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4章

小小门卫室,窗户因为插销生锈,正大敞灌风。桌子上干燥翘边,日久搁置的茶水缸在桌面洇了一圈茶渍。

范长安坐在老爷椅上,扳着自己装腔作势的膝盖,色厉内荏道:“简直胡闹,就你这样还想插一脚,知不知道,那个变态对付你,就像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来仪不觉自己有错,反而昂扬着脑袋:“我来拿回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

末了,对范长安挤挤眼,故意道:“被吓到的只有老师自己吧!”

范长安无奈没了脾气,他不知该如何和她解释问题的复杂性。

只能安抚道:“好行行,你想要回自己的游戏卡,我来办行不行,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这次你先回去,等我要回来第一时间联系你。这里还有活动,人来人往将你磕了碰了,可怎么办?”

小姑娘人长得是钟灵毓秀,气血方刚的年纪,范长安寄希望于吓一吓,也许就回心转意了。

来仪根本不吃这一套:“老师,有没有可能您视力不太好,我真心的,上次壁橱后面的书包,您非说那是塑料袋,咱们整整两天才找到我的东西。”

她嘟起小嘴,支支吾吾道:“就是,有没有可能,您不适合这份工作。”

范长安:“……”

他无语凝噎:“你是第二个说我不适合工作的人。”第一个还是贡级云。

来仪诚恳道:“请相信第一个人,他也是为了您好。”

“……”

来仪心思一转,又意识到自己一番话很可能就此得罪范长安,生怕范长安因为她无心之言,就愈发卡她的自由行动。

忙小脸一垮,卖起惨来,说得一片肺腑之言:“老师,我真很不想麻烦您,如果再是上次那个效率,我就赶不上账户激活了。”

她惨兮兮蹲在范长安脚边,揪自己的粉色辫子:“每一个人只能拥有一个ID,如果偷走我游戏卡的那个人,以我的名义做了什么危害社会的事,这对我将是一辈子的污点,老师,您能懂我吗?”

范长安在她期待又崇拜的目光中,强作镇定,转移话题:“我会向上级反应,为你的账户挂失。”

来仪蔫了脑袋,良久一叹:“这个结局最好,可……”

“这个暑假我们就要去全息娱乐实习了。”她托着小脸,好像即将失去一个重要的东西。

范长安感到有些反常,却说不上来。

来仪仰着脑袋解释道:“全息娱乐有条件,也有理由,拒绝一个有潜在败坏因素的在校大学生吧?”

范长安眉头一跳,这倒是有可能,毕竟选择权在人家公司手里,自然是人家说了算,纵使在学校成绩出类拔萃,若名下游戏卡违反了什么管理条例,自然可以就此除名。

一步掉队,谁有能说不会步步掉队?

每一个行业都是越往上走,越感觉拥挤,越感觉步履维艰。

若是来仪因此失去走向更高跳台的机会,这次小小的游戏卡丢失,可不就成为了她档案上的,潜在污点。

来仪默默用手扣墙皮玩,声音无端落寞:“不知道您有没有经历过,一生中有且只有一次,却格外重要的选择,它成为一个转折点,将您的人生导向不再重启的方向……”

范长安端着保温杯的手,骤然收紧。

只几句他就有些听不下去,怎么会没有,他走到现在,都是由这样一个个转折点构成,回头难免觉得不可思议,可他并不配回头品鉴自己的来路,因为这条路从来都不是鲜花与掌声,更像是不断崩塌的后路,是他侥幸,走到现在。

而有人,还可以走在鲜花掌声之下。

他在长久的沉默中,只道:“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来仪小脸一扬笑,明显听出了范长安态度的转变:“算出来的。”

范长安一喷茶:“?”

怎么着,六爻易经您也会吗?

来仪挤眉弄眼,羞涩道:“您上次那个散点图我瞄了一眼,回去做了一个模型,概率结果显示,你们追查的那个人,最有可能出现在这,我就来了。”

“???”这次更听不懂了。

但总算搞清楚了,自己并不是遇到了什么算卦的神棍,听到是科学的力量,范长安总算心安了些。

虽不拦来仪,但也不能放她一个人行动,范长安好奇道:“你接下来怎么打算?能什么法子将自己的游戏卡要回去?”

来仪露出神秘微笑:“嘿嘿。”

范长安有些汗毛倒立。她到底靠不靠谱?

*

第二局,室外狼人杀逃亡游戏,两人都没有分到特殊角色,意味着两人可以结伴而行,并避开游戏内围的厮杀。

玄司尘回到那间有些老旧地实验室,打算再翻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辛兆池不愿玄司尘碰那些落了灰的报刊,便勒令对方只能坐在一旁,不要给他添乱。

实验室后面有一柜子的旧书刊,均匀整齐,唯一显得格格不入的,就是一旁杂乱却不沾灰的电线,有明显被人扯动的痕迹,地上散落着几页书页,像是遗弃的,准备用来垫地的旧物。

辛兆池顺着电线痕迹,追踪到墙角一个老化的插座,插线孔四周焦黑,像是插了什么大功率的电器,烧坏了插口。

“这是什么地方?”玄司尘忽然道。

辛兆池查看的动作一停,回头望去,玄司尘并没有老老实实在一旁坐着,而是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捡来的书页翻了又翻。

辛兆池心中有疑,只见玄司尘看的是一副手绘地图,上面标注着一些特殊的年份,纪念着学校各个地标的落成时间。

他知道高校内部一般是有一些内部出版物的,在一些特殊的活动,会发给组织成员。这册页,很可能就是其中散落的一页,并恰巧刊登了各个学院的地形图。

有这里的详细地图,行动起来确实方便很多。

但这种传统,据辛兆池所知,已经停了很多年了,也就是说,这页地图,最起码也是五六年前的产物,而地表的构造更新,本就是一件日新月异的事情。

这张地图按理说,根本做不了任何参考。

但玄司尘却沉思了良久,旋即抬起崭亮的双眼:“朕知道了。”

“他们原来是这样,在朕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日的。”

*

来仪断言:“他们今天下午,一定会在这里,进行最近的一次信息交换。”

范长安有如听天书:“等等,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敢碰面?”

来仪叉腰急道:“谁说要碰面?老师你就没想过他们到底是如何交流的?”

范长安也不摆架子,一挥手:“当然有想过,我们曾经排查过陈子裕的最近联系人,并没发现可疑记录,所以,他应该大概率是私下真实会面,只要追踪陈子裕,就一定能等来那个偷你游戏卡的人。”

这些都是贡级云的推测,既然来仪要行动,他便也不瞒着。

谁料来仪却摇摇头:“你们等不来的,他们不会碰面的。”

范长安奇怪:“你怎么知道?不碰面怎么联系?”

他们又没有用什么网络设备。

来仪却突发奇想:“有没有可能,他们交流的渠道,本来就不会在网络上留下痕迹。”

问题又绕了回去。

范长安不太相信,在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还有这样的事:“有这种东西?”

来仪坚定道:“有。”

*

玄司尘将那张散页放下,忽然认真谈起新世界的历史。

“朕记得,新世界也有一场技术革命,说的是终端全面取代原来电子产品的那十年,终端作为一种全新的通讯微型全息电脑,基本上算入侵性的高科技,在社会上的反响也是五五开的极端,当时的人们并没有做好,接受新时代来临的准备。”

“这是教科文的官方历史,可以类比,上世界末的工业革命。”

辛兆池听懂了:“爆发式的科技革新浪潮。”

玄司尘点点头:“闻所未闻,但在千年后的新世界就是这样,每隔一段时间,或大或小都会出现这样的浪潮。”

辛兆池都懂,可他不知道和他们要查的事有什么关联,但玄司尘提起,必然有他的道理。

辛兆池:“这段历史有什么遗留问题?”

果然,玄司尘道:“有,就是个不相容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大概是说,那时候的一代终端用的是另一套系统,为了迎合当时抗拒终端人群,当接受的人多了,终端才统一了新的处理器。”

他到底还是不了解这些高科技的运作原理,比划一番,寄希望与辛兆池能意会。

辛兆池不负所望:“我知道了,旧的终端在进入新系统时,会因为程序故障而后台屏蔽,也就是说,旧终端可以巧妙做到隐藏通讯痕迹的作用。”

玄司尘满意:“朕就是这个意思。”

辛兆池渐渐有些眉目了:“他们从哪能搞来这么一套东西?”

玄司尘指了指刚才点给辛兆池的地图,在艺术学院中央的下沉广场,正标注着一出共享终端亭。

他道:“事实上,这里正有一台,二十年前的终端亭,一代终端产物,由当时董事会捐献,后来不但没有拆除,反而成为了学校历史象征。如果教学楼不停电的话,它应该是能用的。”

辛兆池同他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一闪而过的焰笀。

“我给你把人捉来,在这等我。”

玄司尘没有拦他,看着对方消失在楼梯口。他又回到了这间实验室,不知为什么心中总隐隐觉得,有什么疏漏还没有整理。

他罕见得没有跟上去亲力亲为。

况辛兆池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交给他的事,他总能很好地完成。

他扶着那扇,敞开的窗户,探出身去。

望着楼下的栏杆,夜晚,那个神秘的同乡,是不是就是这样穿过黑暗,翻过阻碍,最后在被人发现之前,踩着楼下两层的防盗网,用最惊险的方式,躲过监控,从这个实验室借道。

旧世界习武之人众多,也许这样的方式对他来说算不上惊险,爬上三层楼,只会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从这里借道后,他又会去哪里呢?为什么整栋楼的监控都拼不出它的行动轨迹呢?

校园后的建筑工地,不知歇工了多久,玄司尘忽然灵光一闪。

试探着踩上窗台,本被清理的台面,再次留下了他的脚印。

窗台窄而难平衡身体,只要稍不留意,就容易踩空摔下。

但玄司尘还是锲而不舍地将身子探向外面,他看的不是楼下,却是楼上。

如果,如果那个人不是从下往上进入,而是从上往下进入会怎么样?

那他的真实藏匿地,岂不是……

他看着四楼反射着蓝天的玻璃,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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