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萧在发现清瑶偷听，到把人带到包间这一路，心思百转千回。
秘密暴露那一刻，他有些恼羞成怒，开口质问也是带着火气的，可此刻她安静流泪，不吵不闹的乖巧，又莫名让他心虚内疚，满腔的恼意逐渐化作一阵强过一阵的憋闷，堵在胸腔，不上不下的吊着。
他从兜里掏出手帕，温柔的擦拭她的眼泪。
清瑶倏然抬手揪住他的小指，婆娑的泪眼蓄满了惶恐，她颤声问他：“你会不要我吗？”
贺萧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明明委屈难受的不行，却还是把他的感受放到首位，满心满眼都是他。
平心而论，和她在一起的五年，他前所未有的舒心畅快，比起晚宁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清瑶满足了他对爱人的所有幻想，柔弱顺从，不吵不闹，给她什么她都甘之如饴，奉为珍宝。
这样的女人很难不让人爱上。
尤其她此刻脆弱无助，却佯装坚强的样子，更让他心生怜爱。
他反握住她的手，将人拥进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语气带着歉疚，“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
清瑶在他怀里摇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如果你哪天厌倦我了，请一定告诉我，我会乖乖的离开，不再打扰你们。”
贺萧松开怀抱，指腹摩挲着她的脸庞，本该趁机断掉的关系，开口却成了，“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保证。”
清瑶愣了愣，随即展颜笑了起来，将脑袋重新埋进他的胸膛，含羞带怯之余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贺萧的情绪被铺天盖地的愧疚笼罩。
一边是朝思暮想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一边是死心塌地，全身心待他的解语花，换谁都难以抉择，贺萧也一样。
愁容漫上眉眼，五年来他第一次为晚宁的回归而苦恼。
他松开清瑶，对她说：“我跟他们说一声，待会儿一起回家。”
清瑶点头，泛红的眼眸满是笑意，贺萧在她的笑容里晃了神，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起身离开，瞥见地上的手绢，迟疑几秒后，弯身捡起。
目送他离开后，清瑶脸上的笑意尽数褪去，她看向镜中那张我见犹怜的娇媚面庞，想到温凯和顾屿，会心一笑。
*
贺萧把手绢还给顾屿，淡声跟他道谢，本以为他会直接把手绢扔了，结果他竟然丝毫不嫌弃的装回兜里，此举让贺萧没来有的气闷。
“不是有洁癖吗？”他忍不住问道。
顾屿脱口道：“我今天只带了一块，扔了我用什么。”
贺萧一再告诫自己不该多想，可在听到这么反常的回答时，没来由的想到上面的泪痕，以及他带清瑶离开时，他眸底一闪而过的别样情绪。
他是男人，他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温凯的到来，打破了俩人之间的诡异气氛。
贺萧没应声，自顾喝了一杯酒。
温凯顿觉不妙，“贺萧，你他妈不会真打算左拥右抱吧，做人别太贪心，晚宁都回来了，你还没玩够？！”
贺萧本就对温凯今天的行为不满，此刻听到他的质问，更加窝火，“谁跟你说我在玩，我来真的不行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懵逼了，齐刷刷看过来。
贺萧和晚宁两家都是世交，从小青梅竹马，哪怕一直分分合合，但大家都默认他们最后还是会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温凯忍着火气质问道。
“我什么意思都跟你无关，也没必要跟你交代，我先走了，你们自便。”
“你他妈给我站住！”温凯起身要去抓他，被其余人拦下。
“哎哟，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废话，一边是哥们，一边是朋友，我能不管吗，看他们分分合合我心烦。”
“他们分分合合又不是一两次了，这和有没有替身无关，就是爱得不到位。”
“没错，但凡有真爱，眼里哪里容得下沙子，五年的时间，足够晚宁调查清楚了，我不信她一无所知。”
众人顿觉有理。
“说到爱啊，晚宁还真不如清瑶，你们也看到她刚刚的样子了，明明委屈难受的要死，却还要强颜欢笑，把潇哥的感受放在首位，满心满眼都是他，潇哥动心不是很正常吗？”
说起清瑶，在座的吃瓜群众个个难掩激动，今天这种场合，随便换个恃宠而骄的女人，当场就发作了，可人家愣是不吵不闹，把悲伤留给自己，给足男人尊严和面子，要不怎么说解语花是男人的最爱呢，多可心啊！
“动心个屁，那个女人心机深沉，晚宁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贺萧这个混蛋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同样可恨，他们就是一丘之貉！”
“一丘之貉好啊，说明臭味相投，天造地设。”
众人哄笑起来，温凯气不打一处来，只能求助统一战线的顾屿，“你怎么不说话，刚刚也不知道告诫他一番。”
顾屿轻晃杯子里的琥珀色液体，懒声道：“感情的事，外人本就不好插手，你要真觉得晚宁委屈，不妨自己去呵护咯，贺萧应该回不去了。”
“可晚宁喜欢的人是贺萧。”
“那又怎样，只要你足够真诚，自然能打动她，试过才知道行不行。”
顾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阳台抽根烟。”
温凯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他一直暗恋晚宁，晚宁也知道他的心思，却一直把他当弟弟，不断提醒着他们之间的不可能。
他试过了，不行就是不行，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她喜欢谁，他自然就要帮她得偿所愿。
打从这个目标定下那天起，他就一直贯彻执行，除非她亲口跟他说厌倦了贺萧，否则贺萧必须是晚宁的人，谁敢抢，他就弄死谁。
顾屿刚推开阳台门，不经意的侧眸，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伫立在花架前。
微风拂过她鬓边的发丝，缱绻的撩拨着她的面庞，阳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颜。
她静静的站在风里，眺望着远方，好似游离在世界之外，又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顾屿忽然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明明前一分钟还被困在爱里挣扎纠结，下一秒却又能遗世独立，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似觉察到他的打量，清瑶抬手整理碎发的空档，回眸看了这边一眼。
和顾屿视线相交时，那双淡漠的眼倏然凝聚了所有注意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让他又一次产生被全身心在意着的错觉。
清瑶朝他颔首微笑，算是打招呼。
顾屿示意自己手里的烟，微微颔首后，俩人一起收回了视线。
指尖的烟刚点上，余光就见贺萧从背后环抱住她的腰，亲昵的和她耳语，短暂的交谈过后，俩人一起往室内走。
等顾屿再回头时，清瑶似有所感，脚步微微一顿，侧眸又看了过来，这一次，她的眼里有笑，再不似刚刚那般委屈克制。
顾屿愣神之际，温凯走了进来，拿过他手里的火机，也给自己点了一根，“想什么呢，呆呆的。”
顾屿自嘲一笑，“没什么。”
*
贺萧和清瑶回去的路上，一直侧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她的侧脸随着窗外的光影变幻着轮廓，时而明亮，时而昏暗，但更多的时候，清瑶是完全的放空状态。
虚空和话本世界，完全就是两个极端，一个透着无边的冷寂，一个满是喧嚣，但不管哪一个，对她而言都是虚无，再多的热闹终将归于冷寂。
清瑶放空的状态落在贺萧眼里，全变成隐而不发的悲伤。
他一直很喜欢她的懂事，但此刻却没来由的烦躁。
他一直在等她打探他和晚宁的事，只要她问，他就会说，只若她要名分，他也会给。
只要她给他点反馈，生气、难受、悲伤、怨怼，随便一种情绪，都能让他感受到她的在意。
她不闻不问的忍耐，忽然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就好像她随时准备离开他一样。
等红灯的间隙，贺萧正准备开口引导话题，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阿潇，我回来了。】
贺萧定定的看着这条信息，直到背后的车子按喇叭催促，他才回神开车。
而在此期间，清瑶依旧专注的看着窗外，好似车里发生的事全然与她无关。
这样的安静，他一点都不喜欢，甚至讨厌。
更让他烦躁的是，一贯对身边的异性视而不见，完全不懂怜香惜玉的顾屿，竟然把贴身的手绢拿给清瑶擦眼泪，被弄脏了也舍不得扔。
刚才他去阳台找清瑶时，顾屿看向他们这边的眼神，又一次和包厢外的场景重叠了。
温凯平时厌恶归厌恶，但从没有今天这么过分，当着清瑶的面，把话说得那么直白，简直让人下不来台。
今天的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满腹狐疑的回到家之后，贺萧终于忍无可忍，握着清瑶的双肩，很认真的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只要你问，我都会回答你。”
但凡清瑶在意，就一定会问。
清瑶先是一怔，随即摇摇头，温柔的眼眸凝神注视着他。
她浅浅一笑，微微垂眸，“我其实早有猜测，温凯每次和我在片场相遇，就会提醒我的存在是基于什么，我一直自欺欺人的告诫自己，我只要爱你就够了，其他的我不奢求，只要你还肯跟我回家，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就足够了。”
她轻抚他的面庞，涩然道：“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我在高攀，是我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就算哪天失去，也是老天对我贪心的惩罚，我无怨无悔，但在那之前，我会不顾一切的爱你，哪怕因此被嫌恶，被指责，只要你还要我，我就会一直跟着你。”
泪水一点点蓄满眼眶，星星点点的水汽拢在睫毛上，显得眼眸格外的澄澈真挚，也格外的让人心疼。
她哽咽发问：“阿潇，你会不要我吗？”
贺萧被她浓郁的悲伤激得喉咙发紧，心脏一片酸涩，如果爱有实质，一定是她此刻的样子。
他急急摇头，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阿瑶，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清瑶窝在他怀里，清明的眼底无波无澜。
系统一边翻看着既定剧情，一边分析男主的反应，明明走向和台词都一样，可他总感觉哪里跑偏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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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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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白月光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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