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还是很注重个人**的，尽管互联网早就成熟到关联方方面面，但进步的过程也又修补漏洞的机会。
辛兆池听说，自本世纪中叶一场严重的个人**泄露后，全社会就将**封护做到了极致，后来再没有出现过那样的事。
所以辛兆池还是不太相信，贡级云会通过破译他的个人终端，来获取他的行踪信息。辛兆池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
辛兆池一个机灵，刚要说没事，另一个声音却抢先了。
“前两天下雨，肩伤犯了，这会得再去一趟中医院。”范长安按着自己肩胛，活动了几下骨头。
原来不是问他啊。他默默瞟了眼玄司尘，对方明显看着范长安，并没有注意到他。
他心里酸酸涩涩的，像是咂了口柚子皮。
范长安怕两人对时空所留下阴影，好心安慰道：“老贡的话不用放在心上，他不会给人穿小鞋，他就是有看不起人那臭毛病。”
这倒是，和两人吵完架还不忘发布任务提示。不对，怎么还夸上他了？
难民那句，他会一直记得。辛兆池暗暗磨了磨牙。
玄光潋骂就算了，本将军以前做过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玄司尘情绪倒是一直很平和。
范长安叹了口气：“其实这所里头，大多数都是这个心态，只有老贡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没说他有多好，而是大家普遍没几个好。以前没有你们的时候，他们是底层打工人，谁能看不起谁？你们来了，就好像给社会又兜了层底，意识不到还好，意识到了，就以为自己成了人上人。”
玄司尘意外地看了几眼范长安。
范长安感触颇多，这么多年，他也算走过不少弯路。
“当了代理人，才知道，移民不苦逼，时空所里的人上人才最苦逼。”
即将分别，范长安忽然释怀，他向二人确认道。
“对了陛下，你们不会离开吧，这么简单的考核，可别砸我招牌？”
玄司尘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想看到他们留下来，他笑着耍性子：“谁知道呢。”
范长安尾音落下，玄司尘暗暗扫了眼辛兆池。
刚才就想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回答的却是范长安，抢了也无碍，这闷葫芦自己想说的时候，就会说的。
道别范长安，辛兆池终于有余裕，重新将思路梳理了一遍。
既然技术法律双重防护，让**泄露成为高成本消耗。
那么就一定是有人向他透露了这件事。
其实他和电竞队有联系并不是什么非要捂着的秘密，或许是他太敏感了，苟夜的话勾起了他的警惕。
他想到FIS背后那个推波助澜的势力，既然他要献祭FIS，那他一定知道自己和站队打得火热，也一定忌讳战队得到新鲜血液。
如果正是他，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了贡级云呢？毕竟，这些消息，不是对FIS过度关注，根本不会知道。
他忽然开口问道：“你觉得时空所了解咱们的信息会找谁？”
玄司尘有些不解：“齐总监？问这个做什么？”
是了，只有她了。手眼通天，经常做cim和FIS的商演接洽，对哪一方都了如指掌。
如果再加点别的心思，小小娱乐公司又如何能容得下她？
“我想查她的行程。”辛兆池道。
玄司尘愣住：“你觉得她监视你？”
辛兆池一时嘴快，后悔将这些事告诉玄司尘，暴君心思重，说得多了他也想得多。
辛兆池不想让他想太多。
他言简意赅：“不止，她恐怕另有所图。”
玄司尘抿了下言，但疑云并没有因此消退。但他是一个很懂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的人，很容易判断出，这个话题并不适合问下去。
*
“齐总监？怎么突然问她？”苟夜吸溜吸溜，像是在嗦面。
“好奇。”辛兆池道。
苟夜一向脑补能力很强：“我懂，投其所好，不过我看她挺偏向你的，还是你想知恩图报啊？”
辛兆池也习惯不去解释，只要按自己节奏走，就算苟夜歪到银河系，最后问题都能奇迹般解决。
“你觉得她人如何？”
苟夜有些犯难：“嘶……斩男快手，你说呢？她这个人，口碑两极分化，喜欢她的人，说她很会为艺人着想，不喜欢她的，觉得她一碗水端不平，什么事都按个人喜好来，是极端的精英主义个人主义什么的。”
“要我说她……”苟夜的尾音有些迟疑，像是一言难尽。
果然……齐总监和FIS既然算老冤家，那整件事正能说得通了。
谁料，苟夜却一锤定音：“很好。”
“！”辛兆池像是被惊醒。
很……很好？
“很好，”苟夜又肯定了一遍，“兆池，这种执行力没几个爷们做到，不婚不育一心事业，活该人赚大钱。没她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辛兆池一瞬茫然。
“她和你们没矛盾吗？不是一家，还都有业务往来。”按理说，关系应该不会很好。
苟夜吸了一口面汤，有些江湖义气：“知道爷们最佩服她什么吗？公私分明。”
“FIS经理和cim总想在秦盛那争当好大儿，看着我们兄友弟恭，背地里没少买通告恶心对方，我们和cim交手这么多年，就她不跟我们玩阴的，你以为以宋娘娘的脾性，没舞到咱们脸上是为啥？都是人帮咱们挡着。咱们打游戏那休息室，还是她给留的。”
“齐爷，格局就是大，这种人就该升到总部，当霸总去。”
辛兆池静静将这些信息规整，最后状似无意道：“你也觉得她适合去秦盛？”
苟夜粗神经，完全没感觉出什么不对：“不是适合，她应该就要升了？我听说她已经开始整理工位了，应该是要调。”
“……”
“我不意外，秦盛挤得要死，能升上去，也只有她了 。”
电话挂断，辛兆池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沉默对他来说是常态，更多是一种放空，等待积攒的情绪静静流走，然后用不受感性干扰的状态，去进行自己的下一步。
很少会有在沉默中改变自己原有选择的时候。
如果有，那这次便算一次。
行程表什么的其实很好查到，总监办公室外有一个智能显示屏，上面记录着总监是否在岗，方便职员调好汇报日子，不要撞了个空。
但只要点击预约按钮，如果总监不在，会弹出弹框显示她现在在那个工作区域。
辛兆池挑她不在办公室的时候，试了几次，弹窗不止一次显示的地址：FIS电竞俱乐部。
所有合作项目信息，cim都能查到，最近并没有和FIS的合作，她去FIS总部做什么？
她又是以什么理由去的呢？
苟夜不会知道cim的真实商演信息，见她多次来访，恐怕还以外她带着新任务前来洽谈，不知道有多欢迎。
“她很好，我很佩服她。”苟夜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和说打一辈子电竞时，一样认真。
他或许不该插手，这是秦盛驭下的内斗，是两方势力你死我活的角逐。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将这件事挑明，让他们明明白白对峙。
可……被站队折磨地心力交瘁的苟夜，还有勇气面对真相吗？
面对他敬佩的同事，关照过的前辈，没有人能快刀斩乱麻，和过往深信不疑的信念，就此打折。
齐总监的聊天框，辛兆池看了许久，上次关于酒会敬酒的三条信息，他还一条都没回。
最后一条是：“兆池你我是放心的，这些年少见你这样不生事的新人。”
感觉得出，在打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是多么地舒心，省去了很多麻烦，得到了一颗，最欣赏最乖顺的棋子。
“……”熄灭显示。露台失去最后自发光源，像亢奋闪烁电路板上，烧坏的元件。
辛兆池深呼一口气，他试着用玄司尘的思路解这道题。
他发现无论添加多少前提，玄司尘的反映都是愤怒，他不会忍受被欺骗，也不甘心做别人的棋子。
那他会做什么？
他会反击，攻守易型，让别人更惨烈地输回来。
但这是玄司尘的选择，不是他的。
而他的选择，也出现了，他不会再做别人口中，不生事的乖乖仔。
或许是替苟夜不甘，或许是对潜规则的反抗，或许是对曾经出闯乱世一腔热血的自己的慰藉。他要阻止这件事。
那对他青眼相待的上级总监，她恐怕要失望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玄司尘很像，不过是赶尽杀绝和穷寇莫追的区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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