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寄生的诅咒随着宿主的死去而一并消亡。
诺卡找了一块平坦的地面,铺设上了毯子,将少年的身体放在了上面。
让死者复活,将生死模糊,如此惊世骇俗的能力,诺卡完全能够想象到被人知道后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这应该是比他来自另一个世界,更需要隐藏的秘密。
他不知道这样做能否算得上是正确的决定,他也从未将信任像这样托付给另一个人。然而无论结果如何,那看得见与看不见的代价,他都做好了承担的准备。
散发着神圣光辉的法杖被他握在了手中,即使是在阳光之下,人们也能清楚地看到这份光芒。然而这份光芒并不刺目,就像是柔软、温暖的怀抱,慈爱地接纳着一切。
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人们似乎总是要通过繁复的设计来体现这份与众不同。
这是他最好的一根法杖,能够给他带来的加成也是最高的,只是它的外表实在是太过特殊,再没有常识的人也能看出来它的不对劲,所以诺卡穿越之后就从没拿出来过。
不过他都要否定死亡了,再多一些异样又如何呢?
绸缎制成的法袍披拂在了身上,金色的太阳在上面释放着光芒;命运织就的冠冕浮现在了头顶,衔尾蛇的戒指盘绕在指尖;截取的月光裁剪成了鞋履,星辰点缀在了脖颈之间。
这是穿越以来,诺卡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澎湃的力量在体内翻涌,他作为这股力量的容器,明白了什么叫做充盈。
他甚至怀疑,自己要是动作幅度过大,这股力量就会倾泻出去。
这一切都是为了提高成功的可能性。
“执掌生与死的神明埃托尼亚,
我在此向您祈祷。
愿您引领我的半身,跨过那道生与死的界限,
令他在彼端,寻觅迷失的灵魂。
宽容与仁慈的神明埃托尼亚,
愿您引领我的半身,跨过那道生与死的界限,
令他至此间,携来无辜的灵魂。
鲁帕斯·赫米尼,
无辜之人,善良之人,
其身体仍存,其灵魂将归。
伤痛将被治愈,生命亦可延续,
埃托尼亚,埃托尼亚,愿您的荣光照耀于他。”
圣光化作了缎带,轻柔地缠绕上了鲁帕斯的躯体,将他包裹成了一个光茧。光芒照耀之下,可怖的裂口被渐渐抹平,生命的搏动再一次响起。
最初只是轻微的震动,像是雏鸟扣响蛋壳。渐渐的,鼓点加剧,力度变强,顺着河流凑起生命的乐章。
一道最高音重重落下,伴随着呼吸声,光茧破碎,鲁帕斯完好无缺的身体沐浴在这阵光雨之中。
只是诺卡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在法术完成的那一刻,剧痛便击穿了他的身体。他凭着最后一口气解除了身上的装备,避免影响到维尔德后,就陷入了永无止境的痛苦之中。
这是撕裂灵魂的痛苦,是如同将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割裂成两半的痛苦。
即使是在游戏当中,祷告中的“半身”也并不单单是个比喻。复活的法术切实的需要施术者一半的魔力作为代价,而复活的效果也会因为魔力的多少而产生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诺卡要配置齐了装备再施法。
只是和游戏时期不同,如今他的魔力和精神紧密联系在了一起,虽然他确实考虑过这样的情况,然而他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
即使他为了以防万一特意修改了祷词,却仍然被这份痛苦击溃了。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灵魂被分成了两半,完完全全就像祷告中说的那样,一个人被一分为二,形成了新的“半身”。
强烈的痛苦让他没办法支撑自己,如果不是维尔德冲上来接住他,他此刻已经瘫软在地。
然而这也不能让他的情况好上多少。
如同刀刃碾压着神经,他除了疼痛就再也没有其他感觉了。然而可悲的是,这份痛苦不允许他晕厥过去,只能清晰地承受着这一切。
胃部反涌上来的感觉,让他不知从哪生出了力气,推开了维尔德,下一刻,胃里的东西被他一股脑地吐了出来,酸臭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诺卡只觉得自己的胃被翻了过来,从最开始还是早上吃的食物,到后来泛着白沫的胃液,直至吐无可吐,痉挛的胃仍然迫使着他继续干呕。
万幸维尔德还在背后扶着他,否则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力气支撑身体,不让自己被呛死。
诺卡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疼痛撕扯着他的身体,模糊了他的感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昏迷究竟是因为支撑不住,还是因为疼痛减轻,永恒、温柔的黑暗终是笼罩了他的意识。
维尔德看着身下昏迷过去的人,取出了清水和棉布,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诺卡身上的秽物和泪水,避免惊醒对方。
他是第一次见到对方那么狼狈,那个永远意气风发的人,此刻却在昏迷中都克制不住手脚的颤抖,再也不见任何的体面。
维尔德怜惜的将人抱在怀里,试图用身体克制住对方那不自主的震颤。
怀里的躯体已经被汗水打湿,触摸到的是一片冰冷。感受着自己怀里的重量,维尔德第一次发现对方竟然是如此的轻,仿佛飞鸟的落羽,随时都能够被风卷走。
看着已经醒来的鲁帕斯,身上找不到任何的伤痕,完全看不出死亡的痕迹。维尔德不得不承认,诺卡确实制造了一个奇迹,然而他却说不出,这份奇迹的代价是否合适。
鲁帕斯看着被维尔德抱在怀里的诺卡,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最后的记忆是一片殷红,是被自己的血液染红的视野。他仍然记得那无法抑制住的血液,以及死亡来临的恐惧。
下意识的,他摸向了自己的脖子,然而那里却光滑无比,没有任何的伤口或是疤痕,就好像自己记忆中的场景只是可怕的噩梦而已。然而他衣物上干涸的血液又在提醒着他,那并非是他纯粹的臆想。
看着虚弱无力的诺卡,虽然仍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鲁帕斯想起了两人竭力救治自己的画面。
自己如今毫无问题,而亚当斯先生的情况看着却并不好,必然是对方做了什么才让自己活了下来。
鲁帕斯感到一阵愧疚。
“亚当斯先生,他……”
“你现在回到村子里,去把神父带过来。”维尔德听到自己在用异常冷静的声音说话,语气中带着令人害怕的漠然,“他肯定会把沃里村的村民带过来,而狼人们也会组织人手前来查看情况……”
“……你要赶在冲突爆发前带人过来,揭开他的真正面目。”
鲁帕斯反应了一下,才想到维尔德说的“他”是谁。
沃里村的老村长,在自己父亲遇袭后组织搜山的组织者,也是刚刚袭击他们,险些将他杀死的人。
鲁帕斯不知道还能不能将老村长称作是“人”。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恶意,在那柄刀挥向自己的时候,那张熟悉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感情。
就像他们互不相识,就像……
……他的生命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工具而已。
或许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能够想象到在自己死亡之后会发生什么——
沃里村的村民再也不可能相信狼人一族,两边必然会爆发激烈的冲突。而这,或许就是老村长希望看到的。
“好!”
鲁帕斯没有任何犹豫,决然地回答道。
虽然他不知道带神父来的目的是什么,虽然他不知道维尔德接下来要怎么做,然而他相信,对方必然能够阻止冲突的发生,救下那些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
看着鲁帕斯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山林中,维尔德找了一块地方坐下,顺着诺卡的脊背从上到下安抚着他,试图让怀里的人能舒服一些。
“放心吧,你希望的结局我会替你完成的。”
虽然知道怀里的人此刻并听不见,维尔德还是朝着诺卡说出了承诺。
即使再怎么厌恶教廷,维尔德也必须要承认教廷在威兹德的地位,即使是像沃里村这样排外的村子,村民们也仍然会接纳神父。
如今,能够挑战沃里村村长权威的,只能是另一个权威。
来自于神明的权威。
即使自己知晓如何施展圣火术也不行,只因为自己不能代表神明,对罪人进行审判。
虽然鲁帕斯没有察觉出来,但维尔德已经知道了,沃里村的村长,就是所有人一直在寻找的“人狼”。
历史悠久的组织都有对这样的事情进行过记载。
就像自己当初和诺卡说得那样,在魔潮停止的时期,那些被魔气侵蚀而堕落的人会蛰伏起来,选择挑拨、怂恿的手段,不断地制造冲突与仇恨,让绝望滋生在这片土地之上。
就如同沃里村村长现在要干的事情一样。
感受着怀里的人抽动稍微平缓了一些,维尔德轻轻将人放在平坦的石头上,在周围施加了藏匿的小法术。
确认诺卡的安全后,维尔德抽出长剑,将其立在身下,看着远处渐渐清晰的、攒动的人群。
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像是喟叹一般说道。
“来吧!”
要轮到维尔德C了
这几天赶车、理东西好累
我家猫发现猫粮不是从碗里长出来的,于是回家了,还带了一条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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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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