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过去，狐玖的伤势好了大半，除了虚空的妖力外，身上已经看不出来有什么伤口了。
她在座椅上吃完最后一口果子，将果核朝某个方向扔了出去，精准地砸到了墨云渊书案上的砚台里，溅起的墨水落在写了一半的册子上，还有几滴从墨云渊的侧脸缓缓滴下。
“咔嚓”一声，毛笔断了，原本沉稳如老狗的男人瞬间黑了脸，狐玖见情势不妙，一溜烟地往窗户方向跑去。
可还没等她跳出去，一把见血封喉的剑就横在了她面前。
“继续跑啊，怎么停下来了？”
墨云渊戏谑的声音从她身侧传来，她举起双手，缓缓转过身去，见对方的脸上挂着笑，于是赶紧撒娇卖萌讨好男人。
经她这两日的观察，自己这位恩人笑意越浓，就越是危险，如果不赶紧哄好的话，下一秒可能就要暴尸荒野了。
墨云渊拍开狐玖凑过来的爪子，“平日里你跟墨萱胡闹我没管你，但你可知我那份册子是很重要的公文，事关边疆将士的粮草，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学不乖的。”
狐玖哼唧示弱，表示自己知道错了，因为之前她为了让墨云渊理她，也经常把果核扔到对方身上，然后求饶两声就能蒙混过关了，所以这次她照样故技重施，可没想到墨云渊不吃这招了，一个巴掌直接打在她的屁股上。
“嘤！”
狐玖瞪大了眼睛看他，还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
墨云渊丝毫没惯着她，又一巴掌打在她另一半屁股上。
“——！”
狐玖震惊得连叫都忘了，满脸通红地趴在窗台上，只是她通体为红色，墨云渊并不看得出来。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就突然感觉到自己背上凉凉的，还有点痒，抬头一看，竟然发现墨云渊正拿着断掉的那截毛笔在她的背上乱涂！照这感触来看，画的还是一只乌龟！
“嗷呜！”
士可忍狐不可忍，狐玖跳起来，将爪子伸向墨云渊，而墨云渊完全没料想到，被对方夺走了毛笔，紧接着，毛笔又朝他扔了回来，在他的另一边脸上也留下了一条墨痕，甚至还跟之前那条对称上了。
“小、狐、狸！”
墨云渊彻底被惹怒，捡起掉在地上的毛笔就往狐玖身上涂，狐玖也不甘示弱，跑到书案上抹了两个爪子的墨水，往墨云渊脸上拍。
一人一狐你来我往的，墨云渊虽然在力量上压制了狐玖，但狐玖借着个头小的灵敏，跟对方打了个平手，直到敲门声响起，这场幼稚的战役才停了下来。
墨云渊冷着脸开门，门外的白术被吓了一跳，腰间的剑已经出了一半的鞘了，墨云渊才开口道：“是我。”
“王……王爷，你怎么……”变成黑人了……
“何事。”
墨云渊直接打断了白术，他坐回书案前，将册子盖上扔到了一边。
见到同样变成黑狐狸的狐玖，白术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对眼前的这一幕更震惊了，他低着头，强忍着笑意说：“王爷准备明日启程，属下今日来取册子，用惠县的驿站发到边疆去。”
“本王还没写好，你晚点再来。”
“是，属下告退。”
出去后，白术没忍住，偷偷笑了出来，恰好被墨萱看到，在公主的逼问下，白术一五一十地将小狐狸的事告诉对方，不过主人公是小狐狸，所以他心想这也不算出卖自己的主子。
“真的假的？皇叔还有这一面呢？他不是最受不了脏东西吗？”
墨萱像是发现什么稀奇之物一样，凑在白术耳边小声追问，白术眼神闪躲，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属下不知公主所言何意，属下只说了小狐狸被涂成了黑狐狸。”白术在背后擦了擦手心的汗，作揖道，“属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那房里不就皇叔在吗？难不成还是小狐狸自己给自己上色的？欸，白术，你别走啊！”
墨萱追在白术身边问着，白术便只能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而另一边的房间里，墨云渊正跟狐玖大眼瞪着小眼，墨云渊首先拍桌，“看你干的好事！”
“唧！”明明是你先动手的！狐玖撇过头去，不愿搭理对方。
墨云渊将她的头掰过来，“你还有理了不成？”
狐玖本还想犟，突然看到被扔在一边的册子，她又不免有些心虚，于是低下头，摇了两下尾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这次就放过你，再有下次就给你扔出去喂狗。”
说着，他起身往外走去，狐玖朝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竟然想把我这么一只如花似玉的小狐狸送去喂狗，简直是太恶毒了！
墨云渊突然回过身来，狐玖立马放下手朝他咧嘴笑了笑。他挑了挑眉，又转身继续向外走去，狐玖便立马对着他的背影举起了爪子。
他将手放在木门上，一只耳朵小幅度动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尽是得逞之色，随后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在墨云渊离开之后，狐玖才放下了手，指尖轻点桌面，那本册子自动飞到了她面前。她隔空翻着册子，小小一道法术过去，上面被污染的墨迹就消失了。
狐玖满意地点点头：哼！这下看你还有什么理由说我！
*
四处白雾缭绕，墨云渊将外衣脱下，踏进冒着热气的池水当中，双手搭在岸边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了喧闹声，一只湿哒哒的黑狐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进来，躲到了屏风后面。
后面的侍卫根本抓不住她，又不敢踏进这间屋子半步，只能跪在外面喊：“属下无用！小狐狸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让属下给她清洗，还请王爷恕罪！”
“嗷嗷嗷！”我呸！臭男人！老娘一个黄花大闺女，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墨云渊拿起地上的发冠往门口丢去，将狐玖打开的一条门缝合上，发冠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外面的侍卫懂了意思，于是闭上嘴退下了。
“你又想做什么？”
哗哗哗的水声响起，墨云渊走出浴池，蹲在小黑狐狸的旁边，手肘撑着膝盖，一双凤眸溢出了几分宠溺。
狐玖才察觉到这里的环境，她喉咙滚了滚，紧张地抓住了屏风的边缘，并且不小心抠出了一个洞来。
“外面的人已经走了，你不必如此。”说着，墨云渊抓着狐玖的后脖颈，把她提到浴池边清洗，“我这里除了墨萱之外就没有女子了，她不知道跑去哪了，反正你也只是一只狐狸，就凑合着洗吧。”
狐玖感觉自己变得迷迷糊糊的，丧失了一切行动力，跟提线木偶似的，任由墨云渊对她上下其手。
“你看你走到哪处，哪处就脏兮兮的，你是什么行走的污染物吗？”
墨云渊还在说话，可她已经听得不太清晰了。
对方沾湿的发尾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这双骨节分明的手上停留了好一会，又将目光移到了对方半敞的衣领处，最后紧盯着那被水浸湿后、若隐若现的胸膛，胸膛上……好像还有一颗红痣……惹得人心火旺盛。
不知道是不是这池水太热了，她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慢慢上升。
我这是在炉子里吗？狐玖晕晕的，她想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熟透了，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瞬间冲上了鼻尖，两道液体直直地流了出来。
“怎么还流鼻血了？”墨云渊眉头微蹙，用水洗了洗她的鼻子，嘴上苦口婆心，“我知道你伤好得快，但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到处作，又想变得半死不活了是吗？”
即便快要晕厥过去，狐玖还是不忘评价一句：好毒的一张嘴！
*
狐玖再醒过来已经是子夜时分了，她躺在软榻上，两只狐狸眼一眨一眨的，没发现其他人，只见到墨云渊坐桌子旁看书，那总是冠着的长发散落下来，冷峻的脸上如今多添了一丝温和，谦谦君子一般，让她不忍发出声响来破坏这恬静的气氛。
然而墨云渊显然不这样想，他的眼睛仍盯着书，却好像早已知道了一样，“睡饱了？简直跟猪一样。”
“……”
死嘴，赶紧闭上吧。
狐玖背过身去没搭理他，墨云渊又说：“沐个浴都能睡过去，看来你这内伤不轻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回忆又死灰复燃地在狐玖脑海中播放，脸上慢慢发烫，狐玖一跃而起，跳上了窗台，推开窗户，将脑袋伸了出去灌冷风。
一只手给她拎了回去，墨云渊关上窗户，表情严肃地看着狐玖，“你是不是嫌自己伤的还不够重！”
“既然如此你也不必这样麻烦，”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根银针，在狐玖身上来回比划，“本王可以大发慈悲，帮你一下。”
狐玖赶紧退出了他的掌心，连忙摇头，生怕那根针下一秒就扎在了自己身上。
“不想死了？”
狐玖拼命点头。
墨云渊收起银针，拿起桌子上的一本册子放在她面前，“既然不想死了，那现在我们就来说说这册子的事吧。”
狐玖用迷茫的眼神看他，他轻笑一声，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怎么？你不会是在说不知道吧？”
狐玖点点头，反正我就是一只牲畜而已，我不说，你又能拿我怎样。
墨云渊翻开册子，说出的话带着一丝寒意：“这册子上的墨迹消失得莫名其妙，小狐狸，这么大的功劳，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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