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坟地。
是墓园。
秦柔一时之间有些慌乱,她小步跟上了夏方浥的步伐,小心翼翼。
夏方浥儒雅地把着花放到了一个墓前。
墓碑上有着一个女人的照片,女人生得极其美丽,华丽而又孱弱,女人没有笑容,沉默地看着镜头。
但她的墓碑和其他墓碑相比贫瘠了很多。
只有人名、出生和死亡日期,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连立碑人都不存在。
夏方浥望着那照片,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情感。
“她是夏老师你的妈妈?”秦柔望着那张和夏方浥有几分相似的脸问道。
“嗯。”没有感情的回答。
秦柔又看了看墓碑上美得如同烟花般璀璨夺目的女人,又对比了一下周围都放满了贡品的墓。
“夏老师的父亲不来看她吗?”秦柔问。
沉默好一会儿,夏方浥道:“他不会来的。”
秦柔有些疑惑地看着夏方浥。
“毕竟,我母亲只是他的情人。”
风吹过两人身旁。
秦柔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奈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好像有些冷的样子。
四月初的季节里,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羊毛针织衫和柔软的杏色长裙。
这打扮实在是太单薄了。
夏方浥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斥责 ,“回车上去坐着,我等会儿就送你回去。”
秦柔望着夏方浥幽深漆黑的眼眸,微微地扬起下巴,好像是撒娇一样地笑了。
“我不要,我要是走了,夏老师你一个人会寂寞吧,我就——”
她念念有词。
还没等秦柔说完,夏方浥就脱下了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薰衣草带着一点温度的味道铺天盖地地传到了秦柔的鼻腔。
这下子秦柔表情凝住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抱紧了夏方浥那件薰衣草味的外套。
她一瞬忘了自己应该做出什么表情。
最后,她才含羞带怯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夏老师。”
夏方浥站在墓前一言不发看了一会儿,最后似乎是实在在意在风中站着的秦柔,于是和秦柔一起走下了阶梯。
“我送你回家。”她淡淡地说。
秦柔可不想就这样回去,她的手连忙拉住了夏方浥的衬衫。
“……夏老师,我饿了。”
她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
不久,她们的车停到了一家私房菜小餐馆。
餐馆古香古色,但也没有什么人。
夏方浥带着秦柔进去了一间包厢。
夏方浥点了一盘清炒时蔬,蒜香排骨,莲藕绿豆汤,秦柔点了一盘梭子蟹,杏仁豆腐。
夏方浥听见秦柔点了梭子蟹的时候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梭子蟹做得很快,没过多久就上来了。
俗话说,三月螃蟹四月虾。
尽管现在是四月,但三月也才过去不久,这梭子蟹也是极为鲜美地盛放在盘中,红色的外壳,蟹的肉香,都让人食指大动。
秦柔似乎是真的饿了,她伸手就抓着一只蟹开剥,却不小心被那起锅的温度烫到了手。
她像猫一样可怜地舔了一下手指,应激性地流出了眼泪。
夏方浥皱眉,又看了一眼她涂成樱花粉色的指甲,叹了口气,直接把整盘蟹肉都移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叫人拿来了小勺和剪刀,开始默默地剥起蟹来。
秦柔看着夏方浥挽起袖子剥螃蟹的样子,有些吃惊。
她知道夏方浥是有点洁癖的,虽然不说多严重,但就是一个喜欢整洁干净的人。
所以看着夏方浥满手污渍地为自己剥蟹,秦柔感觉有一种美好的事物在被自己玷污的感觉,没来由地觉得有点可惜。
不过她和夏方浥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就算感到可惜,也不会把蟹端回去自己剥。
因为她向来娇气,有人愿意为她剥,她绝对不会拒绝。
夏方浥把剥好的蟹肉放进秦柔碗里,“趁热吃。”
好像一条命令。
秦柔想着,眉眼弯弯。
秦柔乖巧地夹起来,送入嘴里咬了一口,美味地甩了甩小脑袋。
“夏老师夏老师,你也给自己碗里放呀,这蟹很好吃的。”她乖巧笑道。
“我不喜欢吃蟹。”夏方浥淡淡地说。
秦柔愣了一下,然后又是笑意盎然地望着夏方浥,“那你为什么剥蟹?”
她表情好像是在明目张胆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但是夏方浥丝毫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她看了一眼秦柔刚才烫红的手指道:“因为我不怕烫。”
因为她不怕烫,所以应该她来做?
秦柔无奈地托起下巴看着这块大木头。
夏方浥正熟练地剥蟹。
秦柔故意做出一副吃醋的样子问:
“夏老师,你是不是还给别人剥过蟹?”
“没有,”夏方浥停顿一会儿,又道:“小时候,看我母亲剥过。”
“妈妈喜欢吃蟹?”秦柔疑惑地晃了晃脑袋。
夏方浥摇头。
“是我父亲喜欢,她会买很多蟹煮给父亲吃。”
夏方浥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画面,眼神好似在深思。
“三四月买梭子蟹,到了七八月份则是童子蟹,秋季总是大闸蟹,她剥得熟练,剥好了也一点不吃,全部都留给了我的父亲。”
秦柔看着夏方浥把蟹肉放进了自己的碗里,刚才明明看起来一大盘的蟹肉,放进碗里,也不过小小一碗。
剥蟹是一件费心思又费时间的事情。
夏方浥的母亲愿意为了父亲这样做,大概也是相当喜欢她的父亲了。
“夏老师,你说现在的你和我像不像你的爸爸和妈妈?”秦柔把螃蟹喂入嘴里咯咯地笑起来。
夏方浥看了她一眼,把最后一块蟹肉放进了秦柔的碗里,她一边优雅地擦手,一边郑重其事道:“专心吃饭,不要乱说话。”
秦柔鼓起脸颊,不说话了。
但看着自己面前的螃蟹,难免心里有些甜味溢了出来。
---
两人吃完饭后走向了停车场,停车场就在街对面。
但是过去却要绕一段马路。
如果让司机过来,道路方向又是相反的,要走一段立交桥,反而更花时间。
于是两人决定沿街走过去。
一团黑色的东西突然蹿到了夏方浥的脚边。
夏方浥马上停下了脚步。
“喵。”那团黑色的东西蹭了一下夏方浥的裤脚。
夏方浥立刻紧张地把腿往后收。
秦柔觉得好笑,在心里为夏方浥的表情配上了声音,‘脏,别过来。’
但那只黑色小猫完全没有看出来夏方浥的表情,不仅没走,还卖力地在夏方浥的裤脚撒娇,蹭来蹭去。
“喵喵喵。”
夏方浥看了一眼小猫,又好似想到什么似地看了一眼秦柔。
秦柔觉得可爱地蹲在了小猫面前。
“是这附近的流浪猫吧?夏老师,它好喜欢你啊,一直在蹭你的裤脚呢。”
夏方浥身体有些僵硬,她是不喜欢脏东西的,如果是干净的猫她可以接受,但这黑漆漆一团,她不能。
“可我不喜欢它。”她冰冷道。
秦柔不在意夏方浥的话伸手去摸猫,谁知小黑猫一下子躲开了。
它警觉地盯着秦柔,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威慑声。
秦柔眼里一瞬闪过了受伤的情绪。
“这小猫讨厌我啊。”
小猫要把大猫弄哭了。
夏方浥眉头紧皱地看着这副场景。
她看秦柔似乎很在意没有摸到小猫的样子,无奈和秦柔一样蹲下身子看着小猫。
小猫惊喜地望着她,它以为夏方浥终于要摸自己了。
结果夏方浥一把提住了它的后颈,还把它提到了秦柔面前。
小猫怔了一下。
秦柔也愣了一下。
“摸吧。”
夏方浥好似命令一样地说。
夏方浥:我妈很爱我爸,所以帮他剥蟹。
秦柔;夏老师,你为什么帮我剥蟹?
夏方浥:我不怕烫啊。
顺便一提,紫色风信子的花语有道歉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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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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