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越，你在害怕什么。”
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宁玉缓了缓语气：“我知道你留下我是想做什么。”
长距离赶路对宁玉的身体来说负荷不轻，落地后也还没来得及休整，加上一路上昼夜不分的处理事务，他有些头痛，但思路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偌大的屋内一片寂静，只是路过萧萧的风声。
他原以为谢清越放心将那么多权限给自己，是出于信任自己的缘故。
这些日子他一边端着国内的摊子，一边想着外边的谢清越，到了人面前却咂摸出不一样的味道——
信任确实也有，但是混杂着试探。
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烁着亮光，语意浅浅，像是混杂着道不明的缠绵：
“你在引诱我，用权力。”
明明是戳破虚假外衣的意思，从宁玉的嘴里说出来却像是什么风月话。
谢清越摩挲有些冰冷的指尖，没有反驳，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所以……这是‘示威’？”
“不。”宁玉毫不犹豫。
宁玉拿出东西递给谢清越，金属质感加上熟悉的样式，显然这是一把手枪。只是巴掌大的样子并不常见，反而像是什么玩具。
——很多时候枪越小越不好均衡属性，但谢清越知道宁玉出手，就没有不好用的东西。
只是……
“你过来就为了送我这把枪？”谢清越一时之间摸不准现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虽然知道宁玉的性子国内肯定都是安排妥当的，更不要说还有自己的其它安排，只要调度合理，离开一段时间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竟然为了这巴掌大的东西千里迢迢。
究竟是什么天降神兵，要宁玉不远万里自己亲自来送？
“不，这是礼物。”宁玉摇头。
以前都是谢清越那边需要什么，按着申请程序按部就班的做些东西，其它一些小玩意他又觉得拿不出手，也算不得礼物。
这是他用最新的技术，最好的材料，不计成本，不计时间，按着谢清越的习惯精心设计的。
“什么？”谢清越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我的一点私心，别的礼物可能会被你故意藏着，这个你用得着……”
宁玉声音放缓，眼眸深深地凝望着那抹深蓝的海洋，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
“生日快乐，谢清越。”
*
对于自己生日这个概念，谢清越已经很久没有提及了。
早些时候父母忙起来连家都不回，他们一家三口平日都是碰上才聚一聚。之间送礼物也没有什么讲究，互相看到适合的都会买下直接寄家里。
也不管是什么日子，算什么礼物。
后来军校纪律严苛，他更是忙的没有闲暇记起，再后来入了军营……没多久就是父母双双意外的消息。
只是……如果一切平安，等他们回来，正好是他的生日。
十八岁的生日。
从那以后，略微有些刻意的回避，半推半就的淡了出去——当期待他诞生的人离去，生日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只是偶尔，偶尔后知后觉又年长了一岁，又离得更远了些。
见谢清越低头研究着右手的小巧手枪，似乎在仔细端详，宁玉缓缓道：“之前我也想送你东西，但吃穿用度都是你的，左右倒右手似乎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是……”
“但是”后面半晌没有接别的话，谢清越有些疑惑的抬头，对上宁玉故意的眼神，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宁玉不给他回避的机会，直直的撞进他的眼睛：“我要你快乐。”
“我知道你总是不声不响的将人划得远远的，但我不是他们，你不用试探，不用猜忌，什么事你都可以直接问我。”
“从玫瑰星球到这里，从始至终，我都是为你而来的——”
“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谢清越心里狠狠地一跳，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没拿枪的左手被宁玉握上，极具侵略的十指相扣，满满当当，却自然的像是本就该如此。
宁玉紧了紧那只手，像是无声证明——
承认吧，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陌生中透露着熟悉，笃定的让谢清越有些手足无措。
“是错觉，”宁玉离得太近，谢清越神色如常，强迫自己没有后退半步，眼底却泛起一圈圈波澜，“当初的合作也是形势所迫，很多事确实是我欠考虑……”
想起当时宁玉有些应激的样子，谢清越试图斟酌用词，却又带着几分慌不择路：“……可能是我们离得太近，让你产生一种错觉，我也想过了，分开可能对你来说比较好，也算是……好聚好散。”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自己体质不适应星际远航，宁玉的头痛愈演愈烈，却远没有这几个字听到心痛。
好聚好散。
四个字像是将宁玉脑内仅剩的理智一把剪掉，眼眸染上不满，内心的疯狂几乎快抑制不住——
“哪里离得太近？”
“我看明明是还不够近——”
距离骤然拉进，一手将谢清越没有拿枪的左手按在胸前，另一只手扣住后脑勺不给他闪躲的机会，他狠狠地吻了上去。
混杂着气恼和苦涩，毫无章法，像是在证明着什么似的，夺取彼此仅有的空气。
突如其来的吻让人脑子直接宕机。
等两人快要分开时谢清越才勉强回神，炽热的鼻息紧紧交织纠缠，让人完全不能忽视刚刚发生的事情。
柔软濡湿的触感格外陌生，他试图镇定，却发现早已心乱如麻。
——他不明白。
他一再拒绝回避，稍微知情趣一点的就应该到此为止。
他承认。
这些年如果没有宁玉在，他不一定能那么轻松。
他更像是一个补偿，暂存他的心绪，能让他将曾经的遗憾补全，曾经没得到的东西，曾经落空的陪伴，以这种方式暂得慰藉，甚至刚刚好——对方提出的合作，各取所需就是了。
他甚至做好最坏的打算，不过是一拍两散，一别两宽，却偏偏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太荒谬了。
太奢侈了。
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执拗，不管不顾的夺门而入。
他想着冷淡处理，等撞了南墙自会回头。这本来就是一时的莽撞，等人冷静下来，这些冲动自然会消弭。
亦或是，不过是扯大旗的幌子，等他得到自己想要的，自会离开。
毕竟，人的一生太短。
他不想加入这场无聊的游戏。
结果对方追到这里就算了，甚至还如此强硬莽撞的撕开他平日自持的面具，强迫他面对，强迫他选择。
步步紧逼，要讨个说法。
他看见宁玉芒草般的黑发依旧张扬，只是早已蜕变成熟，也没了初见时偶尔流露出的局促。一身正装，人模人样的竟然将他逼得进退两难。
哪怕是在战场上，都很少能让他有这种无法掌控事情走向的感觉。
一切动作像是慢镜头一般，谢清越看着对方黑曜石般的眼睛，略微冷静后依旧极具侵略性，还在忍不住打量他的神色。
半歪的领带看着依旧不顺眼。
太不顺眼了。
明明说喜欢的是对方，为什么如此狼狈的人却是他？
这种失控感让他难以接受。
也许是连轴转一天脑子也有些混沌，也许是那些曲子实在烦人，也许是被接踵而来的几个人弄得心浮气躁……
也许是一切的一切，背后弯弯绕绕的缘由太过折磨。
谢清越一把攥住不顺眼的领带。
距离骤然拉近，迎着对方疑惑的眼神，抵着他的下唇咬了回去。
磨了好久……最后改的把半路想的小剧场都忘了
（想起了再补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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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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