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厅里都回荡着pain的笑声，他笑了一会儿，大概是累了，靠在一旁的扶手上懒洋洋地转头看向储囚，轻佻的目光从储囚的面具轮转到那只深沉的眼睛再到灯光流窜下的一节锁骨。
他顿了一下，戏谑地开口，“亲爱的，这才只是开始——”
“无聊。”
这点疼痛确实对储囚来说不算什么。
空气又安静下来，没有人敢说话。
织梦人最讨厌两件事。
一件是有人说他的游戏无聊。
还有一件就是说话被打断。
pain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储囚很清楚，对于pain这种恶劣又高高在上的人来说，无聊就是他们的痛穴。
他也知道，对于他们来说，随便杀死一个让自己不顺心的人有多随意。
但是他不怕死，更何况这还只是一场梦呢。
要说梦么，一场为期18年的囚梦，足够长久么？
这样的日子他整整过了18年，身边的每个人都像是被提前设置好的程序，死板又僵硬。烂俗的剧本上，每天都写着文字瑰丽却内里空洞的篇章。
而所谓的“希望”每一次出现，都像是在等待失望来临时的反扑。
一次次的反复排演，一次次的不信命，又一次次的付出代价。
储囚他最不怕的就是“代价”两个字。
——他没有不可以付出的东西。
而且他在赌，赌织梦人不会杀他。
一个出色的庄荷，察言观色是他们必不可少的基本素养。
无论是一开始无缘由的挑衅，还是冠冕堂皇的惩罚。
一切的无厘头储囚统一归为“有趣”。
只要还有价值就得物尽其用。这种人最显著的标志。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引起了这位织梦人的注意。
但他上牌场就是来赌的，就算之前没有兴趣现在开始也会有。
只不过，他还是不够了解这个今天才刚刚见面的织梦人。
“无聊”确实是死穴，只不过“有趣”不是保命符。
pain突然一闪身就出现在了储囚的面前，一只苍白的手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
食指上的戒指尖锐地刺进皮肤，鲜血从缝隙里渗出，沾到指尖上。
储囚没动。
被掐得快要窒息，他微微睁开眼皮看人，脸上却丝毫没有恐惧的神色和痛苦的表情。
视线交织，溅起涟漪。
还真是和自己一样的令人恶心。
pain这样想。
他侧头靠近储囚的右耳，微微晃动的红宝石轻拂在脸上，冰凉的触感。
“装——什——么？”
“其实你也想像我一样尽情娱乐吧，只不过，我的世界可容不下两条同样恶劣的毒蛇。”冰冷的气息钻进耳里。
装什么？储囚从没说过自己有良心，他确实自私偏执，永远只为自己。只不过他可不会无聊到去制造一场这么大的梦。
某些时候事不关己的态度总是让人恼怒，只不过幸好他没有朋友。
视线下移，搭在他脖子上的手上竟然镶嵌着一枚硬币大小的坦桑石。
与其说是镶，其实更像是从肉里直接长出来的。
清丽且迷人的一种蓝，把四周的光都汇聚在一起，又直直地射入储囚眼里。
一样的疼痛，和被太阳灼烧时一样的疼痛。
储囚垂下的右手动不了，只好抬起左手，轻按在那枚宝石上，遮住刺眼的光。
指尖轻轻从手背上滑过，pain感受到轻微的痒意和目光徘徊的温度。
性命马上就要濒尽，却依旧可以悠然自得地搭上凶手的指尖。
当真是……“无与伦比”。
散落的头发垂到手边，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pain松了手。
为什么要留下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威胁到自己的祸患？
明明清楚“恶念体”的潜力，他自己不就是一个例子。
不在开始抹杀，那就是放虎归山。
来这场晚宴，不就是为了处理他么？
只不过现在，pain改变了主意。
禁锢松开，大片的空气进入。储囚扶住一边的栏杆，急促地咳嗽。领口有些乱了，颈上还印着鲜红的指印。
pain俯下身去，伸手挑出一缕发丝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绕圈打旋，然后勾着发丝到脸侧的位置，侧过头去嗅了一下，玫瑰花的味道。
储囚转过头来看着他，出奇的平静。
“亲爱的，下次我可不会松手了。”
pain从右至左数着储囚的睫毛，一点一点微笑起来，像是艺术馆里唯美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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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元郁挑着美眸，似笑非笑地说。
“我猜是和这个新人有仇。”吕晚手里换成了一个异形魔方。
“我猜是看上他了。”冉肆说。
“扣一。”冉雾说。
元郁直接翻了个白眼。
都在梦里了，想要什么相貌的人不能想出来。恐怕对于织梦人来说，皮囊才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但要是说这刚相处不到一天，就能发现什么外貌之外的东西能打动他，那也算是牛逼。
“西蒙，你怎么看？”
“不知道。但我觉得觭梦里要变得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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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好，我是小柒。经过分配，您的宿舍是在F栋四楼301宿舍，双人寝哦。打开「臆梦」在心里默念位置即可到达，后面进入梦境考核也是同样的方式哦。以后，有任何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我哦。】
储囚站在门前，看着门上面的“301”。
屋内被隔成了两块区域，储囚选了一个离窗近的。
“小柒，在梦里我们也是需要睡觉的么？”
【是的，宿主。觭梦世界的本质是先提取你们脑海里的信息，然后模拟，重组成一个“世外桃源”。所以，在这里能一定程度上实现“真实”。】
多么可笑，梦为“真实”，灵魂永生。
在一场梦里得到的永生，终究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窗户安了网纱窗，将夜色筛成密密麻麻的针线。
像坐牢。
储囚想。
或许还不如不出岛，又或许不该早早地走出那片后花园的小屋。
「对么？储囚。」
储囚猛地抬头，一边摇头一边笑起来，「储囚啊，你怎么也开始后悔了呢？」
……
“我的室友呢？”
【抱歉宿主，小柒暂时不清楚。但有可能是上一级的入梦者被替换下来，然后现在正在刷重梦攒积分。】
【对了宿主，从第一个梦境开始，我们会同时开启直播巡回模式。我们的每一场梦境考核都是不同的，但因为人数太多，有时候会同时开启好几场，也会出现「重梦」现象，「重梦」也就是出现已经刷过的梦境。这种你可以选择重刷一遍，探寻其他人为走过的支线。但一般积分比较少。】
【第一次梦境考核你所打出的结局，也就是你这个副本的最高分。你可以选择走支线，也可以选择走主线塑造结局。一般支线比较安全但是积分少，主线就刚好相反。另外，直播观众的情绪也会和积分挂钩。】
【直播间的观众是来自不同时空和地区的做梦人，但因为是续梦形式，所以观众是固定的，这样一来，每位入梦者都会有固定的直播观众。当然一些入梦者也可以观看直播。其他入梦者的打投，一律按照五五分成。】
【宿主还有其他疑惑吗？】
“没有了。”
“谢谢小柒。”
储囚听到电流音明显地迟钝了一秒，才继续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宿主。】
这个系统……似乎有意识和情感。
错觉么？如果不是错觉，那只是他一个人这样，还是所有人的都是。
####
【全体入梦者请注意，第3025场次一位面梦境考核「Angel descends」即将开启，请做好准备。】
【通道开启。】
【全方位直播开启。】
——
【各位你们听说最近那位的事了么？】
【我的天，这就是那个新入梦者的直播间？】
直播开始的一瞬，画面里弹出一个极尽艳丽的人。长发垂腰，眉压眼，挂耳坠，只是有一半脸上带着面具。
整个人有一种既压抑颓然，却又滚灼的生命力。矛盾却又格外和谐。
【我去。。。】
【这要我，我也被骗啊。。】
【不是，你们到底说的是啥啊？】
【谨言哈各位，等下被封就老实了。】
……
弹幕快速的刷着，储囚抬头看了一眼，9000人。
里面大多是听闻有个新入梦者和织梦人杠上的事，才会来看。
做梦人有一个论坛，里面有发自己喜欢的主播的，也有一些「内部消息」等等。
晚会厅那件事在论坛上也算是炸了一波。
里面的版本各不相同，但最火的一个是——织梦人看上了一个戴着面具的新入梦者，结果发现面具下面长得奇丑无比，因此大怒，把人的手给废了，还差点杀死人家。
虽然离谱，但确实点赞最多。
对于一个初级入梦者来说，这种流量绝对是“仅此一份”。一般而言，初级入梦者的直播间一场下来人数能有一千，就已经是潜力选手了。但一出场就直接是9000还从来没有过。
——
储囚是直接被传送到了一个类似于宿舍的地方。
房间里并排摆放着八张木床。
屋内点着烛火，但光线还是有点暗。墙是白色的，正上方摆着钟，时间是“11.42”。
【这次梦境的主题是「天使降临」诶，感觉会很好玩的样子。】
【哈哈哈，不知道可以死多少人。】
【我猜一半吧。】
【我猜三分之二。】
【你们还是保守了，上一个天使类的梦境考核最后可是只有三个人活下来了。那三个人就是现在的特级入梦者，「传教士」西蒙，「棋厌」冉肆，「棋怒」冉雾。】
【我去。。。这么牛逼？】
三个人。
储囚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不知道什么时候，储囚身上的衣物已经变成了一件黑色束领长袍，中间还夹着白色的长巾。
【入梦者储囚，接入身份——圣院「信徒」。】
【你是阿撒兹勒（Azaze）最虔诚的信徒，不远万里来到传说中的阿撒兹勒城——圣院。在这里，你将找到祂的存在和一直向往的永生。】
阿撒兹勒（Azazel）在犹太传说中是堕落天使之首，也是第一位因背叛上帝而堕落的天使。
所以，「天使降临」指的就是祂？
堕落的天使也能算是天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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