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偌大的房间窗帘紧闭,室内与外面的阳光完全隔绝,伸手不见五指。
房间内摆着一张黑色大床,一个肩宽腰窄的男人赤/裸上身陷入其中。男人长得十分英俊,眉头紧锁,似乎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空气被手机铃声打破,男人的眉毛皱得更深了。他将脸埋进枕头里,抬手按灭铃声,但那头的人锲而不舍,第二个电话立即打来。
男人睡意全无,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
他刚接起电话,耳边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喂迟宴,你在家吧?快给我开门!”
迟宴揉了揉眉心起身,随手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短袖套上。他身段笔直体格健壮,短袖紧紧贴在他喷薄的肌肉上,乌黑深邃的眼眸里泛着寒光。
“秦泽琰你有病吗?不看看现在是几点?”
他说完挂了电话,刚打开门,秦泽琰那张欠揍的脸便往他跟前凑:“八点了迟总,我这叫早服务还算准时吧?”
他说完也不管别墅的主人是谁,当在自己家那样往真皮沙发上一坐。
迟宴“嘭”的一下关上门冷笑:“真准时,我刚睡着你就来了。”
秦泽琰讪讪一笑,他四下张望了一下奇怪道:“岁岁呢?还没醒?”
迟宴说:“在祖宅陪爷爷。”
秦泽琰挠挠头:“迟爷爷那状态,你让岁岁陪他真的没问题?”
“他自己死活不肯走,刚好我前些天出差,就让他住那了。”迟宴说着往浴室的方向走,他回头冲秦泽琰道:“既然这么闲,去给我煮杯咖啡。”
**
半小时后,穿戴整齐的迟宴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刚赶到的江海和秦泽琰坐在他对面。不知道秦泽琰抽了什么风,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坐在他家沙发上玩游戏。他手机里传来一阵“咔咔咔”的子弹声,迟宴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
江海跟了迟宴五年,看老板的眼色就知道他肯定又没睡好。他不敢多嘴,小心翼翼把一叠足有五厘米那么高的资料放在茶几上。
迟宴瞥了一眼问:“这是什么?”
江海回答他:“迟总,这是何先生让我带给您的资料,让您务必照办。”
迟宴没反应过来:“谁?”
“何秋韵。”江海回答他。
秦泽琰听后游戏也不打了,伸手拿过资料翻看起来道:“迟宴你真去找那个造梦师了?”
听到造梦师三个字,迟宴想起了这人是谁。
爷爷生病后,迟宴带他看过很多医生,中医西医包括心理医生全都看了个遍。
但医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诊断结果要么是说他没问题,要么就只能开点调理身体的药让他吃着。
结果无济于事,爷爷的病情越来越重。
造梦师的事刚巧就是秦泽琰告诉他的,这位富二代整天不务正业在外面瞎玩,不知道从哪里听说A市有个能帮人解开心结的造梦师。外面把他吹得可神了,说他能潜入梦境,不管你有什么烦心事,睡一觉起来保证神清气爽。
迟宴觉得有意思,这广告词写得像路边卖老鼠药的。
他活了近三十年,一直以来遵纪守法相信科学,潜入梦境的造梦师……真的有这种东西?但爷爷的状态越来越差,最近几次见到迟宴总拉着他说胡话。
前几天甚至说自己日子到头了,叫迟宴请律师来,他要当场立下遗嘱。
迟宴无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请这位造梦师过来看看。
就在这时,秦泽琰声音有些难以置信:“江助,这资料你确定没搞错?”
江海不解道:“没有啊,前几天何先生亲自拿给我的。”
秦泽琰面色古怪,他抬头看了迟宴一眼。
迟宴问:“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秦泽琰说罢把资料往对面的迟宴身上一扔。
迟宴刚看见上面的第一行字就眼皮一跳。
「1、委托人在造梦前三天内不要吃葱姜蒜。」
“……”迟宴问江海:“江助,确定没拿错?”
江海坚定地摇摇头。
迟宴继续往下看。
「2、委托人三天内不要喝牛奶。
3、请委托人准备三颗杏仁、两个核桃、一颗花生。
4、房间内请保持绝对安静。
5、房间内的灯请务必调至暖色
6、委托人三天内不要看书、不要看电影、不要看电视。」
“……”
迟宴往后翻了翻,厚厚的一沓资料里全部都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要求。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自己的大脑里一闪而过……
迟宴审视着面前两人的神色,要不是他们也一头雾水的样子,迟宴都要怀疑这又是秦泽琰的恶作剧了。
他放下咖啡杯,身子往沙发上一靠,本就一夜没睡,现在看到这些“高深莫测”的文字,迟宴只觉得脑袋突突地疼。
缓了两秒后迟宴问:“何先生什么时候来?”
江海回答他:“何先生说如果迟总准备好了,提前三天联系他,合同他当场签就行。”
“知道了。”迟宴应了一声。
那就让他看看,这个所谓的造梦师究竟有什么本事。
**
一周后,何秋韵坐在迟家祖宅的客厅里,周围坐着几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
旁边的人大眼瞪小眼,很显然他们有点礼貌但是不多,正肆无忌惮地交换眼神。
安静的客厅里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
何秋韵并未在意这些眼神,面前那杯茶还冒着热气,他自顾自端起来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身边一个男人对着大门处叫了一声:“哥,你终于来了。”
“终于”两个字用得很有意思,何秋韵勾了勾嘴角。
众人的视线终于找到了落脚点,齐齐朝刚进来那人投去。
何秋韵不紧不慢抬起头,门口那人的目光刚巧落在自己身上。
他今天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中式白色衬衫,稍卷的头发披在肩头,有几根发丝缠绕在他纤长的脖颈上。迟宴盯着那处看了几秒,视线向上移到对方的脸上。
何秋韵微眯起眼睛冲他淡淡一笑,清澈的眸子像刚被春雨洗刷的新叶。不知为何,他仅仅是往那一坐,迟宴觉得阳光全洒在他身上,让人移不开眼。
何秋韵绕过众人走到迟宴面前,他并未废话:“迟总是吧?带我去见见委托人?”
**
听迟家人说,迟老爷子最近总是睡不好,精神状况很差,听见一点动静都能受到惊扰。后来他的房间从主卧搬到了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里,平时除了佣人,其他人都不能靠近,情况这才好转起来。
不得不说迟宴办事效率挺高,房间已经完全按照何秋韵的要求布置好了。安上了隔音棉,换了暖黄色的灯,老人身旁的床头柜上摆放着杏仁瓜子一类的东西。
何秋韵刚往床边走了一步,床脚处突然有一小团东西动了动。
“不好意思迟总,清单里写了房间里不能有小动物……”话还没说完,“小动物”从被单里钻了出来。
何秋韵一愣,四目相对。
那是个四五岁大的人类幼崽,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不好意思。”何秋韵当然没想到会是个小孩。
迟宴摆摆手,上前一步把小孩抱起,他轻声对怀里的男孩说:“岁岁怎么又钻到祖父被子里去了?爸爸不是说不要打扰祖父休息吗?”
小孩并没有回答,而是把脑袋搁在迟宴肩上观察站在一旁的何秋韵。
何秋韵听到迟宴自称爸爸一顿:“这是你儿子?”
“嗯。”迟宴回答他。
嗯?这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居然已经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迟宴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挑了挑眉问:“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何秋韵摇摇头:“你出去等一会儿吧,我检查一下房间有没有问题。”
**
迟宴刚走出房门,一直等在门外的迟家人就赶忙上前把他围住。站在迟宴左边的青年叫迟幸,是迟宴表弟。
他从何秋韵刚走进迟家大门时就一脸好奇,此时更是难以掩饰脸上的惊讶,急冲冲对迟宴说:“哥,你不是说找了一个风水大师吗?怎么这么年轻,靠谱吗?”
迟宴一本正经纠正他:“是造梦师。”
迟幸他妈也是个急性子,在一旁开口道:“管他什么造梦师风水师,我看他就是一小孩!迟宴,你不会是被骗了吧。”
其余几人听到这话也有些着急,跟着说:
“是啊,我们跟着折腾了一个礼拜,什么灯啊窗帘啊全部换了一遍。”
“还有杏仁、核桃,这些是干嘛用的?”
“说不让喝牛奶,老头子可不乐意了,说晚上不喝热牛奶睡不着。”
“迟宴你说句话啊,这人是你找来的,到底靠不靠谱啊。”
众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岁岁突然在迟宴耳边说了一句:“有东西。”
“什么?”迟宴转头问他,但许岁岁抱着迟宴的脖子一直看着身后的木门没有回答。
迟宴已经习惯他这样了,他一年前被诊断患有自闭症,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迟宴以为是众人把他吓着了,便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众人收声。
“以貌取人不太好吧。”迟宴声音微哑:“有没有用一会儿不就知道了,你们在着什么急?”
走廊里一片寂静,气氛有点尴尬。
就在此时,迟宴身后的门徐徐打开,何秋韵此时已经把头发束起,袖口往上挽至小臂,光洁的手臂露在外面。
他淡声说:“一会只可以进来一个人陪同,你们谁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幸听见这话跃跃欲试,他刚想毛遂自荐,身旁的男人却先上前一步。
迟宴将许岁岁放到地上,缓声说:“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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