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欺主》/百醉疏狂
第二十四章
萧云锦展开折扇，轻轻敲了下萧让的肩，道：“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意思呢？”
他个子矮，抬高手臂也有点儿费劲，不大够得着萧让。
萧让下意识的把肩耷拉下来，好让他敲得实在。
萧云锦不由得有些意外。
都说萧让死心眼，不会转寰，也不尽然嘛，这不也挺会替别人着想的嘛。
手感挺好，他又敲了两下。
萧让一动不动，不答，脸却微微有些泛红，他道：“我都听世子爷的，世子爷怎么吩咐，我就怎么教。”
萧云锦问他：“你觉得这些人里，谁最有天分？谁最努力？谁是滥竽充数混日子的？”
萧让敢说，他一一点出几个来。
不出意外的，沈麟最努力，其他人天分和他差不多，学也能学，但要说学得有多好，那就是夸张了。
倒是王嘉捌有股子蛮力，反应也比旁人都灵敏、迅捷。
萧云锦点点头，并不显得有多失望。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都是做伴读来的，又不是做他的侍卫，能强身健体足矣，萧云锦可没指望自己发生什么危险，他们会挺身来救。
萧云锦丢给萧让一句话：“苏先生总说，要因材施教，你也变通变通，既然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你也别一概而论，就拣他们各自擅长的教嘛。”
这算是给萧让出了个大难题，因材施教，说着容易，但真实行起来，且得费一番脑筋呢。
可这就不是萧云锦考虑的事了，他收了折扇，扬长而去。
…………………………
萧云锦用了晚膳，又漱口净手，禧白过来禀道：“沈伴读说是给世子爷写了一幅字，请世子爷过目。”
萧云锦呆了一呆。他没让沈麟写什么字啊？
他去了书房。
沈麟见着他，立刻站起身，垂手敛目，十分恭顺。
萧云锦大喇喇坐下，问：“你写了什么？”
沈麟将卷轴在桌上展开，道：“是仁寿写给世子爷的一幅字。”
萧云锦走过来看。
上面是两首诗：“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这首诗萧云锦听过，苏先生教给他“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便去书里翻了来。
这是唐朝诗人曹松的《己亥岁二首》，描写的是安史之乱后的江汉流域兵荒马乱、生灵涂炭的现状。
意思是说：整个江山都已经被划入战图，哪有什么个人的桑榆之乐？封候拜相早就不是什么不世功勋，那是数以万计的白骨堆叠而成。
江水流深，里面却混着鲜血，不知多少人丢了性命，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妻离子散，多少人永失家园。
可见战争着实残酷。
战争是看得见的真刀真枪的肉搏，政治斗争同样血腥残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却是人心的明争暗斗，云波诡谲，是人眼看看不见的。
沈麟有忧国忧民的情怀，萧云锦不怀疑，可他给自己看这幅字，什么意思？
萧云锦一手轻触画卷一角，抬眼看沈麟：“沈麒麟，无端端的，你给我看这么血腥的诗做什么？”
两人并肩站在桌前，是以离得很近。
萧云锦又没设防，沈麟又刻意亲近，是以萧云锦抬头时才发现，沈麟竟比他高了一个头。
从前个子相差无几，如今却要往上仰脸才能和他说话了。
他五官较之先前的文弱多了几分坚毅，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更有棱有角了。
但仍然那么俊逸，看一眼就觉得赏心悦目，心房里会充斥着微薰的陶醉。
萧云锦垂眸。
但属于沈麟的那种淡淡气息却仍旧缠绕不散，莫名的让他有点儿呼吸困难。
不知何时，他的肩膀如此结实，手臂如此粗壮，仿佛微抬就能将自己困到其中。
萧云锦想躲，又不甘心露怯，便抬头狠盯着沈麟。
沈麟对于现下的状况很是满意，难怪人人都喜欢仗势欺人，原来这种明显的实力悬殊的确让人生出优越感来。他喜欢这种压制和掌控对方的感觉。
他垂眸看着萧云锦，道：“没别的意思，我虽不知你和苏先生说了什么，但我能猜到你大抵在想什么？”
“胡说。呵呵。”萧云锦恼怒之余，又有点儿愤愤不平。
吹什么牛皮？他成仙了？会读心术？自己想什么他都能猜到？
“切。”他不屑的伸指一推沈麟胸口：“站远点儿。”
没事离我这么近干吗？
沈麟的胸膛不比萧让的结实，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质感。
萧云锦推一下没推动，继而又杵了一下。
沈麟不但不靠后，反倒又往前欺了一步，道：“我没胡说，我敢保证，我所说字字句句都属实，你呢，你敢承认吗？”
谁管他是不是属实呢？
萧云锦没好气的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可你让我承认什么？”
“承认我有没有猜中你的心思？你不再跟着苏先读经、子、集，并非你无心向学，只不过你不感兴趣，你想走捷径。”
萧云锦闪了闪长睫，噗的一笑，道：“算你猜对了，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可有你们陪着，我又不能不装装样子，不然苏老头脸上过不去，他的束脩拿着烫手，他自己也不安生，还没法和我父王交差，所以我勉强应付应付差事。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沈麟对他的插科打诨并不多满意，却也不纠缠，只又问：“你喜欢萧让那样孔武有力的男人？”
萧云锦一挑眉，不悦的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信不信我让人活剐了你。谁许你这么放肆和我这么说话的？谁给你的胆子敢诬蔑我的名声？”
沈麟不怕死的逼迫道：“你就说是或者不是。”
萧云锦：“……”
他可真是无语，伸手点着沈麟的脑门道：“沈麒麟，你脑子清醒点儿好不好？我才是晋王世子，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伴读，怎么着，还想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你凭什么逼问我？我又凭什么要答你？我喜欢又如何？用得着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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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24）（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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