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倦意地往后靠着,手指摁了一下太阳穴。
以他的直觉,他相信白清越。
但这账号为什么会和白清越扯上关系,他还没有想明白。
他遇见白清越的第一晚,正好是他在地下室被关的第21天,也是他出来的那天。
关他的人叫钟弈,是他亲手救回来的人,却不料引狼入室。
那晚,他制服钟弈,把他拖出去了。
钟弈哭着说自己是被人指使的,背后有个组织,专门绑架豪门,要钱,甚至是撕票。
钟弈说念在他救了自己,没有要慕衍的命,只是把他关在这里。
组织要求他们事成之后上交一个亿的绑金,打到这个账户上,不然他也没命活。
慕衍对钟弈说的话半信半疑,却没想到真有人给他送账号,还藏在白清越给他的信里。
浓厚的忧虑像黑云一样覆上他的眉梢。
他沉思片刻,吩咐道,“把今天的保镖叫来。”
不一会儿,保镖兄弟就服服帖帖地站在了面前。
两人都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哥哥瘦弱有型,弟弟微胖壮实,眉眼间有七八分相似,能看出来是一家人。
哥哥交代了白清越今日的行踪,还把笔记献上了。
慕衍翻过保镖写下的记录。
信封的确是白清越买的,白清越写信之前也没有可疑人士接近她。
如果白清越和这组织无关,为什么账号偏偏在她送过来的信封里,难道有人盯上了她?
…
另一边,白清越切出系统界面。
从楼上的人开始议论,这些话就一字不落地进了她的耳边。
她用浴巾卷过身体,收拾穿戴。
她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聪明的女人,就要善于运用自身的处境,不论是顺境,还是逆境。
白清越下楼,做了海鲜刺身。
她的刀法干脆丝滑,不过寥寥几分钟,刀下的海鲜已化作细嫩诱人的刺身,纹理像年轮一样清晰,看了就忍不住流口水。
她淡定地端着刺身,轻声走到慕衍的书房门外。
她的步子很轻,静静等待着恰当的时机。
书房里的人并未察觉,还在说着话。
“白小姐的行为很异常,哪有人一天跑这么多地方?”保镖弟弟说。
哥哥看着眼南渊的眼色,添油加醋道,“以我个人愚见……我小姐去这么多地方,就是要隐藏真正想去的地方。”
慕衍神色淡漠,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感觉事实信息搜集得差不多了,其他人的主观揣测毫无参考意义。
慕衍干脆地收住了话题,声音不冷不淡,“我知道了。”
白清越微微抬眼,敲了三下门。
“咚咚咚。”
她敲完门,并没有进来。
几秒后,门“啪”一声打开,屋里的灯光瞬间洒在暗沉的走廊上。
白清越站在光里,脸上白得柔和,像是雾气托出一轮银月。
她视线未转,光是透过余光就能看到书桌后坐着的慕衍。
这位置,慕衍应该也能看见她。
白清越脸上挂着一抹淡且温和的笑意。
“听说慕先生晚上吃得少,我今天去海边带了海鲜,做了点刺身,可以尝尝。”
说完,她递过刺身,朝里面笑了笑,转身离开。
【就,这样走了?】小系统不解问道。
白清越:“若是你,想怎样?”
小系统:【我自然要进去和他们说清楚。】
白清越听完,淡淡道:“嗯,走了。”
此刻进去,对面已经给她的行为盖了棺,定了性。
情绪激动去说,对方即便不信,也会为了安抚情绪赶紧糊弄过去。
心平气和去说,即便是说通了,这时候去,也驳了所有人面子。
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漂亮地转身离开。
她的身影离开,却未曾见身后那深邃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讶异。
…
翌日,十点半。
南渊走进书房的步子有些匆忙,他的眉心是皱着的。
“慕衍,账号和摄像头都查过了。”
“账号是跑分(洗钱)的,查不到实际所属人。”
“摄像头那边,白小姐买完信封,有人跟踪她,换了信封。”
“这人,您也见过,秦颂,是白小姐的同学。”
“据秦颂所言,这是他在网站上接的任务。”
“我查了,发布任务的ID是匿名的,IP地址也是国外的虚假IP地址。”
南渊总结道:“事是秦颂做的,但他也只是个跑腿的,两条线索都断了。”
慕衍的眼角微垂:“继续盯着秦颂。”
南渊应下,他知道账号与白清越无关,心有愧疚。
“对不起,我冤枉白小姐了。据了解,除了兼职,白小姐还网上卖自己的画。”
慕衍心里一颤。
他并不知道白清越已经缺钱至此,居然还要卖画为生。
是他疏忽了。
迟疑了几秒,慕衍动了动唇,“她的画,上架超过两周的都买下来。”
“房子也是,如果她卖的话。”
“匿名。”
南渊听着慕衍的吩咐,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会换不同的ID操作的。”
南渊意识到慕衍对白小姐非同一般,试探着问,“需不需要我去和白小姐道个歉?”
“不必,我会和她说。”慕衍语气干脆。
“好的,我知道了。”南渊说着,掩门出去了。
待南渊离开,慕衍也出了门,去了二楼。
他站在白清越的卧室门口,白色的门虚掩着,淡淡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他敲了门,见没人应,这才走了进去。
白清越的卧室是他特意让人准备的,每天都会有她喜欢的花送来。
如今,这里竟变成了一副森林花园。
入眼是高低错落的盆栽,花色搭配有致,像是园艺师精心雕琢的作品。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微风掀起窗帘的声音。
慕衍环顾了一周,摸出口袋里的黑卡,不能让她缺钱花。
只是这么直接给,总觉得她会拒绝。
他把黑卡放在了书桌的显眼位置,来回调整了一下位置,可依然觉得不妥。
太明显了,有点耀武扬威的意思——这是我给你的卡,刷吧。
还是放床头柜上吧。
他手指捏着卡,重新调整了位置。
“你在这做什么?”
白清越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慕衍佯装镇定,直立起身,手指一勾,把床头柜上的黑卡扫到了抽屉里。
“楼上加湿器倒了,我过来看看,有没有漏水。”
他抬头作势扫了一下天花板的方向,而后再慢慢地移向白清越的眼睛。
那双闪动的眸子里,写着两个字——不信。
白清越的确不信。
这么好的房子,防水自然是做得极好的。
楼上一摊水,怎么可能会漏到楼下来?
她没想拆穿慕衍,却不料慕衍先坦白了,“其实……我是来看你的。”
这一声直击耳畔,仿佛有风吹过。
慕衍眼眸一低,面色诚恳,“听说你今天不太舒服,一直睡不醒,我便顺路来看看。”
白清越:?
她不过是睡了个回笼觉而已。
白清越原想说“没事”,可忽然发觉现在是个很好的时机。
慕衍亲自来找她,想必已经想明白了,甚至可能已经知道冤枉她了。
此刻,正是她发挥的好时机。
她稍稍酝酿,故作伤心。
“其实,昨晚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我当时还不觉得,回想一下真的很委屈。”
“这些年,我每天都很节俭。”
“我一张纸都掰成两张用,赚了钱还没焐热就被舅妈要走了。”
“同学聚餐我从来不去,因为没钱AA。”
“圣诞节的苹果都是买的烂的,牛奶都是快过期的,有一次喝到拉肚子,一个人去医院打了一晚上点滴,我至今还记得,医院走廊里的绿光一直亮着,整晚都不会灭。”
“这种日子,我真的受够了!!”
这一声呐喊,她觉得鼻子越来越酸,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我现在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买的奶茶,大学四年都不曾买过一回。”
“那一套衣服,我看了无数次,咬牙就买了。”
“还有我去了海边,我活了二十二年,从来都没旅行过。”
“这是我活了这么多年,最放肆的一天,想买的都买了,想做的都做了。”
“就这些,就那么不该?那么可疑?那么心思深沉?”
白清越爆发了。
她替原主感到不值。
她知道,情绪可以当做武器。
可她没想到,这幅身躯积攒了太多类似的负面情绪,变得更加敏感。
就像是一间装满委屈的房间,却有着一扇纸糊的门。
轻轻一碰,门破了,委屈如洪水般喷涌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白清越感觉心里有一架绞肉机在运转,割得她一阵阵地疼。
她忍了许久,眼眶还是没争气,莹润的泪水拼命打转,就差掉下来。
慕衍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眼前的女孩肩膀微微抖动着,心里也隐隐作痛。
他抬起手,想要拍拍她。
可他的手停在了半空,僵持了几秒。
拍~拍~
他下手的时候,极尽温柔,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小鸟。
白清越僵住了,动弹不得。
她感觉到了肩膀上的动作。
虽然很轻,但架不住她敏感啊……
此刻,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
救命~我不要人碰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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