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眠近日很悠闲,每日泡在剧本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陆灼也连续几天在忙得脚不沾地,两人几乎变成了点头之交。
路南乔偶尔问起,裴眠只说“还好”,那么长时间已经等过来了,他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左右陆灼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非常擅长编织密网,也善于等待。
他很小的时候就懂得蛰伏,同班男同学欺负他,他默不吭声,平时却注意着这个人,慢慢收集证据,每一次抄袭,买通社会人士去打人,等攒够了证据,在初三那一年交给老师,让他临毕业背上处分,尝尝从高空坠落的滋味。
进了娱乐圈,他更加小心谨慎,跳棋一样布置着自己的攀升之路,有些人坏,但可以利用,有些人好,但不可深交,他习惯了隐在黑暗里筹谋。
恨要忍,爱也要。
路南乔看他这样,替他着急,但他想不出来有什么招数,能帮裴眠把陆灼的性向试出来。
他再傻也不会直接问,圈子里不忌讳坦白性向,但大部分人不会直说,会对事业和生活造成麻烦,双性恋都比同性恋吃得开。
一连想了好几日,他终于在一张小卡片上发现了契机。
小小卡片上,印着帅哥的形象,旁边两行大字,还有一串联系方式。
卖卡片的人神秘兮兮地说:“影视城专用,你懂得。”
路南乔捏着卡片,眼睛发亮。
裴眠再和陆灼闲聊,已经是三日之后了,陆灼叫他到房间里聊后面的剧本,裴眠多问了句:“还有其他人在吗?”
陆灼道:“没有。”
又严谨地问了句:“……需要叫其他人吗?”
裴眠:“都可以。”
陆灼思量再三,没有喊别人来,打算先跟裴眠聊两句,比如先聊一个小时?他正经八百地掐算了时间。
在房间里坐了会儿,就听见了裴眠的敲门声,陆灼去开门:“你来……”
抬头却噎住了,裴眠只穿了件宽松的浴袍,头发湿着,显然刚洗过澡,鼻尖眼睛被水蒸气熏得微红,活像颗水蜜桃。
偏偏裴眠还问了句:“不介意吧?”
陆灼目光看着他颈边滑落的水珠,咽喉无意中吞咽了一下,喉结跟着不自知地起伏,嘴上停了片刻,才道:“没事。”
水珠已经消失在浴袍里了。
裴眠坐在沙发上,袍子往上跑了一截,露出雪白的小腿,陆灼被晃了眼睛,拿着剧本,挡在自己眼前。
体温不太对劲儿,陆灼给自己倒了水,另外一杯给了裴眠。
“谢谢。”裴眠道。
“我们从哪里开始?”他问。
陆灼喝了大半杯冰水,才开口:“原来的配角苏沉离组了。”
裴眠眉梢微动,这个消息,他刚刚才得到,苏沉确实有一阵没来剧组了,原先配角的戏份,也挪出来了,AB组没拍。
他没有问原因,或者说不必问,他也很清楚是谁做得安排。
陆灼是个越相处越让人觉得温柔的人,像天上的太阳,尽可能照料着凡尘草木,他想自己应该偷偷的得意,哪怕陆灼只是秉公执法,全剧组的人都可以得到他的善待,他依然希望自己是特别的。
像那年操场上,陆灼为他拦下飞来的篮球一样。
他眼神温柔下来,手指攥住剧本的边角。
“剧组里你最有经验,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推荐的人,还有目前剧组里的演员,哪些你认为应该调整,我这周会让选角导演集中处理。”
裴眠道:“你的意思是,我都可以换?”
陆灼点头。
裴眠:“让外人听到,还以为我是资方,在抢你的权。”
陆灼笑了:“你要想要的话,我就轻松了,明天就做太阳底下啃西瓜。”
他虽然在开玩笑,但有大半是真心,倘若把导演的位置交给裴眠,想来他也可以做好。
裴眠挑眉:“我要是导演,你就得服从我的安排了,不害怕?”
陆灼:“怎么,我还要去演个角色?”
裴眠假装认真思考:“嗯,让我想想。”
陆灼拖来把椅子,在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听他说:“……让你演付成临怎么样?”
陆灼微滞,裴眠眼睛弯起,语气很轻,几个呼吸间,道:“逗你的。”
陆灼舒了口气,动作故意做得特别夸张:“别拿我打趣,我可不是当演员的料。”
裴眠笑而不语。
陆灼又跟他说了几个想法,大抵要把部分选择人手的权利交给裴眠,还有剧本修改的权利,这种事不能在大众面前说,会让人觉得制作组无能,还会质疑裴眠耍大牌,所以陆灼选择私底下告知。
他希望裴眠在这部电影拍摄过程中,更舒服一点。
“……你融入角色以后,对剧本可以进行二次创造。”
陆灼顿了顿,道:“比如那些亲密戏份。”
裴眠咀嚼着他的这番话,品着里面的滋味,有些奇妙,他全部听完,道:“我觉得黑皮写得挺好的。”
“我还是不插手太多了,”裴眠道,“演员权利再大,发言权也不能高过制作组。”他理解的第一层意思,是背后的分红问题,陆灼有意从侧面给他提高分红利润。
但在他心里,就算免费给他站台,他也是愿意的。
陆灼没说话,裴眠忽然问他:“有酒吗?”
陆灼:“葡萄酒?”
剧组小冰箱日常备酒,裴眠开瓶,倒进两个杯子里,垂眸递给他:“不用担心我的想法,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他说得直白,陆灼叹了口气,笑了:“好,明白了。”
转念他却想,他好像没有再多能给裴眠的了。
“那什么对你重要?”陆灼玩笑道,“我努努力,看能不能帮上忙。”
裴眠眼眸闪着水波,流进陆灼眼底,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酒杯递上前,碰了他的酒杯一下。
“叮”的一声轻响。
白葡萄酒以甜为主,夹杂着酸涩感,滚进喉咙,清润地滑进胃里,膨胀出热气。
裴眠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他不打算在屋子里面呆太长时间,他怕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惊到眼前人。
陆灼起初还在灯光里看着裴眠,渐渐却不敢看了,那滴水珠已经彻底消失了,不知钻到哪里去,又在哪里蒸发。
喝了两杯,陆灼送裴眠出门。
两人在玄关说了几句话,准备告别,门缝里嗖地被塞入一张小卡片,卡片磕在陆灼脚边,停住了。
裴眠捡起来,看着卡片上的文字颇为无奈:
[与你共度夜晚的人在这里,微信号XXXX]最关键,上面不是美女,而是帅哥。
发小卡片发到他这里来了?陆灼也看见了,皱眉:“保安什么人都放进来?”
他猛地打开门,看样子要看看发卡片的人还在不在。
却直面撞上了熟人,两人眼见路南乔拍着膝盖,直起身来。三人全愣住了。
路南乔动了动唇:“……嗨,你们好啊。”
裴眠笑了,有点无奈,陆灼则眉头皱得更紧了,道:“你在做什么?”
路南乔:“呃……我刚才摔了一跤。”
陆灼:……
裴眠一把拉住路南乔,把卡片塞进陆灼手里,说:“我们先回去了。”
路南乔懵了,丢下了句:“陆导晚安。”
陆灼也摸不清头脑,看着两人消失在走廊。
回到屋里,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小卡片,注视着图片上穿着清凉的帅哥,他蹙蹙眉,将东西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箱。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这年头什么奇葩怪事都有,他怎么不记得影视城还发这些。
然而就在这天夜里,陆灼的梦境变了模样。
他梦见自己代替了路南乔,饰演付成临,剧本上的字句跳进脑海,一幕幕翻涌,他打开那扇做旧的门,看着裴眠饰演的顾衔白,像今天这般走进屋子,穿着里衣,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锁骨还氤氲着热气。
他勾着他的腰带,整个人偎进自己的怀里,猫咪般发出舒服的叹息。
偏偏不如猫咪乖巧。
曲起一条腿,在他腿上蹭着,所到之处,每一寸都在着火。
梦里的他已经将手顺着里衣伸了进去,轻轻捏着腰下那团柔软,一边亲他的耳垂,边唤着:“娇宝,乖乖。”
顾衔白,或者说是裴眠,舌尖微露,漂亮像午夜妖精,比小卡片上的帅哥要迷人一百倍,那是镜头里还没出现的景色,独属于一人的景色。
睡梦里的人呼吸急促起来,猛地惊醒,已然濡湿了一片,熟悉的黏腻,成了旖旎的化身。
他捂着脸,倒在床上。
许久之后,暗骂了一声。
作者菌:裴裴,绝对的高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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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梦里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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