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沅张了张口：“……霍叔叔。”
不远处的男人雪白衬衫一尘不染，深黑长裤挺括修长，分明是很职业的严肃装扮，可穿在他身上，偏却透出些随意慵懒，落拓不羁来。
霍屿不疾不徐地走过来，在他很近的地方停住，胸膛上的体温透过薄薄两层布料和被挤压得狭窄的空气传递到他的肩膀，方沅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就听见桌台里的前台小姐声音抖得不像话，在叫：“霍霍霍霍……霍总！”
霍……总？方沅心头一跳，抬眸看向身边的男人。
“嗯？”霍屿察觉到他眼神里的怀疑，垂眸瞧他，笑，“叔叔在这儿随便当了个部门经理，大小也算是个总了，他们都这样叫我，纠正不过来，让叔叔有什么办法。”
霍屿摊了摊手，很无可奈何的样子：“叔叔还怕我家霍少爷听见了削我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厅中气氛忽然隐隐一静，连旁边前台小姐都停止颤抖，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
苍天……他们老板……？？？？
正震惊，冷不防被男人的眼风若有似无地扫过来，前台心中一悚，虽然还在懵逼中但强烈的求生本能让她瞬间放下手直起腰，拼命摆出一个若无其事的表情。
青年盯着男人看了半晌，似乎是信了他的话。霍屿勾了勾唇，问他：“阿沅，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方沅抿了抿唇：“我来……找你堂弟。”
“唔，找他啊。”霍屿抬起一条胳膊压到大理石台面上，一本正经地问，“霍总怎么说？”
前台“咕咚”一声使劲儿咽下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摆出个微笑：“霍总……霍总在忙……没、没时间……”
“啧，阿沅来找，都没时间？”霍屿皱了下眉，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青年，“你有什么事儿么？叔叔回头告诉他。”
方沅垂眸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要紧事。”
“那走吧。”霍屿伸手，轻轻带了下他的肩膀，“正好也快下班，叔叔带你去吃点东西？”
方沅脚下没动，犹豫着回头：“她……”
“怎么？”
“她帮我给总裁办打电话，好像犯了点儿小错……”方沅抬眼看他，抿了下唇。
“我当是什么。”霍屿笑起来，侧眸瞥了眼额头沁汗的前台，“不是什么大事，回头叔叔给说说情也就了了，走吧。”
方沅被他带走，低声道：“谢谢霍叔叔。”
“上回还咬人，现在又谢我？”男人笑，给他看自己的手腕，“瞧瞧，牙印儿过这么久都能看得见……”
青年：“…………”
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渐渐走远了，前台腿一软，立刻就委顿在了椅子上。
旋转玻璃门转了个圈儿，阴白的天光一泻而下，方沅垂眸瞧着男人右手腕上隐隐约约的一点青痕，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
头顶上忽然飘下男人低沉的一声：“嗯？你这里……”
方沅疑惑抬头，冷不防侧颈上的创可贴就被男人伸出两指给轻轻按住了。
方沅下意识偏了偏头，一把抓住霍屿的手腕。
霍屿动作一顿。
搭在他手腕上的手瘦长，指尖染着秋风里的凉，轻轻捏住了他腕部的动脉，有一点点带着酥的痒。
青年捏着他的手腕，偏头朝他看过来，神情冷淡的桃花眼像浸着秋水，微寒的波光晃进他的眼睛。
霍屿喉结微动，若无其事地笑起来：“怎么会伤到这里？”
他垂眸打量那张创可贴边缘露出来的星点的青紫痕迹，眸色微深，声音低沉，像是调笑：“别是也被谁咬伤的吧。”
方沅略一皱眉，松开了他的手腕微微退后一步，说：“梳子刮的。”
“真是不小心。”霍屿点点头，像是相信了他的说法，把那只手垂下来插进裤兜，一扬下颌，“走吧，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
方沅没动：“不用了霍叔叔，你自己去吃吧。”
“生气了？”霍屿一哂，“不至于吧？”
“没有生气。”方沅把自己两只手都揣进牛仔裤兜，整个人看起来又酷又乖，说，“我弟弟还在等我，我就不跟霍叔叔去吃饭了。”
霍屿挑了下眉：“是……方小少爷？”
问的是方小少爷，他脑海中却瞬间浮现出青年那只旧手机充满破碎感的钢化膜下，那个高居他上的名字——阿生。
“……不是。”青年不想多说的样子，对他点点头就要转身走。
霍屿立即抬脚，悠然跟上。
青年止步回头，默不作声地瞧着他。
霍屿微笑：“叔叔请你和弟弟一起吃饭，阿沅答不答应呢？”
他都做好立刻要被青年拒绝的准备了，谁知道面前的小青年冷着脸，分明是想要拒绝的神色，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张了张口，说的是：“……随便你。”
霍屿挑了下眉。
方沅转身大步走了，霍屿无声勾唇，慢条斯理地迈开长腿跟上去。
穿过宽阔的街道，方沅停在街角那家奶茶店门前，对霍屿说：“霍叔叔稍等。”
霍屿看着他进去，随意往旁边走了两步，就停住，手在兜里摸了摸，没摸到烟盒，只有一只打火机。
他轻啧一声，舔了舔牙尖。
刚刚看见的那个创可贴莫名其妙地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叫他克制不住地有一点心烦。
青年的颈子细白柔腻又修长，那样漂亮，却偏偏在颈侧贴了那么个玩意儿。
比肩膀高一点，比耳垂低一点儿，什么伤会长在那个地方？梳子刮的？鬼都不信。
倒像是叫人给咬的。
他想起创可贴边缘露出来的那点儿端倪，青红发紫，星星点点，他在一个风流成性的老友脖子上经常见。
就他妈的……是谁咬的？
他觊觎着青年的美色，不能忍受竟有另一个人捷足先登。
心里头隐隐烦躁，他手里拨着打火机，漫不经意地瞥了眼旁边的玻璃窗，就跟一个少年对上了视线。
霍老板：看我讨好小舅子！
阿生：让我想想姓霍的老狗怎么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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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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