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喂你

这语调很正常,但这话配上余向正常说话时冷淡的嗓音,让池轻晚感觉他欠欠的。

一时间都忘了害怕,也忘了接话。

“怎么没开灯?”余向问,“你不怕黑怕鬼了?”

头顶忽然有大片乌鸦飞过,一个个稳稳当当降落在池轻晚头顶的电线杆上,好像刚刚听到的那两声乌鸦叫是向导在探路,大部队收到信号后就接踵而至。

池轻晚平生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看着电线杆上一个个移动的黑影,感觉自己看到了死神的魔爪正在缓缓伸出。

池轻晚捧着电话问:“您猜我在哪个鸿雪园?”

那边一愣,片刻后伴随着阵窸窸窣窣的背景音问他:“能打到车吗?”

池轻晚看了眼前后都空荡荡的街,“嗯”了一声,说:“如果我站在这儿再等三五天,应该是能打到的。”

余向:“……”

余向沉默了一下,挂了电话。

听到电话挂断前,那头传来的关门声,池轻晚估摸着应该是救命稻草出来救他于鸦群了,心稍稍安定下来。

天色一秒比一秒沉,渐渐真正到了黑夜的状态,头顶上的鸦群依旧在电线杆上站着,池轻晚被冷风和乌鸦搞得一颗心七上八下,最终没忍住,蹲了下来。

脑袋埋进衣服里,主打一个鸵鸟式隐藏。

但眼睛看见一片漆黑后,听觉就会格外明显。

瞬间周围的风吹草动被放大数倍,让池轻晚纠结不已,是否应该睁开眼睛重新和黑夜四目相对。

挣扎的时候,伴随着汽车的喇叭声,他耳畔还有一声清脆的“啪嗒”。

啪嗒。

池轻晚瞬间浑身僵硬,呆呆地侧头一看,刚好看见自己肩上白中带黑,黑中带绿的——一泡。

余向在车里,透过挡风玻璃,目睹了池轻晚发疯的全过程。

池轻晚站在车前灯的光里,车到了,他没有马上奔过来,倒是鬼上身了一般,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外套脱了。

胳膊伸长提在手里,让衣服和他保持着最大距离。

老杨握着方向盘也看到了,惊疑不定地问余向:“是不是这地方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然后挡风玻璃上也被乌鸦糊了一点。

余向看着外面人绝望的神情,憋着笑回答老杨:“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

后排的车门被人拉开,但没有把对于乌鸦的火气撒到车门上,关门的动作依旧是轻手轻脚的。

池轻晚提着衣服板着脸坐在后座,此刻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只想和乌鸦算账。

偏偏老杨热情,瞥见他底下只是一件米色毛衣,看着有点儿薄,问了他一句:“这外套脱掉太冷了吧,你要不先忍忍,到屋里就换掉了么。”

池轻晚闭了闭眼,心说忍不了一点。

“那还不如要了他的命。”池轻晚正要张嘴去敷衍老杨,余向突然这么说,又对老杨说道:“麻烦杨叔你待会儿把车开到小区里面。”

老杨爽朗应好,车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见他能过来打辆车接自己,池轻晚也不好意思再对他板着脸。

其实他刚刚摆脸色,也是一时冲动,不但是自己的美好设想被颠覆,还有赌约他也输了。

鱼和熊掌什么都没捞到,他不气谁气?

毕竟刚刚是自己主动给他摆脸色的,这会儿如果想破冰,也得自己来。

于是池轻晚头后仰着,小心翼翼地从外套里翻出了手机,又迅速将衣服提向了一边,翻出微信给前排的人敲字。

o.o:

[谢谢啊。]

但余向没看手机,而是一直盯着窗外。

老杨见他一路上除了刚刚看见池轻晚被鸟屎袭击时嘴角上扬了一下,其他时间都冷冷的,比平时要沉闷一点儿。

“你别太往心上放,那外头怎么说话的都有,别让那些话影响到你了。”

安静的车内,老杨突然这么说。

对于听不懂的话,池轻晚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老杨打了转向往小区里开,笑了笑说:“没事儿,我给向向叮嘱两句。”

池轻晚又“哦”了一声,看着小区里的灯影绰绰,心里突然有点儿闷。

他不是什么好八卦的人,但因为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现在听他俩这么打密语,难免还是有点儿不是滋味,好像自己在哪里都是一个局外人。

“不用担心,又不是第一次碰上,习惯了。”余向突然说,没有要避讳着池轻晚的意思。

老杨把车停在楼下,叹了口气,问他:“习惯就是接受吗?”

余向没接话,哑了片刻,伸手开了车门:“杨叔,今晚麻烦了。”

还在回味他俩这两句话的池轻晚一时间忘了下车,直到余向过来给他拉开了车门,他这才回过神来,跟着给杨叔道了谢,轻轻关上了车门。

像周五周六这种时候,老杨一般都会去跑会儿夜车,又开着车出了小区。

余向看了眼还有点儿愣的池轻晚,彩灯和路灯下,这人的鼻尖已经被冻得有点儿红。

“走快点儿,别感冒了。”余向催他。

池轻晚跟在余向后面匆匆往二单元走,也察觉到了刚刚余向的默然,问他:“发生啥事儿了?”

池轻晚一向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特别是像对于余向这种和自己关系挺不错的,在他心里被划分为“好人”的,所以问他的时候,声音也比往常更轻柔一点儿。

比小猫的哼唧还要温柔。

余向突然觉得自己心上被猫浅浅按了一个爪印,有点儿疼,但小猫暖乎乎的肉垫又温暖了这个印记。

楼道里回荡着他俩的脚步声,等到了四楼,余向结束了沉默,轻声道:“碰见了一个人。”

池轻晚点点头,进了自己家门。

让还在原地的余向稍稍有点儿落寞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盼望着,刚刚池轻晚能再问出一句话一样。

这种感觉只在他孩提时代的时候出现过,也被余向认为是小孩子独有的权利,只有小孩儿可以怀揣期待,也只有小孩儿可以因为愿望落空而伤心。

年岁渐长,他必须要习惯,事与愿违。

耳畔又想起刚刚老杨的话。

让他站在门口掏钥匙的手一顿,习惯就等于接受吗?

池轻晚钻进卧室揣了个东西又开门出来,看见余向还在楼道里,两人对视上,彼此的脸上都有点儿诧异。

似乎是同时对彼此发出了疑问。

你怎么又出来了?

你怎么还没进去?

不过倒也省了池轻晚去敲对面门的那一步,余向看了池轻晚一眼,钥匙插进孔里准备开门,却突然被旁边伸出来的手又拔了出来。

池轻晚一边推他进401,一边说:“走走走,进去坐坐进去坐坐。”

搞不懂他要干什么的余向呆呆地坐到了沙发上,看着一旁笑得灿烂的池轻晚,蹙着眉问:“干什么?”

池轻晚笑嘻嘻地从口袋里翻出四五包软糖,每翻出一个就给余向介绍一下口味,然后摆在桌前,回头看着余向:“你要吃哪个?”

“有毒的不吃。”

池轻晚一噎。

但看池轻晚的神情没有是在开玩笑的意思,不狡诈,很真诚地笑着,余向只好也跟着换了种很真诚的说辞:“我不爱吃甜的。”

让池轻晚真心实意地又噎了一下。

“很好吃的,不是那种齁甜很腻的。”池轻晚以身试药,先扯开了一包荔枝味的,取出一颗塞到嘴里,冲着余向嚼嚼嚼。

余向摇头挑眉:“不信。”

池轻晚:“……”

好好的哄人流程就全让他毁了。

坚定不移要走晚流程每一步的池轻晚,手指探进袋子里,捏着一颗糖就往余向嘴里塞。

池轻晚半捏着糖,抵在余向唇上,除了糖之外,还有他指腹的温度和余向唇瓣交融。

这种太过亲昵的举动让余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认命地将糖啄进嘴里。

池轻晚满意地笑笑,映着光的瞳孔格外亮晶晶,满意地靠在沙发上。

他又给自己塞了颗糖,问道:“你能说说是什么人什么事儿吗?”

还是像刚刚一样温柔的语调,但也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不确定,试探。

余向移开了视线,目光盯着地毯,随意地开口:“很长。”

就是能说的意思。

池轻晚笑得更灿烂,伸手去扒拉他的胳膊,扯着左摇右晃:“没事没事,你就慢慢讲。”

余向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地毯上,不曾移动。

“我爸……”

池轻晚等了他半天,却发现他就吐出这么两个字,就没了下文。

说好的很长呢?

“唉,这我知道,你不用扯得太久远了。”池轻晚又往嘴里塞一颗糖,边嚼边说,“我问你的是刚刚杨叔说的是什么。”

余向视线微微动了动,像是西西弗斯的巨石突然消失了,也跟着池轻晚靠在了沙发上,闭着眼说:“碰见曹苑杰他妈了,她的反应你应该能猜到。”

池轻晚点点头,他的确能猜到,那余向这情况,不是被骂了,就是被劈头盖脸地骂了。

两人又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池轻晚看余向闭着眼,但睫毛微微抖着,像只被捉住的蝴蝶在努力扑扇翅膀。

余向感受到池轻晚气息凑近,睁眼看见对方近在咫尺的眼睛。

池轻晚问他:“你要不要听池大师给你分析一下?”

或许是因为池轻晚的声音温柔到可以弥散在空气中,四面八方地窜,余向只能听到模模糊糊的一声。

池轻晚的眼睛里,有夏夜的星辰闪烁和虫鸣阵阵。

让余向短暂失聪。

这章写得我全程姨母(其实是亲妈)笑[坏笑]

新年快乐老婆们,考虑到明晚大家应该都在看春晚哈哈哈,这章评论随机掉落红包当新年礼物啦[猫爪]

话说这两天比喝了雪碧还透心凉(抹泪)(望天)(和曾新知一块儿哀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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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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