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泠回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岑起山早躺在了卧室里，但客厅里还亮着灯。
——因为岑久煊没睡，专程在客厅里等着清泠呢。
“这么晚才回来，”岑久煊扭头，咧嘴笑，“你被野东西绊住脚了吗？”
清泠脱下裹着夜风冷气的外套，随手扔至沙发一侧。
“岑久煊，我还想问你——这么喜欢惹事吗？”
岑久煊不语，注意力都落在了清泠脖颈上隐隐约约的粉红，然后他很高兴地笑了：“哎呀，我好像有法子让你滚出这个家了。”
清泠完全不怕他的威胁，正面对峙：“是吗？我也有办法，让你和我扯上关系。”
岑久煊笑意一凝。
清泠见状，继续挑衅道：“你猜在他心中，你和我，谁更容易被赶出这个家？”
毋庸置疑，岑起山现在最想赶的是岑久煊。
父子关系闹成今日这样，在岑起山自己主观看来，次要原因是他岑起山自己无责任心无爱，主要原因一定出在岑久煊身上，是岑久煊太闹腾了。
清泠俯身贴近岑久煊，长发拂落肩头，挠过岑久煊的鼻头，很痒。
“呵……”岑久煊冷笑一声，手指绕上清泠的发丝，他确实很难拒绝清泠，他偏好见到清泠失控的模样，但今日清泠的表现，并不是很精彩，因为精彩的一幕，全给岑不炆那小子独享了。
当然，他无所谓，他对清泠没有占有的**，纯粹是恶趣味，便是这恶趣味，让他对清泠的身体，很感兴趣。
他伸手想去碰清泠脖颈处的粉红，清泠悄然抽离，付之一笑：“我刚才还说什么？——老实点吧，对你我都好。”
“啧……”岑久煊跟表子没话说，他不再看清泠，身侧的手机突然振铃，他打开一瞧——岑不炆。
岑不炆发来了一条消息，其上仅有三个字：【岑久煊。】
岑久煊挑眉笑了笑，此时无声胜有声，他敲下两个符号：【^^】
-
岑起山定的是周末“家庭聚餐”，但其实，除了岑起山，另外三个人已经提前一周上演过一出好戏了。
岑久煊不再“热情”地去找同校的岑不炆，也没有再用手机联系过。
直到周六中午，岑久煊突然给岑不炆发去了消息。
岑久煊：【老登不是安排我们一起吃饭吗？晚点我妈要来接我，我们顺便一起去吧】
他这消息发得太刻意了，岑不炆的注意力也确实直接被扎眼的“我妈”两字吸引走。
谁的妈？你的妈我的妈？没记错的话，咱俩的妈都陆续被岑起山间接害死了吧？
总不能是清泠吧？
岑不炆关了手机，就当自己被宿管逮了，回不了消息，但另一只空手又朝上铺伸去：“哥们，宿管不在，别装睡了。”
上铺哥们从被子里探出个头，手机屏幕还在被窝里发光：“咋。”
“你不是有一盒为了装逼的口罩吗？给我个。”
“我还以为什么呢……”上铺哥们在旁边摸索摸索，给岑不炆支了个黑口罩，“你也想当潮人？”
“……”
周末下午就放假了，岑不炆戴着口罩出校门，背着书包站在校门旁。
他在校园里都戴着黑色美瞳，遮住原先的红色，这样少引人注意。
他上回遇见清泠，属实是计划之外，但经过上次的接触，他非常清楚，他如果想要清泠的联系方式，只能用点偏门的手段了。
OK啊，拿到清泠联系方式——这是岑不炆今天的任务。
来接送学生的家长很多，但只要那个人出现，岑不炆很快便能注意到。
他在校门旁站了几分钟，背包里的手机响了，是司机打来催他上车的。
“大少爷，车停在老位置，您还没下楼吗？”
岑不炆当然不打算现在上车，所以他回答：“今天晚几分钟，有东西忘拿了。”
“老爷安排了晚饭，您不要忘了，时间很紧，如果东西不要紧就别拿了，毕竟是第一次……”
司机那头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岑不炆却在目光触及某个颀长纤瘦的身段时，一瞬耳畔骤寂，他的瞳孔渐弥放大，随着人影的移动挪走视线，也不顾司机的问话，手指一抖就按了挂断。
此那人时正漫步于人潮，配上件正装，孤高的气质在人群中极为显眼。
清泠。
岑不炆的手指争分夺秒地在屏幕上迅速滑动，抬头盯紧清泠，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跑了过去。
“你好，请问可以帮我个忙吗？”岑不炆的声音闷在口罩里，加上周边环境声音嘈杂，清泠并没有察觉到什么问题。
“什么忙？推销的事就算了。”
清泠说罢要走，岑不炆朝前一步，紧接着方才的话道：“不是推销，是学校的任务，很简单的，你加我好友，我给你推公众号，你关注完截图发给我就可以，之后能取消！”
清泠匆匆朝学校门口望了一眼，又把视线重新落到岑不炆身上。
岑不炆赶紧闷着声音可怜兮兮道：“我还差三张截图，可以帮帮我吗？”
清泠看他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真就相信了他：“好吧。”然后把手机支了出去。
岑不炆怕自己激动的情绪暴露，便把头埋低了些，去扫清泠添加好友的二维码，眼睛眨也不眨注视着清泠点击同意好友申请。
手机收到消息振动——岑不炆成功了！
他的手指去点之前搜刮到的一个拳击培训学校公众号，推给了清泠。
“哦，原来是兴趣班啊。”
清泠点下关注，岑不炆弯着眼，有模有样地说了谢谢。
那笑中不仅是单纯浮于表面的高兴和感激，更多的，是诡计得逞的庆幸。
岑不炆怕露陷，又埋下头去看屏幕，又是有模有样地去下载清泠的截图，而后他突然想起了件极为重要的事，连忙跟清泠道：“这个，你晚上八点后再删我然后取消关注好不好，学校要检查。”
清泠这时的目光又飘到了校门口，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急着要走，看都没看岑不炆就应了下来，然后关了手机。
没有删除岑不炆，彻底成功了。
狗崽子无形的尾巴左右摇晃，原地兴奋得难以自持。
他的兴奋还没自己压下去，一道响亮的声音先泼了他一盆冷水。
“妈~你今天来得好准时哦，这次算我慢——”
说话的人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岑不炆的每根神经都蓦地绷紧，他抬头，与一双含笑的浅瞳对视。
那个人的话没说完，看见岑不炆后，嘴上还保持着“慢”的形状。
——是岑久煊。
“我说了，我是男的，别乱叫。”清泠很是不悦，男生很快垂下眼表示自己错了，不开玩笑了。
这个场面很是诡异，岑不炆想做的事已经达成，不想跟岑久煊有过多纠缠，但岑久煊偏是要作怪：“小清叔，他干嘛的？”
这时，清泠的手机电话铃响了，他扫了眼备注，跟岑久煊道：“没什么，快走，你爸在催了。”
“哦。”岑久煊笑笑，又上下看了岑不炆一眼，伸手揽住清泠的肩，跟着清泠走了，走后又转头盯了眼岑不炆。
清泠挂了电话，侧头对岑久煊道：“一直盯着人家看什么？太没礼貌了。”
“我就看看，怎么没礼貌了？”岑久煊笑嘻嘻，“他穿的鞋子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哎。”
清泠没理他。
岑久煊笑意渐收：“你也就对我爸态度好了。”
“……”清泠有时候是能从岑久煊的身上看到些岑不炆的影子的，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清泠认为一些恶劣的基因只会存在于Alpha的染色体中，还有部分恶劣的基因代代相传，家族有除不了的劣根。
他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最终还是没理岑久煊。
“岑久煊。”开车的岑起山喊道。
“诶。”
“你跟你哥哥待会儿第一次见面，好好表现，知道吗？”
“表现什么啊？”岑久煊哈哈笑起，“我带他一起体验体验在云上飘的感觉呀~~”
“闭嘴！”岑起山怒吼一声。
岑久煊“啧”了一声，小声说了嘴：“真是开不起玩笑。”
后面的小孩终于安静了，清泠问岑起山：“你给那孩子安排的哪个学校？”
岑起山握着方向盘沉思半天：“我不知道，我让老钟去办的。”
清泠又问：“你说把他送到另外一个住处，你把他甩哪了。”
“……”岑起山认真想了一下，“这个我记得啊，不远其实。——你怎么老这么关心那小子啊？他是你生的吗不成？”
岑久煊在后排坐着，哈哈大笑起来，清泠横了他一眼，而后对岑起山正色道：“你这些都不知道，哪天岑久煊把他带去体验生活了，你还开这个玩笑吗？”
岑起山通过镜子回瞪后座的岑久煊：“你别给老子草上天了！”
岑久煊连连被两个人怼，他烦得要命，吼了回来：“什么跟什么？！又落到我头上来了？！”
父子开始吵架，清泠无话可说。
他安静地坐着，望窗外景色，回想岑起山方才打趣他的话语：说岑不炆是他生的。
清泠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
等车子到目的地的时候，清泠耳朵都被吵疼了，他真心想让那对天造地设的劣种父子滚去天涯海角。
“清泠，老钟说岑不炆还没到，你先在底下等一等他，你之前跟他交流多，今天就带他适应适应。”岑起山将清泠冰凉的手握在手心，“多穿点啊。”
“我不冷，”清泠目光温柔地看着岑起山，“你们先上楼。”
等两人离开，清泠眼里的温柔之色瞬间消失殆尽，他无聊地拿出手机翻了翻，看见刚才加上的新好友，微信名叫“不息”，没有发过一条朋友圈，头像画面很简单，就是一团篝火。
还挺……正能量的一个学生。
清泠正要退出他的主页，腰部突然被人环住。
他侧头去看，身后人的胸脯贴上了他的后背，脸埋在清泠后脖上，清泠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抬手要把后面的人揪出来，却听后面的人很是开心地喊了声：“阿泠！”
清泠的手停在半空中。
“阿泠，又见到你了……”他蹭了蹭清泠的后脖，被风吹得有些凉的鼻尖恰好抵在清泠的耳后，“上周的事，都是我的错。”
死装男现在有多乖，之后就有多狂[抱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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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从痴有爱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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