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挽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于她而言,沈世觐周围就像是一个魔窟,窒息感刻入骨髓。
她打完工,拖着疲惫的身子绕道往宿舍走。
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红棕色砖瓦墙下面,看到一个男生领着塑料袋。
雒挽安定睛一看,情不自禁招手,“白墨念!”
明明这条路很熟悉,但今天好像走了很远的路,她才走到白墨念身边。
白墨念的身上依旧有着淡淡的皂角香气,能够闻到阳光的味道,这个没礼貌的人还挺讲究。
“你怎么在这里?”
“嗯。”白墨念咳嗽了一声,“你上次看到的事忘了吧,我没有和你卖惨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我没想什么啊……”
“你也不用担心我讹你钱,我的画还是可以够我看病和生活的。”
“我真没有,是你多想了。”雒挽安吸口气,拧巴男生的脑回路十分清奇。
“不是传染病,也不会通过血液传播,空气、□□都不会。”白墨念补充。
“好,好的。”
两个人恢复沉默,雒挽安站立难安。
“吃饭了吗?”雒挽安问道,终于松了口气。
男生摇头。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中餐馆,我请你吧。”
男生看了一眼雒挽安,“也行。”
f国的中餐馆大部分都是华人开的,这家店比起其他还经济实惠一些。
雒挽安点了锅包肉、炒菜花和干锅蘑菇,又点了炒饭,想了想又加了酸辣汤。
“可以吗?你还想点些什么吗?"她问白墨念。
白墨念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和他家人的合影,而他也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家人,身在异乡,应该会想吃些家乡的食物。
男生握着茶杯,轻点头,“可以,我以为你已经吃过了。”
”我在哪里吃过了呀……”雒挽安愣住,“你看到了?”
“嗯,看到你从一个很好的车上下来,之前也见过几次。”
“你不会觉得我在找有钱人吧?”雒挽安瞪大眼睛。
“不是,找完不会像你这么寒酸。”
“……”
“你遇到什么事了吗?”白墨念轻转茶杯。
“没有事。”雒挽安回答。
“那就好,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我希望我可以帮你。”
”我能问一下吗?你为什么在房间里画了那么多我的画像?”雒挽安吸了一口气。
“哦,你在卧室看到了。”
白墨念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没有什么被戳穿的惶恐,轻声说道:“你是觉得我喜欢你还是想要版权费?”
雒挽安:“……“
“题海战术,美术生也是需要练笔的,而你多次出现在咖啡店,又是华人面孔,所以我画了你,如果你觉得冒犯,我会换人。”
“碰巧?”
“你觉得是什么?我暗恋你?”白墨念眼神躲闪,没有看她,像多了一份自嘲。
雒挽安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墨念补充:“你的骨相起伏平缓,不像欧美人,很考验画师的能力,很有挑战性。“
雒挽安有种不想和他吃饭的感觉。
但菜上来就不一样了,中餐摆在面前就激起了食欲,久违的味道让她食指大开。
她不再在意面前的白墨念,也不去想沈世觐。
肉的香气和橙汁的味道碰撞,蔬菜的味道和焦香的甜味辉映。
此时,她才注意到,白墨念没有吃。
“你身体还好吗?”
“死不了。”
雒挽安:“……”
“不过也快了。”
“什么,什么意思?”雒挽安放下筷子。
“字面意思。”白墨念泯了一口茶,云淡风轻。
“你是在开玩笑吧?你家里人呢?如果你这样为什么还要来留学啊?我是说,应该先治病,身体好再继续深造也是对自己的负责啊。”
白墨念吃了一口炒饭,很艰难吞咽,喉结上下攒动,“我妈在我出国前就死了,我爸据说是个亿万富翁,我想那可能是我妈在临终前写小说,至于我的身体,再活三年应该没有问题。”
雒挽安记得以前明渱说过,白墨念家里条件不好,能出来留学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现在听完白墨念亲口讲述,只觉得这个男生破碎的彻底。
好在吐血大概率是胃部疾病,如果好好养,会好起来。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家里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愿意,回国后欢迎来找我玩,我爸妈很好客的,你生病也需要人照顾,国外住院贵,如果你想治疗,回国后我的家人可以照顾你。”
白墨念抬起头,“你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里。”
“普通家庭,我爸妈会做些小生意,我姐刚结婚不久,当时我是县状元嘛,我爸妈可高兴了,逢人便说,就差扯个横幅挂在我家门口了。”雒挽安笑起来,随即看到白墨念也跟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
雒挽安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笑,不觉愣住。
“我之前坐在街边给别人画肖像画,很低的价格,我妈会抗一把铁锹,把我从街头打到街尾,她不让我抛头露面,说我的脸价值几个亿,让我去认我的亲生父亲要钱,后来,有一次下手打偏了,我脑袋裂了很大的血口,邻居报了警,我妈被抓进了精神病院。”
“啊……”
“我被交给了社区照顾,社区的王妈每次只给我一个馒头,剩下的饭菜拿回家给他的儿子,后来我瘦的厉害,营养不良昏倒,我妈治疗完成就继续照顾我。”
“你还好吧?”
“很好啊,我知道怎么准确躲避我妈的各种利器,怎么吃饱,怎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画画,之后努力读书,终于在留学的前一个月,她死之前,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白墨念喝了一口茶,“至于那个亿万富翁的父亲,好像是真的。”
“那你去认他了吗?”雒挽安情不自禁问道。
白墨念后面是山水屏风,周围陆续多了很多人,烟火气浓重,周遭嘈杂。
他鼻梁上的红痣像是一抹朱砂。
落日在他周围,飘在他水洗多次的短袖上。
“假的,骗你的,生活怎么可能这么戏剧,我又不是莎士比亚,”白墨念若有所思,“如果是你,你会去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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