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明斓送回汀兰水榭,许墨白到家时许听白已经睡着了,虽然他尽量把进门动作放轻,客厅光亮起来后,她还是醒了。
许听白搓了搓眼睛,迷迷糊糊走出来:“哥哥、回来、好晚。”
大白窝在阳台吊椅睡觉,见他回来,“蹭”的一下跳下来,摇着尾巴扒他裤腿。
许墨白换完鞋子,半蹲身下摸了摸大白的头,往阳台扔了个滚球,让它去一边玩:“去看奶奶了,吵醒你了?”
因为他俯着身子,许听白没看到他的嘴唇,摇了摇头,有点委屈的说:“听不懂。”
许听白是先天性神经性耳聋,十岁才配上人工耳蜗,错过了语言发展最佳时期,她可以听见声音,但反应迟缓,很多词组都听不懂。
对于妹妹,许墨白也总觉心中有愧。
许墨白站起来,让她能看清自己的唇,重复了一遍,许听白看明白了,她笑起来:“没有,我等哥哥。”
许墨白:“以后不用等我,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补课。”
许听白:“嗯,早、休息。”
许墨白换了睡衣,去浴室洗完澡,再回到卧室。
黑暗中,床头一点微弱的光闪了一下。
是同专业一位学长发的微信,他前几天联系到的,叫祝卿宁,问他要了大学基础课的书籍目录,准备趁着假期自学。
祝卿宁正好从图书馆回来,就给他拍了一摞专业书籍。
许墨白回了句:【谢谢。】
寒暄几句后结束了话题,他擦着头发随手点进朋友圈翻阅,他微信好友不多,平时也不怎么看动态,只偶尔看看别人分享的生活。
一刷新页面跳出一条新动态。
【小明同学:啊baby你依旧如此的美,啊今夜让我无法疲惫,啊不要让我等太久baby。】
是路上明斓唱的那首歌的歌词。
配图是一张坐在泳池前的侧身照,长发遮住了脸。
她穿纯黑色泳衣,后背裸空,蝴蝶谷和腰窝清晰可见,两条长腿一前一后微微弯曲半浸在水中,隐隐可见水下圆润白嫩的脚趾涂着好看的红色,像浸着水珠的樱桃。
许墨白忽然感觉口干舌燥,喉咙微微发痒。
明明她只是穿着很普通的连体泳装,他的视线不受控的黏到她身上裸露的皮肤,像个变态偷窥狂一样。
虽然知道有些自作多情,可他总觉得,这张照片是她故意发出来给他看的。
许墨白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虽然他不会因出身而自卑,可是更清楚很多差距是他注定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有自知之明,像明斓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是不可能真的对他有什么想法的,他不应该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许墨白欲盖弥彰的关掉手机,跑去浴室又冲了个澡,回来靠着床头好一会儿时间,心跳还是有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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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明斓睡了个懒觉十点钟才起床,吃过早饭闲着没事干,准备出去逛逛。
她穿了件明黄色吊带短裙,大多人难以驾驭颜色在她身上更衬得肤白如雪,蓬松棕色长发如海藻般散落,她戴着墨镜,鼻梁高挺,下颌精致流畅。
楼下正打扫卫生李婶看到她诧异停下动作,不得不承认她今天实在漂亮得太过夺目,她笑着揶揄:“是小姐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过来了呢。”
明斓取下墨镜折起挂在领口:“李婶,我也不比大明星差吧。”
李婶嘿嘿道:“是比大明星还好看呢,小姐今天这是去约会?”
明斓勾着红唇:“去撩人。”
出门和司机报了个地址,明斓便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她打听过了,许墨白的奶奶汤兰英住在市南区疗养院,他自幼丧父,母亲也在他很小就离开了家,由他奶奶一手带大,感情甚笃,所以她准备先从他最亲的人开始攻略。
明斓去超市买了点补品,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走进疗养院,前台登记好,坐电梯上了九楼。
电梯开合间,几个急色匆匆的护工闯进来,一不小心撞了她的肩,明斓手里燕麦片险些被撞掉,她刚要发火,旁边护工打电话的声音响起:“您好请问是汤兰英的家属吗?你方便现在过来吗……”
明斓一怔,竖起耳朵听。
“好的好的,您知道她经常去的地方吗,或者她有没有记忆深刻的地方?”
“是是是。”
“好的好的,我们会马上去找。”
挂断电话,护工就要往外跑,被一旁的明斓扯住手腕,她摘了眼镜:“你说汤兰英怎么了?”
护工上下打量她,长得漂亮的人总是更能获取陌生人的好感,她问:“你是?”
“我是来看望她的,你刚刚说的人是汤兰英吧?”
“是她是她,”护工眼睛一亮,大概是觉得多了个帮手,攥着她的手:“她不见了,就早上吃饭时人还在的中午就找不到了,房间卫生间院子都没有,已经失踪五六个小时,你快和我一起去找找吧。”
明斓奇怪:“一个大活人才消失五六个小时急什么,她可能出去遛弯了。”
“哎呀,你不清楚她有阿尔兹海默症吗?她不能一个人出去的,走丢很容易遇到危险。”
阿尔兹海默症,老年痴呆?
明斓懵懵的被护工拖拽出去,给她指了个小花园方向让她去那边找人,转头就跑了。
但明斓根本就不认识汤兰英,怎么找。
她漫无目的在小花园转了一圈,看到不少上年纪的老太太推着孙子在晒太阳,也有下象棋、练太极的老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笑容,安静祥和,没一个看着像走丢的许奶奶。
正当她要无功而返时,注意到小公园门口公交站的一位老人,七十多岁,满头华发,穿着一件灰蓝色像工作服一样的马甲。
明斓记起来了,疗养院里不少老年人穿着同款,这应该是疗养院统一配备的。
明斓大步踏上前,听到她正在跟行人问路:“小妹,我不认字,你能不能帮我瞧下汉水街哪里上车?”
她说的是云南方言,路人纷纷摆手说自己听不懂,明斓在云南住过一段时间,勉强能懂一点,她走过去:“奶奶您是想去汉水街啊?”
汤兰英扭过身子,慈眉善目一张脸,一直笑呵呵的:“小妹认识路?”
“我知道,奶奶您是姓汤吗?”明斓问道。
奶奶耳朵不好使,一直在说:“我不喝汤,我去汉水街买螃蟹,我孙子可喜欢吃螃蟹了,我去买螃蟹。”
有孙子,看来是没认错人。
她走过去搀住她胳膊,再次跟她强调:“奶奶,去汉水街不坐这里的车。”
“我坐车过去。”
“是要坐车去,但您坐错了。”
“我走错撒?”
“嗯,我陪你去找公交站吧。”
“好好好,谢谢你啊小妹。”
“不客气。”
明斓陪着她走了一段路,坐上217路公交,经过五站到汉水街下了车,汉水街是安京有名的海鲜市场,一下车就闻到浓重的海腥味。
只是下午大部分海鲜市场都关门了,只有零星几家正在收摊装车,奶奶挨家挨户问过去:“有螃蟹卖吗?”
摊贩要不在说:“卖完了。”
要不就没听懂,干脆不理人。
奶奶站在偌大的海鲜市场,粗糙的手指搓着裤兜,取出用手绢包起的零钱,十块的五毛的卷成好几卷:“一只也行,卖一只给我吧,我孙子想吃螃蟹……”
商贩正忙着搬运货箱,嫌她唠叨,不耐烦地挥手:“都说没有了,你这老太太怎么回事,明天早点过来买,这会都收摊了。”
奶奶离得近,被他挥动的胳膊晃了下,本就不利索的腿脚踉跄几步,明斓赶紧过去扶住她:“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没有就没有推人干什么?”
商贩:“小姑娘可别讹人,我都没碰到她。”
明斓瞪了他一眼,低头说:“奶奶,我们不在这买了,这里的螃蟹不好,不新鲜。”
“呦,你这小姑娘口气不小啊,居然嫌我们这的不新鲜,”商贩嗤笑:“我们这可是安京最大海鲜市场,超市都从这进货,除非去海里现抓,没有比我们这更新鲜的了。”
那还真是巧了,她明家什么都没有,就是酒店多,不就是几只破螃蟹嘛,还真是不稀罕。
明斓摸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
对面对她毕恭毕敬地:“呦,明大小姐,您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孙老板,今天有往栎园后厨送螃蟹吗,给我也送点过来。”
“有有有的,熟的还是生的,帝王蟹还是热带椰子蟹?都有。”
“生的,就普通大闸蟹就行,”明斓边打电话边往外走,没注意到身后商贩已经变了脸色,她继续说:“给我装五斤让人送到汉水街海鲜市场。”
“好勒,什么时候?”
“就现在。”
挂断电话不足二十分钟,孙老板的大闸蟹就送到了海鲜市场,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她的手一直说谢谢:“谢谢你啊小妹,你跟我回家吧,我回去做螃蟹给你吃。”
明斓嘴上说着:“好啊。”
底下拿手机给许墨白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在海鲜市场。
许奶奶一拍脑门,拧着眉头细思:“我住哪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明斓安慰她:“您慢慢想想,不着急。”
奶奶摩挲着衣服还有口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急得满头是汗,撸袖子时明斓看到了她胳膊写着一串数字,是纹上去的电话号码,应该是许墨白纹的。
她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哆哆嗦嗦的不知要去哪,明斓急忙岔开话题:“奶奶,我这会儿去你家吃饭,你那孙子不会赶我走吧。”
许奶奶怔了怔,思绪又被她拽了回来,拍着胸脯说:“不会不会,我大孙子懂事学习也好,一直是第一名,高考状元的呢,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是个好孩子。”
明斓眉目挑了挑,没说话。
奶奶看着明斓,也是越看越喜欢,握着她的手问:“小妹你也是个好孩子,有男朋友了吗?”
明斓笑着摇头:“我还没有。”
“一会儿我介绍大孙给你认识,长得可高可帅了。”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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