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樊只认真了一天，他第二天早读就开始明目张胆地玩游戏。
他旁边的人睡得迷迷糊糊，压根不管昨天答应下来的“学生”。
卫樊放心大胆地玩了半节早读。
正玩到兴头上，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昨天，老师布置背《出师表》，你背过了吗？”
循声望去，是勉强支棱起来的小同桌。
少年脸上有浅浅的印子，不知道压在什么上了。侧脸还粘着几缕黑发，俨然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饶是这样，他还是记起了自己的职责。
看在昨日那块糖的分上，卫樊还算好声好气地道，“等我打完再说，可以吗？”
少年点了点头，撑着脸看了十分钟，耐心彻底耗尽。他认真地道，“还没好吗？要不然，我帮你打？”
卫樊闻言，有些惊讶。
小同桌看上去就是那种很听家长话的好学生，竟然也会玩游戏？
反正也快输了，他痛快地把手机让了出去。
五分钟后，“胜利”两字在页面上浮现。
卫樊更惊讶了，他道，“小同桌，你还是游戏大神？”
徐烬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找补了一句，“没什么，看过攻略。”
实际上，他第一次玩这款游戏。
卫樊没有追根究底的习惯，他将手机放进桌洞，态度散漫但诚实，“没背。”
小同桌仍然淡淡，仿佛没有脾气（早有预料）似的，他道，“现在开始背，语文课默写。”
卫樊没有异议。玩游戏玩腻了，适时背课文调剂一下可以接受。
依照他的智商，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应该很快就能摆脱“文盲”这个不讨喜的称呼。
卫樊将书翻了翻，找到写着《出师表》的那一页，默背了一遍，就拿出纸来默写，竟然在正式上课前完成了。
他将本子递给徐烬，压不下的唇角有些得意洋洋的炫耀。
徐烬看了一遍，拿红笔圈了圈。
“红笔圈出来的是错的？我没错几个嘛，还行。”
少年毫不留情地将真相摊开，“不，圈出来的，是对的。”
卫樊：“……”
喂，过分了，他堂堂前执行官，回学校读书，竟被普通高中生进行了智商“欺凌”！
“算了，我高估了。你先听课，我回家整理下资料，明天正式补习语文。”
更过分了！
卫樊在心里这么想，但他的学习态度显而易见的端正起来了。之后时间，他都没怎么看手机，认真接收远低于年龄的知识。
一等到下课，抢在前排一个男生之前，卫樊开口道，
“喂，小同桌，你叫什么名字？”
“徐烬，清风徐徐的徐，灰烬的烬。”
“有什么寓意？”卫樊问。
他个人感觉，这个“烬”字，反感程度仅次于“樊”。
樊，是笼子，意味着束缚，意味着禁锢，向来不招天性渴望自由的鸟类喜欢。卫樊觉醒了凤凰血脉，会不自觉受其影响，对这个字同样反感。而“烬”，让人联想到毁灭或死亡，也不讨他的喜欢。
“烬，是一切的尽头，亦是新生的开始。”
徐烬合上笔帽，淡淡地道。
他话音刚落，上课铃接着响起。
于是已到唇舌的疑问被迫压下，卫樊注意到少年冷淡疏离的神色，意识到再问下去似乎不好，就遏制住了追问的冲动。
徐烬看着课本，思绪飘回多年前小山村灰蒙蒙的天空。
烬，这个字，是他亲生母亲给的。
他是“生而知之”的天才，虽然不至于夸张到从受精卵就开始有意识，但是在胚胎阶段，他就能模模糊糊地感知到母亲的情绪和想法。
若是他的父母足够恩爱，亦或是他的母亲足够爱他，这份“生而知之”不算什么，顶多会让他对母亲更加依赖和亲近。但是，残酷的是，他的生母断断续续传递过来的情绪，从最开始的欣喜慌张到后来的厌弃绝望。
最后几个月，他能感受到，生母不想要他出生。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她还是让他活了下来，只不过将他遗弃在了彼时荒无人烟的小山村。
烬，只不过象征着激情退却，爱火燃尽后的灰烬。
至于他对卫樊说的话，是徐女士不知道从哪抄来的。
尽管徐女士有时，呃，略有些不靠谱，但从她决定收养他的那一刻直到现在，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母亲。
这些，就没有必要对外人说了。
不知不觉，一天时间飞速流逝。
金乌西沉，卫樊斜背着书包，另一根书包带垂落下来。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清隽眉眼的笑意隐去，显出锋利沉凝的冷酷。
电话接通了。
“怎么样？还习惯高中生活吗？”
卫樊本想说“高中生无聊且吵闹”，但想到小同桌给的糖，刻薄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然后咽下，连每天和讨厌的人例行通话的戾气都压下去大半。
他难得平和的，没有绵里带刺的回道，“还行。”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少年轻笑一声，语带嘲讽，“与其指望我，不如多哄哄我妈，说不定能再生个凤凰血脉的小孩。卫家主，别每天整的跟个深闺怨夫似的，啥事不干，净操心别人的闲事。”
卫樊活学活用，将今天学的语文用上了，差点没把对面的人呛死。
天际的余晖渐渐被黑暗吞没，夜晚彻底降临。
徐烬进入诡境，耳边响起冰冷的机械音。他稍微蹙了蹙眉，这个声音，有一点异样。
没等他深想下去。
“强制副本《帝国挽歌》正在载入中—”
“强制副本《帝国挽歌》背景载入成功！”
“强制副本《帝国挽歌》参与条件：十个以上‘完美’评分。”
“检测到适配玩家有：不想说话，黎明晨曦，将晚……”
“正在分发适配身份—”
“分发完成！”
“注意！注意！注意！本副本只有一次通关机会，通关失败后，将对现实产生很大影响。古老帝国将从沉睡中醒来，如今的一切不合理将回到正常轨道。”
“注意！注意！注意！该副本评分为S，玩家死亡后直接淘汰。”
血红色的提醒，隐隐流露出不详的预兆，仿佛浸透了鲜血，无端有些诡谲的渗人冷意。
“叮—检测到玩家‘凤凰’出现故障，已取消游戏资格。”
“所有玩家信息录入完成。”
“进入副本中—”
“进入副本成功，祝玩家游戏愉快！”
随着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徐烬的意识陷入到短暂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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