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处理完林疏的伤口后,靳野亲自送他回公寓。
一路上,林疏全程保持沉默,摆明了拒绝交流的态度。
刚开门,一只凶猛的黑隼扑了上来,被靳野眼疾手快的抓住双脚倒提起来。
他打量着不停扑腾的凶猛鸟禽,这只黑隼眼里凶光毕露,尖喙利爪,可不是什么善茬。
换个反应慢点的恐怕都得见血了,靳野神情微妙的挑起眉,林疏养的鸟倒是和他瘦削柔弱的外表半点不沾边。
他掂了掂:“你这几天没喂,这鸟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从审讯室出来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的林疏终于有了反应,他的目光里饱含冰冷和厌恶,声音沙哑:“放开它。”
黑隼就像能听懂人话,挣扎的更厉害了。
靳野一松手,黑隼扑腾扑腾翅膀,倒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收拢双翅落到林疏的身旁。
林疏安抚的摸了摸它的额顶。
一主一宠无声依依,倒显得靳野成了恶毒反派。
靳野嘴角翘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行,已经安全送到,我们也该走了。”
他的目光宛如实质性的在林疏脸上寸寸逡巡:“希望下次见面,你能给点有用信息。”
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人撤出公寓。
绝大部分人训练有素的离开,只是绝佳的五感让林疏知道,还有一个人没走。
靳野并未离开。
这场审讯始终没有打消他的怀疑。
林疏静静倚坐在床上,环视四周,公寓里一如记忆空空荡荡,安静的可怕又熟悉,好像这几天在审讯室的日子只是一场梦。
还以为会把他送回二十一号的别墅,没想到却回到了林疏自己的狭小公寓。
这个他省吃俭用租下来的空间,属于他自己的地方。
靳野的选择倒是很耐人寻味。
这一整夜,林疏知道,靳野就藏在隔壁,或许这个时候就在观察自己。
他躺着床上,睁着眼,茫然死寂的盯着天花板。
按照人类对异兽的定义来说,林疏是一只异兽。
一种从未在历史书中出现过的种族,具有化成人形的能力。
或许,也是这世界上最后一只异兽。
林疏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幼年时以孱弱原型在林中奔跑,和别的族兽打斗被咬伤了后腿,年长的兽低头温柔舔舐伤口。
还有族地里鲜甜脆嫩的果子,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木,夜里闪闪发光的蓝虫……
这些记忆好像都已经很模糊了,更清晰的画面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寻找。
寻找是一件比捕猎还要辛苦一百倍的事情,怀揣着微薄的期望,走过一个个陌生风景、陌生语言、陌生兽类存在的地方。
为什么一夜醒来就过了三百年,他们去哪儿了,为什么都不见了?
他们不要他了吗。
时间长到林疏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他梦境里那些美好的幼年画面,那些奇异梦幻的场景,是真的吗?
真的存在过吗?
丛林里安静的可怕,他待不下去。
而陌生的人类世界总人口九千多万,都市街上熙熙攘攘,人人欢声笑语,却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同伴。
十几年漂泊寻找,每一次怀揣着希望却又破灭,心里的火苗一点点熄灭,燃烧的只剩草木灰里一点微热的余烬。
还以为这就是最残忍的事情。
没想到,更残忍的是他找到了。
林疏心口发紧,呼吸变得断续而艰涩。
他的记忆仿佛回到了那一天,二十一号不无炫耀,带他去看传说中的王级标本。
人潮如流的博物馆。
透明高耸的玻璃展台。
和雪□□致的蜿蜒骨架。
长长的脊椎骨盘折出一道优美的曲线,稳稳固定在冰冷的金属架上。
整座骨架的头颅微侧,空荡荡的眼窝朝下,仿佛死去的灵魂也在隔着玻璃,垂下头,看着他。
林疏痛苦的大口大口吸气,紧紧抓住自己胸前的锁骨链。
细细的银色链条上穿着一块被打磨的精致光滑,看不出原型的瓷片,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你在这里,那他们呢?
他们呢?!
他好痛。
痛的全身发颤,后背勉力抵住墙,死死的咬住牙关,嘴里是浓厚的铁锈味。
满目猩红中,他费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液,像是在吞咽人类腥甜的血肉。
只有在痛极的时候,才会从喉中溢出一声如兽类般嘶哑到极致的痛苦呜咽。
黑隼悄无声息的落在枕边,乌黑的羽毛仿佛和他漆黑的发色融为一体。
它贴在他颊侧,将脑袋埋进翅膀里,试图陪他入眠。
一墙之隔。
靳野也躺在床上,巨大的重剑就陪伴在他身旁。
他的耳边萦绕着一声声隐若隐现的呜咽,充满了绝望与痛苦,宛如幼兽死前的悲鸣,声声凄厉,钻入人心底。
靳野听着这样的声音,闭上眼。
……
第一天。
林疏七点起床,洗漱动作很慢,认真又仔细。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镜面里倒映出一个苍白的人影。
勾唇微笑,镜里的人影也多了几分冰冷的笑意。
“人呢。”
黑隼:“还在隔壁。”
林疏对着镜子温柔的笑,眼角眉梢流露出极富危险又魅惑的意味。
又在下一秒切换到纯真无辜、楚楚可怜的姿态。
久违的狩猎状态。
一只成年族兽可以为了捕住目标猎物,极有耐心的伪装与埋伏上几个月。
而他们的种族特性,一旦咬住目标便会死死的绞住,不等到猎物死亡绝不松口。
林疏还只是一只亚成年兽。
不过没关系,他会很小心,很谨慎的对待这一次捕猎。
死死咬住猎物最脆弱的脖颈,让它也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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