不知道,只是额娘太心疼你。”太后紧紧抓住他的臂膀,一脸慌张,“可不可以答应额娘,不要再为了一个女人萎靡不振,不要再为了她不管额娘。你必须要忘记这些不属于自己的爱情。”
十四爷敛下眼睑,不再看她,“真为儿臣好,就不要在干涉儿臣的事。”说完,扳开她的手,在她的紧张怒视中离开。
他是头一次感到心慌意乱,无法令自己冷静下来。后宫的女人一旦得到圣宠,便会被人视为眼中钉,白初念不想害人,可是有人会害她。
依着颜嫔狠毒的性子,一定会将她斩草除根。他又怎么能够看到她身陷险地,不闻不问。
虽然,他不能再保护她,可是不能看到她被人害死。
叶欣儿这个祸根不能留,不能让她成为旁人制造事端的一柄利刃。
太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息不止,难道他当真是不想管自己的额娘了?
在看到颜欢毫无血色的小脸,抬手抚摸着她的脸给予安慰,抑制住了眼底的愤怒,只剩下心疼与无奈。想着十四态度那么坚决,任何人规劝都起不了作用,心中便堵着一股怨气。
但她手中还有叶欣儿,她知道,只要她还在,即便他们都反对她,她一样能把后宫朝堂搅得天翻地覆。
颜欢脑海中仍回放着十四爷要掐死自己的画面,手指都跟着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原以为白初念好解决,万万没想到背后还有一个十四爷。
有两个男人喜欢她,都想护着她,她该怎么做到不露痕迹取走她的性命呢?
回过心神,猛然抓住太后的衣袖,瞪大眼睛说道:“姑母,我不想让白初念活在宫中,我即刻就想让她死去。”
太后面色一冷,厉声呵斥道:“这种话不要乱说,在心里装着。”
颜欢吓得噤了声,虽然不敢再说,嘴巴却是高高的噘起,心里还是不服气。
殿内恢复了寂静,只有她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心中烦闷着,推开暖阁的门,就往门外走去。
沉默了一路,走进被假山石包围的小花园,眼角瞥见墙角一闪而过的娇弱身影。定了定神,目光追随她而去,只见她目光凝视着花园中一树梨花,那梨花开得正盛,花瓣儿却不是娇艳柔媚。
颜欢悄无声息的在她身旁落定,看她因被冷落而略显哀伤的样子,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嘲弄道:“我的好姐姐,你还在念着皇上呢?”
一听到这嘲讽声音,叶欣儿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都泛了白。
过了片刻,才转过脸来,对她福了福身,“奴婢没想到在这遇见颜嫔娘娘。”
颜欢红唇微勾,可惜确是一副嘲笑模样,“若皇上心中有姐姐必不会对你视若无睹,太后娘娘的话还需要考虑吗?”
叶欣儿见到她的笑,却像是眸子里隐有诡计,深知她的真实面目隐藏在她的伪装之下,一时也不知如何脱身。
颜欢在她跟前巍然立定,似笑非笑道:“姐姐初入深宫,皇后娘娘就将你安排在了关雎楼,宫中无人不知这个宫殿是皇上为心爱的女人安排的,这足见皇上对姐姐的情意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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