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灼红得莫名其妙，他登陆微博，看见自己的粉丝量飙升至20万，剧组官微也被带动升到17万，比之前多了好几倍。
问过其他人才知道，上午双男主接受采访出了点岔子，微博上已经讨论过一波了。
[谁懂啊，本来想磕CP，结果CP一点糖都没有，还按我头，给我安利其他人，愤怒的我点开那人的微博，艹啊，竟然找到了新的墙头！]
[举着相机长焦的导演好帅，嘤嘤嘤，你们看到他胳臂上的肌肉了吗，真带感，好想被他这样那样。]
[陆导为什么不进娱乐圈做演员，不可以浪费这个好身材好相貌啊！娱乐圈缺你这一款，信我！]
[小路安利是有道理的！我信他严选过的美男！]
[导演导演看看我，能出个影片拍摄花絮吗？带自己上镜的那种！]
陆灼看得直皱眉，当然里面不只正面的舆论，也有负面的，说他身为工作人员，不好好干活，反倒借势捧自己，难道想出道？
陆灼没经历过这种事，他以前账号里只有摄影内容，自己偶尔出镜，不是在拍自然景观，就是在给艺人拍海报，做了导演之后，基本没怎么发过微博，自然涨粉困难。
最新的内容还是电影宣传海报，文案特别简单：敬请期待。
编剧黑皮认为他应该借机会增加曝光：“发点剧组日常，多回复粉丝消息，还能给咱们电影带人气，别浪费这个热搜。”
陆灼一想，也对，就随手拍了点场地照，凑够六张，发了上去，配文：[小花絮。]
没过几分钟，评论区和后台就炸了：
[哈哈哈这都是什么直男审美，太可怕了，我们要花絮也是带主角的，裴裴和小路都行啊，你拍布景有毛线用！？]
[神啊，快来救救导演，他不会发微博（笑哭）！]
[再这么下去，我很怀疑导演审美诶，你不是摄影师吗！？]
陆灼脸皮素来厚，如今也被网友吵红了脸，导演身份和摄影师身份一时切换不过来，端着手机不知作何回复，一时窘住了。
黑皮和陈最看他眉头紧皱，不帮忙还笑话他，笑完了，终于给他指了条明路：
“干嘛放着资源不用，你去问问裴老师，他可是顶流，发微博肯定拿手啊。”
陆灼很听劝，暂时放下手机，没再跟网友较劲，只等裴眠下戏去请教。
裴眠中午才有空碰手机，小池拿着毛巾风扇给他降温，提到了微博热搜。
裴眠看了眼，热度已经降了十几位，评论底下说什么都有，他眼风快速扫过，在“我爱陆导肌肉”“这鼻子真天秀”几条上停了停，秀气眉头微微蹙起，显出几分苦恼。
唔，好像和他预想的评论方向不太一致。
陆灼找来时，裴眠正咬着吸管，目视树影出神，陆灼拎着手机，闯入他的视线。
他穿着最日常的衬衫，天气太热，就把袖子挽上了肩膀。
长年扛举沉重的摄像机，肌肉线条早被练出来了，流畅漂亮，腕骨有力，像古希腊时期的经典雕塑作品。
裴眠眯了下眼睛，眼底有暗影和流光，专门聚焦在那副性感有型的身躯上。
这样的景象他曾经见过。
十几岁的少年，穿着统一的短袖校服，个头却是篮球队员里最高的。
篮球场充斥着汗水与荷尔蒙，还有身边无数掀破天的尖叫声。
最后一个球传到少年手上，他带球连过两人，顺利起跳，身影逆着光拉长，然后“哐”地一声，篮球听话地透过篮筐。
彼时裴眠独自坐在角落，耳边欢呼声震耳欲聋，他一眨不眨望着光里的人，记下了他身影所有灿烂的线条。
也是这样的盛夏时节。
陆灼叫醒了他的记忆。
他走来，立在屋檐下，唤他：“裴老师。”
裴眠手指微微蜷缩，在久远的梦境里半醉不醒，鼻子轻哼了声：“嗯？”
又是那股酥麻的感觉，像猫咪在心口挠了一下，陆灼在两步之外停下来，这次停的比以往要久，直到裴眠侧头看他，才重新迈步。
“打扰到你了？”
又是这句话，透着客气，再加上网上那些言论，裴眠心情忽然就有些不好，他把头转过去，似笑非笑：“嗯。”
就这么一句，便让陆灼进退两难，他干笑了声，摸了下鼻子：“那你先休息，我过会儿再来。”
他说着话，往后退了一步，衣角忽的一紧，入目是两根细长白皙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衬衫边。
刹那后又放开，裴眠道：“来都来了。”
陆灼觉得自己像个机器人，遥控器在眼前人手里。意识到这点，他心头就有些乱。
还好裴眠没在难为他，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灼轻咳一声，说明来意。
裴眠伸手：“网上都说了什么。”
陆灼就把自己的手机给他了，旁边没座位，他蹲下来，作好学生状。
“后面我打算发些花絮，微博内容这块你更擅长，我过来咨询一下，”他问，“你觉得发哪些内容对涨粉有帮助？”
裴眠装作第一次看见的样子，大致翻了几页，而后慢悠悠地道：“你看我像涨粉工具吗？”
陆灼：“？”
裴眠看着他，陆灼醒悟：“你要露面？”
“不行吗，花絮里出现主演，也很正常吧？”
陆灼默然，这个方案也不是不可以，而且是最容易且有效的，粉丝那关肯定过得去，他很快做了决定，说：
“我去找花絮老师重新要一份。”
裴眠却道：“不用。”
“你帮我去道具组找一把琵琶吧。”
陆灼又被他的话震撼住了：“琵琶？”
道具组准备齐全，尤其电影和梨园有关，丝竹管弦应有尽有，道具组的人问陆灼借它有什么用，陆灼道：“花絮摆拍。”他想着裴眠穿这身长袍抱着琵琶，人景合一，定能成就经典。
果然还是裴眠有主意。
陆灼将琵琶拿了回去。
裴眠半坐在椅子上，姿态优雅从容，他对这件乐器似乎很熟悉，在琴轴上调整了一番，试着弹拨了几下。
清冷干脆的清音珠子般掉在地上。
陆灼举着手机，见他动作，忽然意识到裴眠可能不是要“摆拍”，他是真会弹！
“等我两分钟。”陆灼在短暂的惊诧过后，当机立断，转回前场拿摄像机，手机是配不上此刻的氛围的。
他走得匆忙，没看到琵琶背后，裴眠嘴角的笑容。
裴眠闲散地拨了拨琴弦。
这次陆灼回来得更快了，他调整好了角度，裴眠问：“用的是50mm，f/1.4，IOS 640吗？”
他报出的数字，正是那天酒吧，陆灼告诉他的参数，陆灼也听出来了，笑了笑：“那是夜晚的光圈和快门，现在是白天。”
裴眠也跟着笑了，他眼眸里含着光，愈发像画中仙郎：“那还真可惜。”
话音落下，他白玉般修长的手指动了，琵琶的弦在他手里变成了缠绵的蛛网，轻拢慢捻之间，就编织出扬州三月。
琴鸣铮铮，陆灼的镜头里只剩裴眠一人，清新的夏日变得潮湿，实音强而慵懒，仿佛美人睡在花间。
陆灼此前不太会欣赏弹拨乐器，顶多睡不着的时候，听首钢琴曲，在他的印象里，身边无人会弹琵琶，自然也少有人推广。
但他此刻，觉得琵琶曲很美，美到梦幻。
裴眠一曲只有一分钟，多一点都没有，在**结束后戛然而止，尾音散在空气里。
陆灼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琵琶收回去了。
“裴老师，一分钟不够吧？”
裴眠听出弦外之音，说：“我觉得差不多了。”
陆灼颇有些遗憾，摸摸鼻子，挣扎半晌，还是听话地关上了摄影机。
裴眠弯起眼睛。
陆灼因为太过专注，甚至没意识这片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连裴眠的经纪人小池和各种工作人员，全都没有过来，几乎是清场。
可惜他没注意到。
下午的琵琶隐约传到了不少人耳朵里，大家各自忙碌，完全没注意到弹琵琶的人，剧组就是这样，乱得不行，有人问起，随口便有人回：“肯定是隔壁剧组传来的，昨天还有人敲花鼓呢。”
直到陆灼把影像上传到微博，无数人大半夜被热搜惊醒。
词条直白，写着：[裴眠弹琵琶]，紧接着下一个词条是：[陆导 花絮]后面都跟着一个爆字。
剧组组内微信群噼里啪啦响，不一会儿就刷到了“99条”。
陈最：[陆灼！尼玛有好东西自己藏着，裴眠弹琵琶，你不叫我们一声吗？]
黑皮：[导演这就做得不地道了吧，这跟吃独食有什么区别！]
助理：[臣附议，当然我觉得陆导可能就是想吃独食！]
陆灼大半夜猫在房间剪素材，电脑没关，看着满屏文字，他先打了个问号，又解释了一下“没来得及”。
下面人叫嚷：“不管，你们下午偷摸搞事，这笔债怎么还！”
陆灼：[不至于啊，裴老师上传过那么多自作曲，还不够你们听？]
黑皮“嘶”了声，满含怨念地回：[可是这是裴老师第一次弹琵琶啊，所有人都没听过，老大，你别占便宜卖乖啊！]
[我们这些粉丝只知道他会钢琴。]
现在换成陆灼震惊了，他头皮有点发麻，他原先真的以为，自己对裴眠了解不深，所以不知道他会这些乐器，原来，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裴眠给了他一张vip卡，还是带包厢的那种。
后面这些人再说什么，陆灼都没心思看了，他食指敲着桌子，脑海里全是裴眠的琵琶曲。
[扬州三月景，春华梦里人，远隔长江水，送君一席春。]
他好像，陷进了他的春日。
再翻微博，粉丝数直接涨了59万，最高的那条花絮，评论量过了100万，陆灼点开评论看，发现这条被裴眠自己转发了，转发语是：[景色如何？]
不知说的是曲子里的阳春三月还是弹琵琶的人。
陆灼啪地一下把手机倒扣在了桌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心境。心上仿佛被人开了一枪，连手心都灼热起来。
不是阴谋，是阳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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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春日好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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