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天色恍若红酒,她身材红衣,骑着白马,在海边狂奔,发丝和衣服随风飘起。
湖边月夜,靛青色的水面波光粼粼,她身穿青衣,在莲花池里放下许愿灯,与很多旁人的灯聚在一起……
她愣住了,看了很久。
每一幅画,都是她过去的经历。
可这些怎么会在洛川的画里?
她的记忆虽然被洗了,记不得人,但是事情和场景却记得很清楚。
她很肯定,这画上的场景,都是她本人亲身经历过的。
画里的女孩是她的面貌,衣服的颜色款式细节都没有错。
她还记得这红色的骑马服,是她比赛夺冠的奖品。
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洛川会在知道这些。
这些,除了她本人,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白清越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浮现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答案——
1号系统。
如果是他,倒是有可能知道。
毕竟他们曾经共同奋战。
白清越所看到的场景,他也看到过。
可这会不会有些太超乎常识了?
过了几秒,她想起555号小系统提过,1号退休了。
白清越把555号叫了出来,“你说1号退休了,你知道他去哪了么?”
555号小系统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小声道:【不知道,这个就算虐渣局有记录,以我卑微的权限,也查不到。】
白清越对555号小系统贴近地板的卑微权限习以为常了,并没有为难她。
她退出意识空间,换了身衣服,准备去找洛川问清楚。
白清越下了楼,上了车。
今天是大晴天,午后的太阳温暖却不炙热。
医院里的人进进出出。
VIP房间似乎很紧俏,隔壁刚有人搬出来,就有人住了进去。
她的步子停在V15号病房门口,敲了门,然后进去。
此时,已经下午两点半了。
洛川醒了,半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他手上还挂着点滴,脚上打着石膏。
白清越几步上前,在洛川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着窗外。
十三楼的视野很不错,近处高低不一的平房有相似的朱红色屋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远处的高楼是相似的银色,像是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伫立。
高楼建筑群与平房隔得很近,却又像是两个格格不入的世界。
“你来了。”洛川的声音轻轻的,有些虚弱。
白清越转头,盯着洛川淡绿色的瞳孔看了一会儿。
她怀疑洛川身体里的是她那合作多年的老友,看他时候刻意多停留了一会儿。
接着,她轻问出声:“你还好么?昨天出什么事了?”
洛川无奈地指了指挂着石膏的脚,微微晃头,“还好吧,想不起来了。”
白清越宽慰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你的东西,我收到了。”
洛川轻轻“嗯”了一声。
相比于洛川那画里那艳丽的色彩与浓郁的情感,他本人的回应轻得像水一样,甚至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清越试探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洛川笑着,摇了摇头。
白清越见洛川这里问不出什么,转而去问了医生。
医生说洛川伤得不重,只是骨折,需要休息三周。
核磁共振也查过了,洛川头部并没有什么器质性问题。
出现记忆缺失,大概率也是短暂的情况,康复治疗一段时间会慢慢恢复。
她的任务时间不多了,自然不会干等着。
没有记忆,可能还会有一些本能习惯和反应。
只要细心观察,总会有线索的。
白清越一边想着,没走多久就回到了病房。
洛川的话依然不多,除了赖着她,要这要那的。
“我要吃梨。”
“我要喝水。”
“我要上厕所……”
前面这些她都忍了,上厕所是真的忍不了。
好在这里还有男护工,一摁铃就会来,可以帮洛川解决如厕问题。
白清越就在门口附近溜达着。
这房间外多了很多西装笔挺的粗壮男人,像是请来的保镖。
想来,昨天的事情,慕衍应该也和洛家老爷子打过招呼了。
他洛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自然会盯得紧些。
她数了一下,一共十位保镖。
他们身着黑衣,面色严肃,在四处都是粉色的VIP病房杵着,稍稍是有点违和……
受了伤的洛川很依赖白清越,从厕所出来,又开始要这要那的。
白清越想起以前没少麻烦1号系统。
总觉得1号就藏在洛川的身体里,像她藏在原主身体里一样。
白清越对他又亲切了几分,由着他提需求。
门口有位保镖低了头,发了一条消息。
与此同时,慕格集团顶层,桌面上的手机闪了一下,一条新信息跳了出来。
慕衍拿过手机一看,眸光微动,又看似平静地放下了手机。
他抬眼看着对面,戴眼镜的投资部总监正在汇报工作。
“这是我们投资的807家公司的版图,横坐标是并购规模,纵坐标是ROI(Return on investment, 投资回报率)。近期关键领域,一个是在线医疗投资放缓,医保卡开放支付这点还未落实,目前主攻一二线市场和紧急备用药品。二是在线教育,基于上面的“双减政策”,整体情况下行,我们已经收回了相关的投资。三是人工智能,这是美国的元宇宙、智能聊天机器人和云技术的最近进展……”
慕衍的话很少,仅在关键事情上提问,最后提一下他关心的重点公司。
“盯紧X-World(未世)公司,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汇报,散会。”
在场三位高管收拾文件,起身离开。
慕衍面色不明,回了办公室。
一进门,他撕扯了几下领带,光洁的手指勾下领带,随意地扔在一旁的沙发上。
明明这次的汇报结果很满意,可他从会议室出来,却依然感觉不太顺心。
他在宽阔的智能座椅上靠着,鬼使神差地重新点开了那条消息。
【14:30,白小姐来探病。】
慕衍抿了一口咖啡,他从来不觉得这美式咖啡有什么苦,现在竟然尝出了几分苦味。
南渊敲了门进来,把资料放在了桌上。
刚交代了几句公事,转身想走,却被慕衍叫住了。
“你觉得我有什么缺点?”慕衍问道。
南渊的脸色都变了。
伴君如伴虎。
他在慕衍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他问这种问题。
这简直是死亡问题。
他到底想听什么?
看这面色,好像并不是想听马屁的心情……
南渊温和地笑了笑,“人人都有缺点,你真要听?”
慕衍眼皮一低,语气干脆:“说。”
“你……有点追求完美。”
南渊想来想去,这种像缺点又像优点的说法最为稳妥。
慕衍面色不改,接着问,“还有呢?”
南渊想了想,答道:“专注,但可能会忽视不重要的周边细节。”
慕衍的手指摩挲着杯沿,抬头看了南渊一眼:“还有呢?”
南渊语塞,一时感觉回到了压力面试的现场。
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可如今这场面,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为了探明慕衍的想法,南渊重新定义了问题,道:“优缺点,都是有所比较的,是相对概念,你想要和谁比,比尔盖茨还是巴菲特?”
南渊是以用略微轻松调侃的口吻说的,看见慕衍并没有笑,他下意识又抿了唇。
慕衍静了一会儿,说了一个名字,“洛川。”
南渊静了几秒:“……”
慕衍这是吃醋了?
一向自信而笃定的他,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原因,八成是因为白小姐。
南渊自然是先夸一顿,道:“洛家这位少爷与你年纪相仿,他如今还在我们画廊兼职,你已经是我们慕格集团的总裁兼CEO了,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什么好比的。”
慕衍没有被他的糖衣炮弹动摇,平静道:“说他的优点,别扯这些虚的。”
南渊特意停顿了一会儿,显得在绞尽脑汁思考,然而才说:“洛川是比较有亲和力,不过这个不重要,你手下六万员工,也没法太亲和。”
慕衍声音微扬:“还有呢?”
南渊叹气,“还有呢”这三个字,简直是他今天最不想听到的,感觉CPU都要烧干了。
几秒后,南渊回话:“还有,洛川有点艺术感,毕竟是画画的,可能有些人很喜欢。”
慕衍没再问了,沉默了。
空气里有些压抑,南渊赶紧借故离开了。
慕衍把咖啡推到了一边,眉头却微微锁着。
他本来也不想把洛川当情敌的。
可洛川出了事,白清越直接放了他的鸽子,直奔医院。
这样就算了,昨天他提出自己会照顾洛川,白清越还是留下来守了夜。
这才半天时间,她居然又回医院去了。
气人。
他并不大度,只是想要尊重她的想法和人际关系,一直表现得平和礼让。
可现在他的身体里像有头躁动的狮子,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想要去医院看她。
又不想去医院气自己。
南渊说“有些人”喜欢洛川这种有艺术感的,不知道包不包括她……
他甚至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艺术经历——
他也曾跟随大师学过国画,只是母亲去世后,他的画风逐渐阴沉,后来就不想画了。
也有人说他的声音很好听,大学也拿过些唱歌比赛的头筹。
不过那些都是天分而已,他甚至没有花时间去学过这门技艺。
在业余里面还勉强突出,换作专业的,就拿不出手了。
他倒是设计珠宝拿过奖,可以给她一个惊喜。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白清越的睡颜,静谧,精致。
昨晚,他替她掀平落下的被角,实现在她的脖颈停留了一会儿。
她的脖子很长,很白,沐浴在月色中,月光像水纹一样在她的颈间闪动。
他忽然想到,可以以月光水纹为名,替她设计一款项链。
思绪如泉涌,这条项链的草稿,很快就浮现在了纸面上……
下午五点,太阳还未落下,洁白的月亮就上来了,日月当空同照。
一个炙热,一个皎洁。
白清越在病房里,看着同一个月亮,白白的,淡淡的,像刚开的茉莉。
照顾完洛川这边,她想要约慕衍今晚出来吃饭,开展她的告白作战。
她在手机上输入一行字。
【今晚有空么?】
五分钟后。
慕衍回复了:【今晚有事。】
白清越:“……”这就没了?
有什么事?
下次什么时候约?
都不交代一声的么?
她越想,竟然还有点生气。
白清越把手机扔一边,气呼呼地回家了。
等到晚上十点的时候,白清越都躺在床上刷手机了。
消息提示框跳了出来。
慕衍终于知道发消息来了。
【外滩有家餐厅以食品为画,很是精致,明晚要不试试?】
白清越接到消息,从床上弹了起来,回复了:【好。】
她知道,告白的时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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