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认赌服输，胜者独享单间。
夜色发酵，困意上袭，渐渐淹没一日终的喧闹，抚平还在神经元传递的声波。
世界快速落幕，却还有最后返场。
卧室门被轻轻打开。一个光脚人影阴郁闯入，浑身都透着麻木和戾气，他径直向床头走去。
却没有动作，笔直地站着，突然而来的安静让原先的了无生气变得庄重，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垂着颈，像是慈悲的观音在保佑信徒。
床上躺着的人毫无察觉，好似酣睡在眠。
这是一个好夜。
“观音”伸手将压在男人手臂上的枕头轻轻撤走。
然后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起来！朕反悔了！”
玄司尘失去理智。
朕一夜难眠，你睡得挺香？今天咱俩必须没一个！
辛兆池像是等了这一刻很久，立刻睁眼制住玄司尘想要再来一下的胳膊：“房间让你！我出去睡！”
不等玄司尘反映，干脆抱着自己的枕头去了客厅。
“……”
玄司尘在原地懵懂。
而光潋帝君与反贼辛随长达3小时的拉锯战已经落下帷幕。
玄司尘回想辛兆池炸着乱毛，忍耐已久的神情。
怎么好像朕欺负他一样？朕有那么恶劣吗？
“还看什么？你还想算计我什么？”餐桌对面，顶着乱毛的反贼防备道。
商场内吃饭闲逛的人络绎不绝，他们来此找了一家粥铺，点了几样小菜。
水火不容的两人，穿越后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玄司尘没好气：“辛将军，朕算计你？你是一点不吃亏啊？”
辛兆池最终还是答应了承担两个人的开销，但玄司尘看着并不是很开心。
辛兆池埋头干饭：“我不吃亏，你不是也答应了，这说明咱俩谁也没占便宜。”
在玄司尘的认知里，没占便宜就等于吃亏，更何况还答应了反贼那样的条件……
不难，能做到，但他就是不想。他二人的关系根本没到那一步。
玄司尘没怎么动筷子，不甘道：“敢这么使唤朕，你还是第一个。”
辛兆池抬了一眼：“没了？”没个其他第一？
他不满，他应该是最特殊的一个。
他耷拉着眼皮，咬了口小油条，黑瞳锁定：“那陛下你接下来注意了，我还要打破你更多的第一次。”
玄司尘被挑衅到，他危险眯眼，好野的狼狗，还想驯服朕？
他侵略的本性被挑起，向前倾身。
温柔笑道：“是吗？扫榻以待。”
忽然铭牌震了震，两人正要查看却和对桌停筷的顾客对上视线。
“……”
诡异的沉默。
那顾客一脸晦气，提醒道：“公共场合，注意一下。”
“？？？”
辛兆池最先反应，指责玄司尘：“你说什么了？”
玄司尘恼了：“朕从来不会说错话，你读过书吗？”
辛兆池：“……”这人气急败的时候坏攻击性还挺强。
他埋头喝粥，被玄司尘一巴掌拦住。
“这碗是朕的。”说罢，理所应当地从辛兆池嘴下夺走。
“……”
话音才落，一个电话打到了玄司尘这。二人这才想起铭牌来了消息。
不过电话都打来了，定是什么要紧事。
果然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地问责：“喂？你俩怎么回事？”
任谁忽然接到电话，迎面被这一句砸来，心中也忍不住一虚。
但从来都是玄司尘有资格这样问责别人，头一次莫名其妙受别人问责。
玄司尘：“什么怎么回事？”
范长安像是快崩溃了：“有必要这么激烈吗？你们新婚夫妻吗？”
玄司尘更迷惑了，什么新婚夫妻，还像他们一样打架？
范长安手背在对面拍得啪啪响：“考核分数！考核分数！考核从你们昨天回到公寓就开始了，你们一天都干了什么？为什么分数掉底了！”
“你们要气死我吗？才一天，我说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先替你们问问时空所新规，结果今天你们就给我整了个大的！”
玄司尘放下手中的粥，意识到出了大事，沉着冷静道：“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范长安深吸一口气，组织了半分钟语言，一口气道。
“移民有条件，要考核，考核时间一个月，考核分数初始为30分，每一天凌晨自动加一分，违反移民安全管理条例酌情扣分，人工智能上传终端处理器，自动审核，一月后达到60分及格，考核成功。”
“也就是说，本来你们一个月什么也不用干，直接到月末躺赢，之后你们彻底自由。”
“但现在，你们有麻烦了。”
范长安口干舌燥，在电话那边闷了一口水，呸呸唾了几口茶叶。
这才道：“因为违例，你们的考核分数减少了9分，如果月末分数不及格，是会被强制遣返的。”
遣返？玄司尘下意识抬眸看了眼辛兆池，语音外放，辛兆池静静听了半晌，一言不发。
玄司尘知道没这么简单：“信息差不可避免，你们没出台补救政策？”
果然，那边沉默了一下：“有。工作。”
“工作一直不是强制性的，真想当咸鱼，可以领保底政府救济金，但接下来，你们如果想考核成功，就必须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工作成果。”
“时空所会安排你们调入人工组，对你们方方面面进行评估，工作成果证明你们具备杰出能力，会有额外15分加持。”
15分？这不是挺充裕的？
玄司尘道：“我知道了，我们会试试看。”他擅自替辛兆池做主，辛兆池并没有意见，他和玄司尘的想法并无出入。
范长安心里没底：“陛下，别说试试，这地方多好，你们走了不遗憾吗？”
玄司尘以为他担心业绩问题，便道：“老范，我们懂，不会拖你后退。”
范长安唉声叹气，想解释又无从说起：“司尘，这不是拖后腿的问题……算了，我看你们今天去参加了面试，结果如何？”
玄司尘委婉：“还不错，增长了经验。”
范长安听出了他的揶揄，劝道：“别面了，新世界面试没那么简单，所里会为你们分配……”
“老范，”玄司尘顿了顿。
“让我们再试一下。”
范长安没再拦：“好，这次没过，打我电话。”
忽然辛兆池制止挂电：“等等，我想问一下，我们的分都扣在了哪？”
范长安沉默了一瞬，给二人噼里啪啦挂了几张扣分图。
声音触景生情，勾起几分惆怅：“一条‘寻衅斗殴’。”
显示日期是昨晚。二人沉默寡言。
“一条‘危险行驶’。”署名是辛兆池。
玄司尘笑容出现了。
“一条‘非法传销’，一条‘封建迷信’。”署名是玄司尘。
笑容转移了。
“五条‘作风不端’！”范长安咬牙。
笑容消失了。
“？？？”
“什么是作风不端？”玄司尘忍不住道。
“你说呢？挂了！”
“……”
“什么是作风不端？”玄司尘转问辛兆池。
辛兆池脑海中不自觉跳出玄司尘调笑说：“朕不喜欢太粗鲁。”
他舌头打结：“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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