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子晨怔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对白术挤眉弄眼询问：什么情况？哪里来的狐狸？
白术做了个口型：捡的。
辰子晨了然，但还是被这副模样的墨云渊惊的不轻。
这时，那个一直沉默不出声的侍卫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抱拳道：
“王爷，皇上派人埋伏行刺，是为不义！送公主前来作为诱饵，倘若行刺不成便拐走公主给王爷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是为不仁！如此不仁不义的君主，属下恳请王爷准许属下夜行弑君！请王爷放心！若属下行动失败，定会自行毁去面容，绝不拖累王府半分！”
墨云渊没有说话，只是压下的嘴角令在场的人全都大气不敢出。
狐玖悄咪咪地往外看了一眼，我嘞个乖乖，这是哪位不要命的勇士，真敢说，这嘴简直比墨云渊还厉害。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门外一点细微的风吹草动在众多内力深厚的人耳里就显得格外突出。
墨云渊一记眼刀过去，白术便悄声走到门后，拉开门，一掌朝外头的人劈下，又生生停在了半空。
白术看着眼前的人愣了愣，“公主殿下？怎么是你？”
“咦？我刚要敲门你就开了，”墨萱两手拿着果子，推开白术走了进来，“皇叔你伤还好吧？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气氛怎么这么僵？”
墨云渊收回眼神，摸着狐玖的背，吩咐白术，“带白羽去领罚。”
白羽心有不甘，但还是听令出去了。
墨云渊又看了一眼辰子晨，辰子晨立马心领神会，站起来说：“王爷伤在肺腑，药方我写好后转交给白术，草民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先行告退。”
几人走后，墨云渊继续摸着狐狸背，淡淡开口：“为何不回宫？”
“我本来是要回去了，路上突然发现衣袖里藏了两颗小狐狸摘的果子，于是就返回来还给她，”墨萱打着笑，在桌子上放下手中两颗果子，“她好不容易摘的，结果还没吃就遇上了这种事，还好这两颗还是鲜的，不吃该浪费了。”
墨云渊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嗯，多谢。”
“皇叔你跟我说什么谢谢？要不是皇叔救我，我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
墨萱笑着，狐玖抬起头看她，却好像看见她眼尾泛起了点点泪光，但墨云渊垂头把玩狐狸并没有发现。
墨萱连忙背过身去，抬手擦了擦眼尾的泪，状似无恙地说：“果子我就放桌子上了，皇叔好好休息，我先回宫了。”
她踏出房门，抓紧胸口，不让心痛出声来。
原来那不是梦……都是真的……那一切是父皇做的……
狐玖看她远去的背影，终是叹了口气：哎，还是听到了，这可怜的孩子。
*
府中的鸟儿来来回回，啄过狐玖掌心里的粮食。
墨云渊书房里的书被她看完一本又一本。
厨房的果篮里补上了新鲜的果子。
王府的庭院中也多出了一张木制的轮椅。
不知不觉，一月悄然而过，墨云渊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大差不差，房间里，辰子晨一边收回银针，一边说：“这腿怕是没希望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真就这样一辈子？”
墨云渊看着窗外上蹿下跳的狐狸沉默不言，半晌，才开口道：“太后那边如何了？”
“看了，虽然曦月郡主阻拦了一下，但好在公主担保，我才进宫给她把了脉。不过说来也怪，太后的脉象并没有什么不妥，可身体就是越来越虚，全太医院的人也都说找不到病因。”
墨云渊皱眉思忖了一会，“那个曦月郡主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太后身边的？”
“约莫半年前，你还在边疆率军打仗的时候，听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说，曦月郡主是在太后微服游玩的时候救了她，然后被太后带回了宫里，隔天皇上就下了圣旨，册封她为曦月郡主。”
墨云渊摩擦着手指，眼神不明，“嗯，派几个人去宫里盯着她。”
辰子晨看他这副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墨王爷，你就别管那些人了行不行？你看看你自己，双腿残疾，不良于行，那狗皇帝听说你伤好得差不多，今日就马不停蹄地派人过来叫你进宫，这摆明了是要为难你啊！”
墨云渊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事已至此……”
好一会，他才小声地补充完后半句：“都是命。”
“哎，算了，别想了，你好好歇着吧，晚上还得进宫跟那狗皇帝周旋。”
辰子晨收起医箱，出了房间后又忍不住骂道：“不争气啊！不争气啊！”
狐玖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蹦蹦到辰子晨的头上，给了他一记脑瓜嘣子。
让你说我恩人不争气，我恩人明明哪里都争气！
辰子晨嗷嗷叫，两手往头上抓，但没抓住，狐玖敏捷一躲，跳了下来转身准备跑，不过被辰子晨叫住了。
“欸，你别走！”
狐玖停下脚步，打算看看他要整什么幺蛾子。
然而辰子晨只是蹲在狐玖身前，开口说道：“听白术说你能听懂人话，那你能不能劝劝你的那位救命恩人让他振作一点？”
狐玖向他投去一个大大的问号：兄台，我是听得懂人话，而不是会说人话！这你让我怎么劝？拿命劝吗？
辰子晨显然没懂狐玖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你别看他平日里总说得轻松，其实他心里比谁都在意自己那双腿，若不是……哎，算了，我跟你这只狐狸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你又没办法帮他些什么。”
狐玖两只狐狸眼瞪得溜圆，看着他起身拍了拍衣裳，然后提起医箱转身就走。
“……”
知道没用你还说这么多干什么！说到一半又不说完！她在辰子晨身后怒火中烧，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她发这么大火了，上次还是那瞎了眼的道士对她下死手的时候。
眼看辰子晨就要离开王府，狐玖立马在背地里施了一道法术过去。
“啊！”
辰子晨本来端端正正走着，突然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块石子绊了一跤，摔了个五体投地。
他身前路过的下人们有些不知所措：天啦，辰公子这是作何，为什么要给我行这么大礼，难道……吾命休矣！
狐玖扬起一抹奸笑，拍了拍手，满脸得意地转身离去。
她跳到窗口，发现墨云渊的视线正往这边看着，神情淡然，一动不动，目光有些呆滞，甚至没有发现自己，于是变出一个果核扔了过去，正中墨云渊胸口。
思绪被拉了回来，墨云渊嘴角微微勾起，眼珠转动了一下，“你来了啊。”
狐玖心下一沉，瞬间明白了辰子晨的那一番话：面如阳，心却似雨。所以他没说完的后半句到底是什么……
*
月亮慢慢爬上枝头，墨云渊从皇宫里回来后就坐在他窗前的那棵树下，看着满树的枯枝一言不发。
白术也站在他身后一直沉默。
狐玖在窗台杵着下巴，看了他两半天，不明白墨云渊为什么不把那棵枯树给拔了，有什么好看的，她每次在上面爬都会被扎屁屁。
外面的打更人敲响了第三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狐玖泪眼汪汪地打了个哈欠，在她决定两眼一闭原地打呼的时候，终于等到墨云渊叫白术推他进屋。
狐玖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清醒了一些，在白术出来后，她连忙把对方拽到墙角，指了指墨云渊的方向：发生什么了？
或许是觉得小狐狸不会说话，而且也是唯一能让王爷开心点的爱宠，白术对她毫不设防：“今日皇上叫王爷进宫，表面上是关心王爷的伤势，其实明里暗里都在说王爷伤残不能领兵，让王爷交出虎符。”
然后呢？墨云渊交了吗？
狐玖着急地戳了戳他，暗示他快点说。
白术继续说：“王爷本来不想交的，只要王爷不愿意，就算皇上把刀架在王爷脖子上也没用，但是后来太后把王爷叫去寿宁宫说了两刻钟，出来后王爷就把虎符交给了皇上。”
狐玖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爽：怎么又是这个太后？墨云渊把虎符交了岂不更加孤立无援了……
白术停了一会，又道：“虽然那虎符在不在王爷手里都一样，王爷如果想反，凭他那30万云骑军就能突破整个皇宫，没了虎符就是麻烦了点而已。”
呼，吓人一跳，狐玖拍了拍胸口，暗自思索：不过大泽皇帝这么不辩是非，用墨云渊打完仗后就扔，太不道德了，若是墨云渊想反的话，那可真是……太棒了！
白术还在喋喋不休：
“哎，五日后宫里有赏花宴，以往王爷从来不参加这种相看的宴会的，可皇上以王爷无妻为由‘劝’王爷前去，太后也在一旁说让王爷去一次，没准能寻个良缘，可当下京城谁人不知王爷伤了腿，哪家的闺秀还愿意嫁给王爷？这不明摆着要羞辱王爷吗？”
赏花宴？狐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现在我的伤也好了，妖力也恢复了不少，正愁没机会以人形接近墨云渊，路就铺到我眼前了，她们不愿嫁正好，我嫁！嘿嘿，还少了这么多竞争者，真是群没眼光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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