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但是杀了他,陛下那边……”
“陛下?”安宁冷哼着,目光投向杨帆,“你觉得陛下能活几年?”
杨帆微怔。他并非愚蠢,自然听得懂侍卫长的言外之意。
犯人全都撤走,他们身为看守者,罪责难逃。要是想安稳,其实确实也只有投靠公主这一个法子了。
“可公主的身体——”
若他没记错,那位公主相当娇弱,看上去,倒有可能先比陛下进入地府。
“——我们当真不能和陛下说实情吗?”
安宁指腹轻轻按压护手处,掀起眼皮,道:“说实情?无论怎么说,犯人不见就是铁定的事实。此次是公主的准备过于齐全,我一时大意,才真让犯人离开。”
她眼神随即冰冷,仿若是真感到陷害般的懊悔痛恨,“没想到公主竟会出这招。就算我们没有投靠的意思,怕是在陛下的心里,也将我们划为公主阵营,日后……哪还有日后!”
言尽于此,杨帆沉默良久,然后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安宁悄悄勾起嘴角,旋即正色嘱咐道:“你跟其他兄弟说,让他们守在各个出口,佯装一切无事发生。”
“那地牢里,我要派人去巡查吗?”既要做戏,当然要做全套。
“不用,这回我亲自去。”安宁说,“这样也好给外界一种错觉——由侍卫长亲自上阵,犯人必定不会逃跑。”
下一刻她往下瞥,看向尸首,又道,“至于这个人,便交给我去处理。你先去跟弟兄们说一声。”
“是!”
等杨帆走远,闭眼的尸体忽然睁开了眼,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血污清理干净。章崃洋洋得意道:“怎么样,我演技不错吧?”
“的确精湛。”安宁弯起眼,随后道,“我到时候把侍卫长的尸体乔装一下,把杨帆给瞒过去。能做的,我都做完。但是……”
她想起宋薄,回忆到他同伴担忧的神色,抿了抿嘴,说:“宋薄,不会有事吧?他的朋友,很担心他。”
章崃眼睛微微睁大,旋即释然一笑:“放心,他可不能出事。”
他的声音极轻极小,加之风雪作掩,安宁也听不清。只看章崃表情正常,就当一切顺利。她也心底默默祈祷公主此行安然无忧。
这祈祷声不只她一人,远在边境的风凌寒望着满天飞雪,心渐沉入谷底。
“将军,万事具备!”手下道。
等了许久,才等来这么一个时机。天界的压境,说到底也不完全是坏事一件。他正好借此机会削弱雪王的兵力,好为雪宫的看守松懈些。
“天界那边,是什么情况?”
“仍在休息。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情况。”
“继续留意。在他们没有发起进攻前,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条约尚在,眼下,只要其中一方主动开战,那另一方就会自动成为舆论的上风。届时,无论是寻求帮助还是其他什么的,都有利。
因此,现在反而是耐力战了。
一如此时此刻的冰洺莘和冰岩一样。
“父王,你不为母后上柱香吗?”
冰洺莘将香插好,转身看向冰岩。
梵晶宫从来都没有护卫驻守,更何况冰岩也暗自下令禁止其他人跟过来。
如今,倒是真得靠冰洺莘自己了。
冰岩眼珠转转,他暂时还不想过早撕破脸皮。他仅知幽梦浮生莲有复活的功效,却不知究竟如何使用。而他这位好女儿,也不知道是否清楚。
他手指动了动,脚步挪起来,也为雪后上香。他双手合十,盯着眼前牌位,脑子里却全是她临死前对自己的控诉,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厌恶。
不过是借用了冰洺莘替自己承受凛冬的苦痛罢了,他不也睁一只眼闭一眼让她拿走寒影鳞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快死了都试图要杀他?
真是个疯婆子!
冰洺莘冷眼旁观着,在冰岩转身的瞬间又把眼垂了下来。
“香也上了,这里又没有暖炉,该回去了。”她听见他说。
“回去?这里才是对我最安全的地方。”
冰岩当即脸色沉下:“听话!”
“我受够了听话。”
冰洺莘语气未变,既没有悲痛,也没有愤怒,平静得犹如初雪,“相比于做个容器,我还是更喜欢做自己。”
“我待你不薄。”
“你如今,也只会拿这种说辞来证明自己的父爱。可是其他的呢?怕是你自己也找不到吧。”
“你母亲死后,我……”
“我都看到了。”冰洺莘直接拆穿。
冰岩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杀死她的过程,我全都看到了。”她一字一顿地说。
“哈……”冰岩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透过指缝,那双蓝眸异常的冰冷残酷,“你倒是能忍。”
“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梵晶宫的限制,旁人确实拿你没有办法,但对于穷途末路的我来说,法则也不是那么不可打破。就像我将凛冬的苦痛转移给你一样,你看,我不是还安坐王位多年吗?”
“你与天界勾结,雪域不会放过你的。”冰洺莘道。
“几万年的破规矩罢了,若是我不与他们合作,怎么可能登上帝位?而你,又怎么可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冰岩朝冰洺莘走去,语气逐渐疯狂,“都是依靠我啊——”
“你不如先看看自己的样子,”冰洺莘眉毛一扬,“真像个疯子!”
冰岩笑了两下,露出犬牙:“疯子也好,仇人也罢,目的达到就好。”
“是啊,只要目的达到就好了。”冰洺莘意味不明道。
那样的眼神过于冷漠,他依稀在那里看到过。
下一瞬心口的刺痛将他唤醒,冷汗瞬间淌下。
他迟缓地低头,看着胸膛之上突出的黑刃,鲜血尽数被刀刃上的黑雾吸收。
比起疼,更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意识逐渐模糊,恍惚间,他看向冰洺莘。
他突然意识到,那种眼神,和他如出一辙。
冰洺莘深吸一口气,看着冰岩没了气息的尸体。太多太多复杂的东西涌上心头,然而心绪来不及平复,就见黑刃转了个弯,对向自己。
宋薄抬眼,目如墨漆:“不想死的话,教我伪装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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