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骗了你。”
夜色铺满天际，屋内灯光微弱，在霍远山脸侧烙下大片阴影，深邃的面容诡艳又颓靡，眸中好不容易升起的柔情骤然消散，手上动作忽而用力，声音低沉。
“嗯？”
“其实我在很久之前就见过你了，在六年前，那时候我刚上高二。”一边说着，郁星河就抓住霍远山捏着他后颈的手，顺着他的脖颈下移，刚洗漱完的身体带着潮意，皮肤染上一层薄红，温度灼人。从领口露出的皮肤上有着星星点点的暗色烧伤，隐约可见数道横七竖八的略深于肤色的疤痕。
“新闻里不是常有吗？霸凌之类的，我是孤儿，十岁的时候被领养了，你说巧不巧，一年之后他们就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害怕再一次被丢下，只能听话，只能拼了命的学习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可他们还是打我，欺负我。后来他们死在大火里，虽然艰难，但也苟延残喘了一小段时间。高中的时候，学校里的同学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我的事，都说我是灾星，说我是女表子，他们和爸爸妈妈一样欺负我。”
郁星河埋首在霍远山颈窝，声音清冽而平静。一只大手温柔而缓慢地拍着他的后背，材质偏厚的睡衣让人摸不清衣物包裹下的皮肤起伏，手背青筋盘虬，大手的主人垂眸沉思着，双眸晦暗如血，森冷如料峭寒冬。
“我被他们骗到厕所里，他们喜欢把我的手绑在身后，把我的头摁在水池里，他们说我挣扎的样子很像条癞皮狗，那些水流争先恐后地涌进我的嘴巴和鼻子，我挣扎时溅起的水花如果弄湿了他们的衣服，他们就会拿烟头碾在我身上，就像爸爸一样。
他们的力气远大于我，我逃离不了他们的掌控。他们家里有权有势，我只是他们趁手的玩具，没有人能帮我，我那时候还天真的想等上了大学就好了，再熬一年就好了，可有他们在，我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我那时候以为人生就那样了，或许在某次被摁在水里的时候就会死去，可你偏偏恰好出现，把我拉了起来。后来欺负我的人都被抓走了，其中一个因为已经成年，以前做过的别的坏事被挖了出来，判了死刑，其他的人我也没再见过了。我那时候就想着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再见你一面，再后来看了新闻，知道了你吞并了他们家的产业，生意做得很大，涉足各行各业，好像没有你做不好的事情。
托你的福，我还得到了一大笔赔偿金，我就是靠着那一笔赔偿金才考上了京城大学，来到了这里。我那时候一有时间做兼职，故意选在你的产业附近，几乎把整个京城的路线都摸透了，还是没有缘分再见你一面……”
郁星河握住霍远山的手腕，舔吻着指节上细小的伤痕，双眸有些迷离，很轻地笑了一下。
“很幼稚吧？”
“去年暑假的时候，我还在若森集团那边的广场给人画画，不过很可惜，快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见过你。在庄园看到你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说着，郁星河嘴唇一点一点往下，在霍远山的掌心落下饱含情愫的一吻，清澈的眼睛盛满耀眼得有些灼热的光。
“我知道我所受到的帮助只是你顺手的事情，但在后来的那么多天里，我发现我们真的很合适，我确定我喜欢你，你特别特别好，你是这世界上最最好的人。”
“我是因为你才来到的这里，所以全世界我最喜欢你啦。”
郁星河顺着关节一点点往下吻着他的手，吻过他的腕骨，他的侧颈，他的侧脸，然后极缓慢又虔诚地吻着他的唇，描摹着偏薄的轮廓，满腔情意溢出，避无可避，细密而绵长。
霍远山轻颤，喉咙发出一声难耐的闷哼，紧紧拥着郁星河的腰身，指节用力得发白，偏白的皮肤染上一层动情的粉。
郁星河手指慢慢往下，霍远山的睡衣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两个扣子，霍远山微微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握住郁星河的手，轻轻靠在郁星河肩膀，平复呼吸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而后吻过他眼尾的小痣。
“很晚了，睡吧。”
郁星河一愣，他看不清霍远山发红的眼底翻涌着怎样复杂的情绪，几个呼吸过后，扬起明媚的笑容起身，大大咧咧地躺在霍远山的床上。
“你是我男朋友，是我爱人，我们睡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情。”语气轻佻又暧昧，说完便掀开被子，闭上眼睛，一副已然睡熟的模样。
霍远山眼神跟随他的动作，身体还维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动作，指腹缓慢摩挲着扶手，初秋的凉风带不走胸膛的燥意。
无边夜色，万籁俱寂。
过了好久，郁星河呼吸逐渐平稳，霍远山才回过神，起身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他动作极轻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床头柜亮着一盏暖黄的灯，阳台传来阵阵花香，晚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暖色的被子隆起一团，床上躺着睡得正香的人儿。
在那一瞬间，仿佛只有现在，没有人背负着沉重的过去，是那样的坦诚，那样的安宁。
他的爱人满心满眼都是他，他也同样满腔爱意。
或许上天真的公平了一回。
他的愿望实现了。
霍远山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上床，伸手揽过郁星河，轻柔地吻着他锁骨上的不规则痕迹，在他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上落下饱含柔情的一吻。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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