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准并不知道弹幕里已经开始对他的屁股造谣。
他像游魂似的飘到洗漱台，快速挤出牙膏漱口，说实话，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擦一遍——以此掩盖住昨晚的噩梦。
临出门前他犹豫了下。
下半\身空荡荡的，让他忍不住夹了夹腿。
他并不想穿上那件湿漉漉的衣服，但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定，只能勉强套上了衬衫，再把校服挂在臂弯，以备不时之需。
几分钟后，他站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
高三（3）班，他们几个玩家都是这个班级的学生。
走廊上传出整齐划一的朗读声，江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迟到了。
昨天剧本围读的时候提到过，这场游戏里的玩家只有他们7个，也就是说，这些班里的同学全都是有固定设定的npc。
他努力回想伽马之前所说的规定，似乎并没有提到过上课的时间，也没有禁止迟到这一条，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他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不穿校服，扣3分。”
明明年龄相仿，这人却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江准略微抬头，看到眼前男生深邃的眉眼和没什么情绪、甚至有点嫌弃的眼神。
这，这谁啊？江准被吓了一跳。
他表情十分冷淡，却又和那些面无表情的npc有些微妙的差别，江准说不出来。
“啊？“江准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个少年却没再理他。
不是……我被npc威胁了？
他愕然瞪大了眼，目视着这人绕过他，径直走了进去。
江准犹豫了下，还是只能不情不愿地把那件校服虚虚套在了身上，往里走去。
刚走进去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喧闹，紧接着，传来“砰——”的一声响。
“喂，把你的校服拿来。”
熟悉的声音，是苟英杰他们，不过说话的对象却不是江准，而是另一个看不清表情的npc同学。
江准循声看去，只见走廊上，苟英杰毫不客气地把男生身上的校服扒了下来，那个npc仿佛一个假人，不避不躲，却也不反抗。
“要不是这破校规，我才……”
异变就发生在他被脱下校服的那一瞬间，男生不顾苟英杰的警告，快步走到了黑板前，随即对着坚硬的墙壁就开始磕头。
“咚——咚——咚——”硬物碰撞的声音夹杂着早读声，令人毛骨悚然。
“我操！”
苟英杰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出，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那件抢来的校服抓紧，站在最后的陈楚升嫌弃地“啧”了一声。
鲜血顺着惨白的墙壁下淌，混杂着墙灰结成一团团絮状物。
江准握紧了拳，忍了又忍，刚想向前，那个男生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面部朝下，没了气息。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规则吗……
地上的血红印迹看上去十分刺眼，那个npc就像一个露气的沙袋似的缩在角落。
底下早读的同学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依旧毫不停顿地朗读课文，仔细分辨之下，会发现他们的声音齐整而统一，像是一群在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商品，只是刻着不同的编号。
这只是Npc，这只是npc……他只能这么自我安慰。
他颤颤巍巍地回头，想跟刚才那个少年道谢，却看到那人已经施施然坐了下来。
江准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哪里，下意识地朝着最后一排走去。
“你要去哪？”经过那个男生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叫住了他。
“喔。”江准不知为何有些羞窘，讷讷地说：“我找不到位子。”
“你坐我旁边。”有些不耐的语气。
江准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连忙坐下，阳光下，他的同桌左胸前的名牌熠熠生辉，江准不着痕迹地偷瞟了一眼，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字：
——许白。
“那个，hi，siri……呃不，阿尔法。”他在心里悄悄呼唤。
“在。”
“这个许白也是npc吗，他跟我是什么关系啊？”
他实在是好奇，按理来说，这些npc应该和玩家没有任何剧情相关才对。
“是，没有关系，”阿尔法一贯毫无起伏的声音传来：“他跟你不熟，前几天才被调来跟你做同桌，按照剧本，他甚至有点讨厌你。”
讨厌……江准噎了一下，悄悄看了一眼他这位同桌的表情，却得不出什么别的结论。
他自顾自地跟阿尔法在脑海中聊天，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人一直在看他。
许白本来没打算再管这个人的，刚刚贸然开口提醒已经算是破例了，但……
他们坐在窗子边，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寒意，把窗帘吹出一个鼓包。
江准不太明显地打了个寒颤，刚穿上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此刻，那件湿漉漉的校服紧贴在皮肤上，把凉气都浸入了体内。
最近一周都没下雨，大清早，穿着这么一件湿透的校服来上课，很不寻常。
许白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原因。
“他们干的？”
这个班里的风气他是知道的，长得漂亮的、性格绵软的、家里没钱的，都有可能成为被针对的对象。
而江准，几乎集齐了这些因素。
江准呆呆地微张着嘴，像是没想到这贸然的搭话，毕竟从许白刚才的态度来看，他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他并不知道许白已经脑补出来什么，一时半会儿却也没法解释清楚。
这让他怎么说？
总不能说昨晚有个鬼溜进了我的宿舍，还帮我顺手洗了衣服吧。
沉吟了片刻，他轻轻“嗯”了一声。
许白漂亮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像是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为什么不说？”
“没事。”江准的笑容有些勉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见他他这么不领情，许白也不好再说什么，冷淡地撇开了头。
他的脾气就像那种高贵的品种猫一样难以捉摸，不亲近人，但每当别人不理会自己时，又要弄出些动静引人注目。
“谢谢你。“江准朝他小声道了谢。
许白没说话，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他的同桌看起来好像又瘦了些，细白的后颈袒露在校服外，有一些微红的印子，除非留下痕迹之人故意为之，否则很难在皮肤上刻下这样的记号。
不像是被霸凌的痕迹，倒像是……
许白眯了眯眼，眼中流露出一抹暗色。
江准隐蔽地四下张望，他看到了坐在斜前面的苟英杰一行人，想寻找谭天的身影，却始终找不到。
这很不寻常，以江准对他的了解，谭天应该不会独自行动。
“叮咚——”
随着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江准下意识地想要起身问好，然而在看清楚讲台上那个人后，他整个儿都傻了。
“怎么是你？”陈楚升看起来比他更震惊，不管不顾地问了出声。
是司泊简。
他带了眼镜，额前落下几缕一些碎发，遮盖了一些原有的侵略感，看起来倒真像一位年轻有为的老师，最重要的是，他仍然穿着昨天那件大衣。
他没有穿校服，也就是说，他的身份大概率是真的。
“今早自习。“男人撂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施施然地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拿出本书看。
坐在下面的学生竟然也没觉得不对劲，纷纷安静下来。
“我靠？”他看见苟英杰用嘴型比划了两个字。
“…….这也行？”聂语溪则露出了一个夸张的不可理喻的表情。
在注意到陈楚升十分难看的脸色后，她才收敛了神色，随后又从抽屉里掏出了手机，手指飞速跳动着，不知道在给谁发送消息。
“这破学校规矩一堆，居然不收手机，真够离谱的。”苟英杰接着吐槽。
确实。
江准在心里默默认同了一下，他刚想从课桌里翻出手机，它就自己震了一下。
有人给他发了信息。
他心不在焉地划拉手机，指纹解锁，整个人就僵住了。
“你昨晚很乖。”
几个冰冷的字符映入眼帘，江准浑身一抖。
他颤着手指，往下划拉，下面的那张图片却差点让他把手机摔了出去。
一只属于男人的手，细长却充满冲击力，淡青色的血管突出，足以见得男人用了多大的力气，他正紧攥着自己早上丢失的内裤，从摆放的位置不难猜出，他此时在干嘛。
江准注意到，男人小拇指第二节指节处，似乎有一颗小痣。
这里面透露出来的变态又淫/靡的味道让江准不自觉地咬紧了唇。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这条短信背后的意义——按理来说，那个给他发骚扰短信的人已经死了，那么这条短信是来自于谁人之手呢？
他不敢回复，更不能确定这个躲在暗中的偷窥狂会不会作出更多更加变本加厉的疯狂事来。
“你怎么了？”一旁的许白似乎看出了他的异样，紧盯着他的脸。
”没、没事。”江准猛地把手机按熄，有些心虚——他不确定许白有没有看见屏幕上的内容。
眼见讲台上的司泊简没有往这边看，江准咽了咽口水，悄声问到：
“那个，请问你知道我们班班长，今早为什么没来吗？”
他心里其实没底，但此时此刻，实在急需说些什么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许白挑了挑眉，他并没有像江准以为的那样，说“不认识”或者“这是谁？”，反而答非所问道：“你们很熟？”
“不算熟……”江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尽量云淡风轻地说：“只是因为我们是舍友，今早起床我没看见他，所以才有点担心。”
“是吗？”许白皱了皱眉：“我记得你之前的室友不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冷凝的视线移向了别处。
江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讲台上的司泊简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书，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这里。
“上课讲话，这可不是好学生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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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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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黏腻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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