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戚师然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的话头被忽然推开的房间门打断了。
“小姐，安防队把材料递上来了，关于死者……”
说到这里，余菲突然看见自家小姐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她立刻收了声，带着防备的意思，小心打量了下站着的那一位——她记得是叫做“周野”的人。
然后她的眼睛便定在了周野那弯腰拢着人的姿势、搭在沙发上的手，以及一旁靠着床脚堆叠着的、几件凌乱的湿衣服……
虽然自家小姐有说过要亲自盯着这个可能是警探的家伙……但她这是盯到什么地方去了啊！！
余菲联想到了一些不太合适的画面，僵硬地移开眼。
注意到余菲的神情不太自然，戚师然轻咳了一声，“咳……没事，直接说吧。”
见戚师然这次依旧没有好好解释的意思，周野彻底无奈了。
罢了，债多不愁。
她这么宽慰自己道。
见自家小姐下了决定，余菲迟疑着看了眼穿着陌生女人，还是接受了自己可能马上就要多出来一个“老板娘”的事实。
随后，她将手中平板图像传上客厅的幕布投屏，硬着头皮开始了汇报。
“案发时间是今早7点30前后。在放置‘美洛斯之月’的展柜中，出现了一具年轻女尸，而原本悬置在玻璃柱中央的宝石不知所踪。”
余菲在平板上点了几下，把现场拍摄的照片调取出来。
在红色绒布的背景下，透明的玻璃展示柱中央嵌着一个脸色青白的年轻女人。
她的表情安详，身形娇小却被裹在一件宽大的灰色工作服外套里，盆骨部位和展览柜的缝隙间卡着一团扯丝的东西，似乎是假发。
那用作展览的玻璃柱柱体狭窄，让这具尸体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被挤压塞在底部，四周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隙。
“根据我们对全船人员的排查，死者为1305房间的游客，姓名为安德鲁·梅，19岁，来自费里的南州。尸体身穿灰色维修工制服，身侧掉落有黑色短款假发。”
“尸检发现，死者尸斑暗红，十指指甲紫绀色；背部、腿部多处软组织挫伤，具有生活反应，系死前所致；死亡时间约为今天凌晨1-3点。”
“调查显示，她昨日一整天都在自己的房间内，没有可疑行为，但也没有去登记领取邀请函。邮轮启航后，所有楼层的监控中都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暂无法确定她是何时离开的房间。”
“监控被动过手脚？”
联想到迈楽的说法，戚师然立刻询问。
如果监控系统如果是被远程操控的话，那要靠船上的这些人员调查出凶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是的，有一部分监控丢失。迈楽报告说，除此之外，技术人员还发现了有黑客从外部侵入的痕迹，也就是说剩下的监控内容也可能受到影响。很遗憾的是，以我们现有的技术，无法定位到对方的IP。”
戚师然表示了解：“先继续吧。”
余菲切换了下一张照片，是展厅的平面设计图、以及宝石还在展柜中时拍摄的照片。
处于邮轮20层的展览厅横跨船的纵轴分界线，展览厅里头，四大展区规律分布，呈现出一个“田”字型。
所谓的“西门”与“东门”分别位于“田”字的底部左右两边，而“田”字的正中央绘制着一个蓝色的宝石图标。
“这根玻璃柱个上下连接墙体，直径1米，原本放的是我们的展品'美洛斯之月'。”
在照片中，约有半个手掌大的“美洛斯之月”呈现出浓郁的皇家蓝，优雅地沉睡在圆柱形的透明展示柜中，切割面的光泽度熠熠生辉，叫黑绒布铺陈的盒子都光彩夺目。
但现在，这颗价值连城的宝物已经不翼而飞。
不过或许是隔着屏幕的缘故，除了惊叹于它罕见的规格外，周野似乎没怎么感受到这颗美丽蓝宝石传说中能蛊惑人心的神秘吸引力。
……好吧，也有可能是她确实没有欣赏艺术品的神经。
“调查报告显示，昨夜的安保系统也有被入侵的痕迹。死者或许是先远程切断了报警系统，进入玻璃柱内，却最终被卡死的机栝困住，因氧气耗尽而死去……有一点比较特殊的是，我们翻找了她的衣物，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宝石，暂时还不知道她把宝石藏去哪里了。”
听到这里，戚师然的表情有点古怪，隔空指了下现场的照片问：“什么叫‘不知道她把宝石藏去哪里了’……迈楽她们原话怎么说的？”
她好像不止是对图上的尸体不感到恐惧，对待案件的态度也稀松平常，还很顺手地开始评价起破案思路。
更夸张的是，在看报告的同时，她还从沙发边上的小冰箱里摸出来了一个甜品吃。
锋利的餐刀划拉一下，草莓酱就淌了半盘子。
“……小老鼠，上展台。偷宝石，下不来。”
看过那屏幕里的尸体照片，戚师然咬着叉子，专心地切着自己的蛋糕，居然还随口哼起了童谣。
看着她一脸享受的样子，周野愈发感到离谱。
她记得自己上次见到类似的家伙，还是在几年前。
那是个反社会人格的罪犯，后来被她某个天网同僚抓了，听说最后判了一百二十多年。
想到这里，她看向戚师然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复杂。
为了回答戚师然关于宝石去处的问题，余菲翻了翻手中的材料，电子笔在屏幕上刷刷滑过十几页PDF，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寻找到了答案。
“她们说是盯了密闭玻璃柱打开的全程，但无论是在她的身上、还是下方的地板上，都没有找到宝石的影子。”
原本为了避嫌，周野没想亲自发表意见。但听完这一段，她还是忍不住插话道：“戚小姐，你雇的那群人好像有点业余啊。”
“唔，毕竟他们的定位是‘安防小队’嘛，在推理素养方面和专业人士相比，还是差得有点远。”
在这种神奇的心照不宣的氛围里，只有边上的余菲好似被排除在了某种结界外头。
她对这俩人的对话毫无反应，迷茫着想她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刚才这一段有什么问题吗？
“谜底就在谜面上。”周野提醒道。
见余菲依旧满脸不解，周野这才把话说破：“既然人都死在里面了，那宝石当然不可能是被‘藏起来’的。要是死者能把宝石带到隐蔽的地方，那她还回来平白送死做什么？”
“那宝石……”
余菲还是没能琢磨出来答案。
宝石既没有被带到展览柜外面，又不在死者身边，那还能去哪儿呢？
戚师然偏过头，在与周野的对视中悄然一笑：
“我想，那颗‘美洛斯之月’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展览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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