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清幽的月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客厅里寂静幽微。
靳野的视线缓缓扫过房间每个角落。
同样空无一人。
不在二楼,也不在一楼。
他会在哪里。
靳野扭头,看向通往地下室楼梯的房门。
他将手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却没有拧下去。
低头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也许是深夜里寂寥的寂静,让人内心升腾出一股奇异的不安。
有一瞬,他面对的仿佛不仅仅是一扇门,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无尽深渊。
靳野垂下眸,拧开门,一步步往下走。
家里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扇门。
它们总让靳野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联想。
想起研究院隐藏通道的窄门。
推开它,看到紧紧纠缠的两人。
又想起裁决院里的办公室。
他从翕开的门缝里,看见林疏仿佛亲吻上十三号的侧脸。
这些画面着魔般的往他脑海里钻。
他面无表情,步伐沉缓,靠近地下室的内门。
“靳野……我很喜欢他。”
靳野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轻柔又缱绻。
他在和谁说话?
疑问在靳野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锋利的眉目却忍不住柔和,这句话听起来很认真,比林疏曾经在他面前说过的所有甜言蜜语都要诚恳。
但下一句话,就让靳野仿佛从九重高空,猛然坠入冰冷寒潭。
“什么样的喜欢?是这样的吗。”
磁性优雅的男声轻轻笑起来。这个声音……也很熟悉。
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只能听见美人闷哼一声,然后是强忍压抑的呜咽低音。
软软的,像是隐忍的抽泣,又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甜腻钩子,最终变成了破碎的喘息。
屋内满室欢愉的声音。
屋外,靳野僵立在原地,表情一片空白。
这一刻,他甚至憎恨自己的超绝五感,带着浓重情.欲的声音仍然往他耳朵里钻。
“你打算怎么跟他摊牌?”
“摊牌?”
“不然你真要和我这个蠢弟弟结婚?”
这声音里带上一丝嘲讽:“还真想嫁给他?”
美人气息紊乱的颤抖回复:“嗯……不、不可以吗……至少他比你好哄。”
优雅的声音带着恶意:“那你怎么和我滚到了一处?他不是把你捧的像块宝,含着嘴里都怕化了。”
他们对话的声音仿佛被无限拉远,变成尖锐成线的耳鸣,靳野的视野中出现黑色斑点,像极其老式的屏幕卡顿,一闪一闪。
他产生了心跳骤停的错觉,仿佛世界止于这一瞬间。
房内的欢愉似乎还在继续,靳野面无表情的推开门。
一切正如他所听、所见、所想。
他的哥哥,和他的恋人。
正在缠绵。
坠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落地。
这个画面像一把尖锐锯齿,深深切进他的胸膛,残忍的将心脏搅割成破碎肉块,血肉模糊。
他没有掩饰动静,交颈缠绵的两个人同时看过来。
靳修异样的心中一颤,还没看清楚来人的身影,一道金色剑光闪过。
快的靳修反应不及,他感受到胸口骤然的尖锐痛楚,一股巨大推力随之而来,整个人猛然向后疾退。
他被黄金重剑穿胸而过,死死钉在墙上。
飙射的鲜血连成一条线,迸溅在林疏潮红艳丽的面容上。林疏眨了眨眼,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艳鬼,勾魂夺魄。
他神色不变,用指尖擦去面颊上的血珠,含进嘴里。
抬目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靳野。
本来还想留到婚礼当场的“惊喜”,被提前发现了。
靳修的通讯器陡然间滴滴滴的暴响。
这是在研究院事件后新启用的模块,检测到宿主疑似生命垂危,即时定向发送求救信号。
从胸口传来的撕裂痛意汹越发涌澎湃,靳修忍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连呼吸都像是撕扯着粘连的心肺伤口,胸腔的每一寸起伏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靳修在生理性的颤抖中挤出一句:“……阿野。”
靳野沉默的立在沙发旁,居高临下的视角,将美人满身刺眼的**狼藉尽收眼底。
他怔怔的望着林疏。
感到喉间一丝痒意,张了张嘴,什么也呕不出来。
这个时候,靳野脑中的某根神经已经绷紧到极致,他强忍着额头暴起的青筋,维持最后一丝清明理智,哑了哑声:“是他欺负你,对吗?”
他渴求一个答案。
靳野的语气里隐忍哀求,而眼睛里却蔓延着漆黑粘稠的恐怖杀意,像深不见底的噬人沼泽。
林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深深凝视他。似乎透过面无表情的男人,看到了那一颗被摧残到千疮百孔的真心。
他武力强大,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在林疏面前,这些坚不可摧的铠甲一戳就破,轻易的被伤到体无完肤。
林疏清晰的看见,靳野眼睛里闪过狰狞的血色光芒。心中便知,这件事已动摇他的意志,击溃他的心神。
初见时,那个嚣张肆意,笑起来像太阳一样灿烂耀眼的青年。
他回不来了。
林疏亲手毁了他。
这是林疏早就预想好的结局。
一切如他所愿。
此时此刻,林疏却并不感到愉悦。
胸腔里涌上来的只有冰冷疲倦。
林疏默不作声,施施然直起上半身,低头整理凌乱的睡衣。
靳野嗓音异常平稳:“为什么?”
他没有等林疏的回答,扭过头去,看着被钉死在墙上,满脸痛苦扭曲的靳修:“为什么?!”
靳修指尖颤抖,试着将重剑往外拔出,却徒劳无用。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
面对靳野的问题,他嘲讽的笑了一声,这个举动又牵动他的胸膛伤口,痛意加剧,面容更加扭曲。
“阿野,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
“所有的目光都在你身上,所有的好处你都想要,所有的资源都朝你倾斜,凭什么我要做你背后的影子?你理所应当的享受这一切,还来问我为什么?”
靳野难以置信:“你从来不是影子,你是我哥!”
这会儿,靳修两条手臂都在神经性的颤抖。
此刻的他狼狈不堪,在靳野手下好似一只无力反抗的蚂蚁。
比起靳野,他眼角眉梢流露的冰冷姿态反而更像个胜利者。
靳修扯动着嘴角:“你真的不知道吗?”
那些晦暗的,涌动的情绪,母亲的区别对待,还有他心底的憎恶,每次看到靳野轻而易举得到想要的一切,幸福到令人恶心的嘴脸。
“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
靳野觉得很可笑。
太荒唐了。
“那些东西重要吗,比我们还重要吗?你喜欢通通拿去!”
靳修面色狰狞发青,仍然强忍痛意,努力维持着优雅镇定的表情:“好啊,那你把他给我。”
他直勾勾盯着靳野。
靳野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听到自己的神经紧绷到极致,即将断裂发出的微小声响。
循着靳修的话音,他的目光投向林疏。那人就像冷漠的旁观者,无喜无悲的注视这场闹剧。
扣紧的衣襟也遮盖不了他身上大片的暧昧痕迹,每一块淤红都刺痛着靳野肿胀的眼球。
靳野粗暴的拖起林疏,嫉妒、愤怒和痛楚在心中无限放大。
他用力的揉搓着林疏裸露在外的皮肤,仿佛这样能把那些痕迹擦干净,手掌经过的细腻肌肤都泛起了红。
林疏感受到刺痛,别过脸,避开他的动作。
靳野落空的那只手,就这样停滞在半空中。
他听见“嗡”的一声。脑海中某根弦断裂的声音。
下一秒,他疯魔了。
扑住昔日捧在手心的恋人,凶狠的攫取他的唇舌,撕扯他的血肉。
这具曾让他怜惜、贪婪渴求的身体,也让他生出无尽恨意。
墙上的靳修目眦尽裂的看着这一幕,挣扎努力想把重剑拔出来:“靳野!”
林疏吃痛,用力推开饿狼般在自己身上啃咬的人,盯着靳野嘴角的血迹,脸色微微一变。
他并不确定以靳野的体质,喝了他的血会发什么疯。
靳野露出狰狞恨意的笑:“痛吗?”
他像一个好奇又残忍的孩子,当着靳修的面,唇舌所过之处都是斑斑伤痕与血迹,每落下一口,都会扬起脸,笑意盈盈的问林疏:“痛吗?”
能感受到他痛楚的万分之一吗。
真疼啊。
他爱的人。
怎么会有这么美,又这么心狠的人。
“你哥是个普通人,”林疏嘴唇微张,发出破碎的喘息,他用了点巧劲,腾然间翻身压住靳野,处于最后一丝怜悯的提醒:“耐不住重剑,再不放下来就真——”
死了。
靳野恶意的重重往上一顶。
林疏陡然失力,颤抖着塌软了腰,他现在处于特殊时期,禁不住这样的反复撩拨,被强自压抑住的潮热又一次觉醒。
他不愿与靳野度过发.情期,繁.殖是动物最为松懈,毫无防备的时候,异兽同样如此。
林疏剧烈挣扎起来,将靳野往外一掀,还没滚出沙发,就被靳野掐住脚踝,硬生生拖了回来。
靳野瞳孔猩红,眼角张裂到极致,太阳穴青筋暴起,仿佛地狱恶鬼:“你去哪里?又想去谁怀里。”
林疏身体紧绷,警惕了起来,细细分辨他神色中的杀意。
靳野将林疏死死钳在怀里,就着这个姿势站直起来。
墙面上。
顺着剑柄滴落的鲜血已经扩散成一滩,靳修的脸色渐渐灰败,也失了说话的力气,胸膛的起伏也变得微弱,唯独眼神怨憎的盯着靳野。
靳野神情反而变得平静。
他不顾怀里人的挣扎,单手拍抚着林疏的脊骨,抚摸他滚烫的肌肤,像之前无数次他生病的时候温情安抚。
只是那时,美人稍稍发热,受到丁点苦楚,他都心疼的不行。
而现在——
靳野轻声说:“他会死。”
“你也会死,死在我的床上。”
他面无表情的抱着林疏往外走。
林疏头皮发麻,眼眸一垂,反而仰头吻了上去,带着柔顺的示弱安抚。
靳野精准的化解掉林疏偷袭的小动作。
他像一只猛兽渴望鲜美血肉,渴望将这个人吞吃入腹,这股汹涌而来的渴求几乎让人迷失神志。
靳野的皮肤同样滚烫,呼吸都灼热起来。
他的视野里,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唯独怀里的林疏。
全世界都是林疏。
靳野强制把人抱到婚服试衣间。
冰凉的木质地板。
四面都是镜子。
“你太会骗人了,哪一张脸才是真的。”
靳野压着他,强迫他抬起脸,面对重叠镜影里一张张潮红如春水的艳丽面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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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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