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兄,风兄,总算找到你们了。”吕颂气喘吁吁道。
一路上人竟变多了不少,他过来艰难。最要命的,他发现那些原住民似乎都是只有惊,没有怕的。很多人悄咪咪地探出个脑袋,在看热闹,像是笃定自己不会得到相同病症似的。
冰洺莘眉毛一皱,显然察觉到了吕颂身上摄魂草的气息。可观吕颂面色红润,气色尚可,摄魂草居然没起作用?
于是她问:“你...最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吕颂惊奇:“这你都能看出来?实不相瞒,昨日我吃坏了肚子,难受了一天!”
“吃坏肚子?”冰洺莘自语。按理说,摄魂草可没有损伤肠胃的作用,然而面前的少年身上分明就混有摄魂草的气息,她不可能认错啊。
“但我看你现在精神不错,莫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灵丹妙药...哈哈哈,算是吧。”
冰洺莘无意窥探他人秘密,因此她本想再寻其他方子解决。可是紧随其后的两天,凛冬的原住民也开始面露痛色,不断哀声哭喊着。
“殿下,殿下,救救我的女儿吧!”一个妇人摸了一把泪水,怀中的幼女紧闭双眼。
冰洺莘的手先是一颤,随即坚定地温柔地抚摸在女孩的额头上,轻声道:“好。”
“你打算怎么做?”风凌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冰洺莘的背影,问道。言外之意,其实就是不希望冰洺莘自己动手。
然而冰洺莘却先是走远了些,随后回头看向那对母女,压低了声线说:“你我都知道,凛冬的原住民皆为鬼魂。他们自愿为圣树提供掩护,本身就牺牲了许多。我不能再让他们受苦了。”
“也许我可以......”
“你不可以,”冰洺莘猛地打断他,她睫毛低垂轻颤,并未看向风凌寒,“这件事,只能我来做。”
“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风凌寒忍不住走上前,他还记得那夜突然看见婲花附身后的冰洺莘。若是再来那么几次附身,谁知道冰洺莘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
会变成一具......躯壳吗?
“可是风凌寒,我不能一边享受着华贵奢靡的生活,一边却对我的子民的苦难无动于衷。如果是这样的我,你会尊敬...爱戴我吗?”
她原以为还有很多时间,香囊还怀揣着,隔着看似有力跳动的心脏。
但这一步棋,终究是她想得太浅,想得过于简单。她不应该寄希望于名为“父亲”的那个男人,对他的“深明大义”抱有不恰当的幻想。
沉默半晌,他握拳哑声:“我会帮你的。”
吕颂抱着自己的被子,盯着眼前突然闯进他厢房的风凌寒,问:“你这是走错了?”
“不,我就是来找你的。”风凌寒没说什么废话,伸臂一拽,就将吕颂拽离了温暖的被窝。
这头寒冷的空气直直钻进脖颈,吕颂呲牙咧嘴道:“那什么,有话好好说!我们是队友!”
“我知道你有治好你的灵器,我现在需要它。”
“灵器?”
一提这个,吕颂脸色变了一变。虽说流光海棠盏确实难得可贵,但这是第几回了?怎么又有人要抢他的宝贝?
可观风凌寒风尘仆仆,面带寒霜的模样,也不像是要占为己有的架势,反倒,反倒是要借此做什么大事。
秉持着问清楚的原则,吕颂说:“先告诉我原因。”
“你身上有摄魂草的气息,但却能一直清醒,并未像之前的参赛者那般中毒退赛,本身就足以说明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灵器为你阻拦。”风凌寒说,“眼下凛冬的原住民也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们对于雪域的意义不言而喻,因此,为了治疗他们,我们需要你的法器。”
“救人,我没意见。但是你们不会做出杀人夺宝的事吧?”吕颂眯起眼睛,不确定地问道。
这不怪他多心,实在是接踵而至的事情像石子一样纷纷冲他砸来,砸得他眼冒金星,他必须得给自己想个招了。
“我们会立誓。”风凌寒道。
“立誓?”
“雪域的誓言一旦违背,就会遭到万劫不复的惩罚。所以,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现在就立下誓言。”
没等吕颂说同不同意,风凌寒抢先一步立了誓言:“我风凌寒,绝不占有吕颂的法器。”
誓言既出,其眉心上便落了个雪花似的图样,不过一眨眼,就隐没于眉间,再寻不得。
“你这...这......”吕颂“这”了半天,最终也捶手叹气。做到了这种份上,他再不借,倒显得他不厚道了些。更何况,若真能救人,本就不算是违了他修者的心。
这灯盏光芒微亮,盏旁似有灵气化得小雀鸟在环绕,单论样貌,已看出不是凡品。但风凌寒的目光就扫过了一眼,继而将灯盏收回袖中。
“东西我先借走,用完自会还你。”
“知道了,拿去吧。”吕颂甩甩手道。眼见风凌寒的身影很快消失,他摇摇头。
风凌寒走得轻,脚下瓦砾甚至都没怎么发动响声。只在月下留下一道残影,飞快翻窗进入屋内。
他垂首,低声:“殿下,东西我带过来了。”
冰洺莘这才回身。她变换为女身,流苏步摇轻微摇曳,看上去端庄大气。
但风凌寒只紧盯其衣摆,不敢多看。既是为了心中隐秘之念,也是为了尊重公主意愿。
冰洺莘接过灯盏,灵魂深处的牵引在告诉她,这件珍宝与婲花的关系匪浅,于是心底暗问:“婲花,你认识这件灯盏的主人吗?”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婲花的声音依旧温柔,仿佛在宽慰,“这件事她早已预料到,你可放心使用。”
“我并不后悔成为你们的棋子,但求这件珍宝真能拯救我的子民。”
“会的。”
至此,冰洺莘深吸一口气,再没了顾虑。
想解摄魂草并不难,但需要的就是庞大的灵力支撑。而且,对于凛冬的原住民而言,他们的难处就在于他们本身为鬼魂。
照理说,所有鬼魂的安心之处只有地府,虽然目前地府对流落外界的魂魄不加以约束,可就魂魄自身来说,摄魂草就是在索取他们的灵魂。
在清除的过程中必定会痛苦不堪,甚至稍有不慎,就会彻底魂飞魄散。
因此,冰洺莘作为雪域的公主,雪域未来的接班人,其存在与圣树有天然联系,会将凛冬鬼魂的痛苦转移。
这是每一任王的代价,这是登上血淋淋王位的条件。只可惜,这其实本不该她先承担的。
然而事已至此,也没了其他法子。
流光海棠盏的灯光温暖,洒落其身恍若旭日照耀。心口寒影鳞也在散发微光,冰洺莘忍着剧痛,十指作印念咒,古老的语言自薄而淡的唇中吐露。
风凌寒的掌心,逐渐渗出了鲜血。
阴影处,金线刺绣的靴子在苍白的月光下显出了形。
“噗——”
血花坠入地面,控制不住的眼泪也就此滴落。
风凌寒忽地动身,撑住了冰洺莘将要陨落的身子,眼里划过一丝痛惜。
“成功了...成功了......”
“你先别说话,我为你输送灵力。”
风凌寒赶忙抬手将自己的灵力灌输,哪料冰洺莘却反握住他的手,虚弱道:“现在还不行,他们要来了......”
来?
果然,下一瞬,城中的灯火蓦地亮起,仿若一场盛世的大火。
脚步声、铠甲声、呼吸声,风凌寒含着凶光与警惕,抱紧奄奄一息的冰洺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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