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国二月天气颇寒,似乎所有的季节都在迎接那属于异国他乡盛夏的碰撞。
那属于炽热的、热烈的气候都在一切寒冷的铺垫中悄然而至,可那些留在寒冷中无以言明的灵魂和意识都将被埋葬。
飞行持续十余小时,雒挽安拉高了毛毯,她微微打开了私人包厢推门,看到旁边的沈世觐,只是这一下,目光就对上,她错开,立刻关上门,看向舷窗外面的云层层层叠叠,在遥远的地方,有一束光幽幽透过云层照进机舱。
头等舱准备的餐品很多,她要了牛排,切了切,食之无味,喝了红酒,酒醉的感觉袭来,才找到一丝情绪。
她闭上眼睛,控制自己的眼泪,蜷缩在包厢里,飞机行驶到高空,下面是汪洋大海。
下飞机坐进商务车的时候,雒挽安甩开了沈世觐的手,“我不想和你有任何接触。”
沈世觐有些玩味看着她,“好啊,只是到时候你对着他的遗像多鞠躬,也算是告诉他,我现在在继承我弟弟的遗产。”
“我不是遗产。”
“好啊。”沈世觐笑了,颇有些放松。
只是商务车真的行驶到了教堂前的时候,雒挽安的心脏还是空了一下。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走进去,听着那些交谈,口中不乏英年早逝,天妒英才的话。
教堂坐落在山巅之上,里面的白玫瑰铺成一片,她看到坐在第一排眼睛肿成核桃的白萃华。
海风拂面,她控制着自己的四肢不发抖,走到白萃华的身边,轻声叫着,“阿姨。”
白萃华抬起头,泪眼朦胧,“你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墨念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之前他去盛化找你的时候膝盖受了严重的伤,虽然后来养过来了,但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心脏骤停了,我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白萃华眼泪横流,她拿出手绢擦了擦。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怀梦,她以为她爸爸只是去度假了,我会一直守着这个秘密,直到她长大。”白萃华语气很轻,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
而在教堂的最前面,摆放着硕大的遗像,沈世稷那张脸微笑着,没有色彩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
“阿姨,我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只是,我知道,我爱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爱吗?你们年轻人的爱真是太轻易了。”白萃华苦笑了一下,目光越过她看向身后一直冷眼旁观的沈世觐。
“去喝水吧,舟车劳顿,应该很累。”白萃华不欲和她多说。
雒挽安擦了擦眼泪,周围有沈世觐的保镖,她无法离开教堂,坐在椅子上,隋子阅坐在她身边。
“这些宾客,都是之前没有见过的。”雒挽安眼前只有黑白,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是啊,毕竟矛能科技真正的控股人是他。”隋子阅声音很低,没有什么情绪说道。
“你,你说什么?”
“矛能科技创业至今,招揽了大量的人才,领域涉及房地产、金融、医疗,不过最为重要的是他的医疗产业,每年都会研发价格低廉药效好的新药,”隋子阅很累,淡淡说道,“还有,之前在廉州拍下的地也是他的杰作,只是为了给沈世觐致命一击,现在由我完成这个事业,我想,就是他在天上,应该也想看到沈世觐身败名裂。”
隋子阅仔细端详着雒挽安的表情,“可惜,他看不到了,只是他应该挺心寒的,你最后还是和沈世觐在一起了。”
“我没有。”
“没有?”隋子阅轻笑,“你都和他一起来了,还没有?枉费了沈世稷为你做的一切,现在他死了,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了。”
“我是被沈世觐绑架的,他告诉我,要让我亲眼看到墨念的葬礼,我只是不相信,我想看一眼他,最后一眼……”
“我凭什么相信你?”
“等葬礼结束,我会让你相信的,我会结束这一切。”雒挽安看向黑白遗像,目光中有了一丝解脱。
黑色的棺木静静躺着,雒挽安拿着一支白玫瑰走到棺木前鞠躬,她只觉天旋地转,直到从侧面看到躺在棺椁中的脸。
属于她记忆中的,那个会在树下等她的男孩,会握着梧桐树叶亲手递到她面前的人,会将她拥入怀里,跨越着两辈子记忆的人。
明明,一切都很好,可为什么,为什么天不遂人愿,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手中的玫瑰是利刃,直直刺入她的心脏。
她看着白色的教堂,看着那上面的雕梁画栋,看着天使从头顶飞过,却无法留住一个灵魂。
“阿姨,你照顾怀梦辛苦了,这么多年,对不起。”雒挽安对着白萃华鞠了一躬。
“沈世稷给你留了遗产,你未来的日子也会好过。”白萃华说话的声音很冷。
“嗯,我也对不起怀梦,我忘了太多,太多,对不起。”雒挽安又鞠了一躬。
白萃华没有理她,似乎觉得她这副皮囊充满了谎言。
周围熙熙攘攘,黑色成群,不同语言的人汇聚,像是参加一场盛大的聚会,或许在某个未知的领域,葬礼是在欢送一个人走进另外一个无法企及的领域。
雒挽安提着黑色的裙摆,自己一个人往前走,她知道,保镖的眼睛都注视在她身上,在教堂门口,沈世觐在那里站着。
他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等待着他的成果。
雒挽安深吸一口气,控制着心神,一步一步走向他,像是走向一个自己创造的地狱。
沈世觐的身影逐渐放大。
她只看到他脖颈上的动脉。
下一秒,终于,她拿出藏在袖子里的牛排餐刀,直直向着沈世觐的脖颈刺去!
伴随着周围人的惊呼和大喊,她享受着这一刻,可没想到,在她的刀马上要刺入沈世觐皮肤的一刻,沈世觐的手牢牢握住她的,之后,用力一甩,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柱子上。
她闷声哼了一下。
痛,太痛了。
教堂完全乱了,周围人脚步阵阵,尖叫叠起,她看着那些人涌过来,闭上眼睛,握住手中的刀,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鲜血四溢,她艰难喘息着,胸膛很热,有什么流了出来,之后又很冷,觉得所有的力气汇聚在身下,周围天旋地转,她听着警笛轰鸣。
在异国他乡,在f国深山之上,她再一次无命对抗这阶级下无法跨越的命运。
好像是隋子阅喊了一句,他是医生,他才冲开层层人群,走到最前面。
隋子阅的手按住了她的伤口。
“撑住,撑住。”
雒挽安吐了一口血,他看着模糊的隋子阅的脸,艰难发声,“我对,对不起他。”
隋子阅附在她耳边,急促说道:“听我说,人在濒死的时候最有机会接触到时空缝隙,如果你有机会见到沈世觐,把他带回这个时空。”
“你,你说什么?”
“我会抢救你这具身体,把他带回来。”
“什,什么……”
“他还有机会活着,你要……”
雒挽安感觉隋子阅嘴巴开合,不过已经听不懂了,她看到模糊的隋子阅,看着沈世觐被警方带走,看着眼前散落的片片白色玫瑰花瓣和广袤的穹顶。
她雒挽安好像从在县城的时候就身不由己,她护不住家人,重生一世,却依旧在自己的领域艰难生存,人生不如意十有**,但她负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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