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殉道者

注:该故事发生在诡境刚刚降临之际,现实世界沦为高维位面的游戏场,每天都有大量人类被选中,充当情绪丰沛,反应真实的NPC人物。与此同时,现实世界还面临着行将崩溃的危机。主角是徐烬的第一世,生物领域的天才科学家。

“虽然常理上无法理解,但他的确是自杀,遗书应该在他家阳台右下角处枯死的满天星盆栽底下压着。等你们找到遗书,会发现里面什么重要的内容都没有,只有一句废话。”

青年的语气平静到漠然,仿佛去世的不是他的至交好友,而是街上随意的一只阿猫阿狗似的。他眉眼清隽,神清骨秀。但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却是他周身经年累月积淀下来的气质。

明明他的行为举止都没有任何失礼之处,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温文尔雅,但却让人感觉到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气。

做笔录的警察皱眉,抬头看向青年,“什么?”

“宇宙并不存在。”青年站起身来,将搭在手臂上的风衣穿好,“因为最近的新闻全是这个,所以说是句废话。”他抬眸看向警察,眼神中带着询问,“请问,还有别的问题吗?我还有工作要忙。”

“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敷衍的答案是,死者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们就人生和死亡这个话题进行过深刻地探讨。但实际上,答案很简单,我们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只不过,他的眼睛只看得见遥不可及的星空,而我却致力于解开生物基因的秘密。只要不突然冒出来个研究,证明人类是由女娲用泥巴捏出来的,我就会好好的活着,兢兢业业为科研事业贡献一生。”

青年显然是不管自己这番话会给别人造成怎样的影响。他说完就走出了警局,正好遇上来接他去工作地点的车。

时间刚刚好。

青年坐在副驾驶上,扯着安全带系好。然后他合上眼,争分夺秒地舒缓精神上的疲惫。

几乎和人类探测设备发现本星系外是一片虚无—没有任何物质和能量的时间重叠在一起,一款名为“诡境”的高维游戏降临,每天都会随机抽取大量人类充当NPC。

按理说,每一个人只会被抽中一次。但也有例外,只要NPC登上了高人气榜,就会被反复抽中。

他就是那个悲催倒霉的例外。

迄今为止,他已经被抽中四次。

他很不理解不知道打哪来的未知生物为什么会喜欢他。难道是上一次他故意把玩家们带到致命的陷阱引起了注意?还是上上一次他命人把玩家们打一顿扔进垃圾桶里拉满了仇恨?

要不是被游戏系统限制,他甚至想问问玩家,你喜欢我那里?我立即改。

青年刚开始的时候烦得很,这不是耽误他工作嘛。

只不过,没多长时间,他转念一想,自己是守法公民,不做违法犯纪的事情。但显而易见的是,未知生物并不受法律保护。

或许,他可以搞点小动作。

很多天过去了。

随着诡境对现实的污染日益严重,被选中的人类越来越多,甚至出现大量的一个人被选中多次的情况。像青年这种意志坚定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被选中第二次,出来后就彻底崩溃,直接进了精神病院。

世界陷入动荡不安,人们生活在惶惶不安中,生怕会被诡境抽中。

与此同时,青年的小动作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他被请过去时,快速过了遍自己的所作所为,顿时心安理得起来。

他只是抽了点血,狡辩,不,解释的空间很大。

谁知,对方话里话外,竟然在鼓励他继续下去,搞个大动作。

青年努力压下上扬的唇角,神情十分为难,他虚伪地推辞道,“这怎么可以呢?即使没有充足的证据,但诡境里的玩家可是高级智慧生物,我可是守法公民……”

一身军装,正气凛然的男子道,“您可能不太清楚,但现在人类的局势十分危急,我们面临的,是来自高维的毁灭性打击。为了同胞,请你暂时放下心中的原则,好好考虑一下‘造神计划’。”

尽管已经意动了,青年仍是不动声色,面上显出几分为难纠结,“给我几天时间考虑。”

做足了在人类和原则间艰难抉择,最终决定为了人类牺牲一切的姿态,青年才同意参与到‘造神计划’中。

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只有这样表明态度,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变成为人类考虑,而不会被攻讦成满足一己私欲。

有了个好名声,可以助力他挤掉‘造神计划’的发起者,成为说一不二的负责人。

青年有着百年难遇的天赋,也能沉下心来耐住寂寞钻研,再加上在研究所中如鱼得水的社交能力。很快就达成了最开始的目标,成了备受尊敬的负责人。

然后,他不装了,调动全部研究资源,全力扑在‘造神计划’上。

在诡境对现实的污染达到一个峰值时,怪物们出现在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再加上突发的严重灾害,原有的社会秩序崩溃。人类为了生存下去,底线正在不断降低。

‘造神计划’,仅仅是一个开始。

……

隔离玻璃外,身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道,“报告博士,655成功融合了异兽血脉。接下来要干什么?”

“测试他是否还保留了人类的神智。”青年眉宇疲倦,但眼眸深处闪烁着光亮。一道仅他能够听到的机械音响起。

【叮—填补设定成功,正在更新数据库—】

【叮—数据库更新成功!】

【新增设定:血脉觉醒者

来源:当怪物来袭,孱弱的人类为求自保,自愿接受了研究所的改造,与传说中的异兽血脉融合,成为了第一批血脉觉醒者。觉醒者奔赴前线,成为战场上抵御怪物的中坚力量。他们的后代,也有概率觉醒不同的血脉。 】

【亲爱的修复者,做的不错呦。但想要达成我们的目标,还远远不够呀!(进度1/7)】

青年心中安稳了。

他进入研究所刚刚取得成就时,脑海中就出现了一道奇怪陌生的机械音,怎么也摆脱不掉。

现在总算发现机械音的一点用处了。

……

进度停在了3/7就静止不动了。

青年考虑了一上午,决定换个研究方向,直接让人类灵魂与诡境的底层代码融合,创造出真正的神明。

他现在的威望空前的高,基本上到了一呼百应的程度。

因此,新的研究并没有受到很大的阻力。

……

但这次,青年的研究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顺风顺水了。

“报告博士,8876坚持不下去了,他的生命体征在渐渐消失……”

总结了之前多次的失败经验,青年发现,承载底层代码的容器,必须意志坚定,灵魂坚韧。最重要的是,融合期间无论遭受多大的痛苦,都要时刻保持清醒。

前线战场虚假的胜利荣耀渐渐麻痹了人们的神经。他们下意识忽略了变得频繁的自然灾害,而是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期待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目前,研究推行造成的巨大牺牲已经引起了公众的强烈不满。要是这次失败了,‘造神计划’就彻底推行不下去了。

青年不在乎是否会被罢免职务,也不在乎是否会被推出去平息民愤。他有预感,只有进度走到最后的7/7,才能真正改变人类的命运。

他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神色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冷静,“打开隔离门,我要进去。”

……

研究成功了,青年并不理会周围人从崇拜到恐惧的眼光,他听着机械音提示进度已经达到了5/7,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

但当天晚上,‘造神计划’宣告终止。

与此同时,研究所最年轻的天才科学家随之失踪。

“博士,您不是守法公民吗?和我们这些人混在一起未免跌价啊。”

青年脸色苍白,神情冰冷。他懒得维持温文尔雅的表面,骨子里的傲慢像刺一样扎人,“你不懂?我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

一连几个月接连失败,曾经的成功如镜花水月一般虚幻。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整条街道上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中。青年撑着伞,迎面遇上了一个黑衣男子。

“您还没有放弃啊!别死磕了,再继续下去,我的手下要不乐意了。明明只要换个方向,凭您的能力,是很容易做出成绩的。”

“研究明日就可以继续了,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谁?太难搞的我可不帮你!”

“11112,是我。”

黑衣男子愕然,他抬头,黑伞下的青年神清骨秀,眉眼清隽,偏偏神色在昏暗光线下模糊不清。

“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别干涉我就行。”

当天晚上,

青年喝下特制的据说能短暂困住灵魂的药剂。他捏碎手心的黑色小球,无数看不到的诡异代码出现,遍布整个昏暗的地下室。

然后,他拿出一把消过毒的匕首,眼都不眨地捅入胸口中,动作干脆利落,鲜血涌了出来,生命力迅速流失,直到生命迹象彻底消失。

青年陷入到一种奇特的状态。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死了,这么大的出血量,即使是救护车来了,也不管用。

但他仍然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感觉到逐渐降低的体温。

他抬起头,‘看’到了周围闪烁着幽蓝色的代码,也‘看’到了代码正在缓慢缠绕上他的身体。

这个过程并不好受,灵魂深处会传来一阵阵被刀片切割的剧痛,意识会逐渐模糊,陷入一片白茫茫的虚幻中。

很多人就是熬不住这个过程,才会导致实验一次次失败。

感觉到意识开始模糊,青年右手握着匕首,朝着手臂划了一下。现实中的疼痛令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等到意识再次模糊,他又划了一刀。

古代的某种酷刑最多才三千多刀,而他最后,已经记不清多少刀了,只是不停地重复着那一个动作……直到熟悉的机械音响起。

【叮—填补设定成功!恭喜你成为新诞生的完美状态的规则掌握者!】

【叮—进度7/7】

【叮—诡境系统更新中—】

【叮—已抹除来自高维的控制权限!】

【叮—已填补即将崩溃的低等位面产生的时空缝隙,世界逻辑自洽完成。】

【叮—……】

“停,别叮了,吵死了。”

【喂,修复者,你还没死啊!要不要当个副本大Boss玩玩?看在我们合作这么愉快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开挂!】

地下室里一片寂静。

诡境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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