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外暴雨如注，带着黑云压城的窒息感。
楚铭舟低头看他，目光里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他说:“陆郁，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和错。”
“我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做同样的选择吗？”
陆郁脑海里闪过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面色难看，咬牙道:“会。”
“你后悔吗？”
“不后悔。”
“那就别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去怀疑自己的选择。”楚铭舟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其实对不对，你心里已经有结果了不是吗？”
“能跳级考上浮空大学并且让常院长对你赞不绝口，我相信你是一个双商兼备的人。”
他笑了笑:“再加上从和你的相处过程中，我认为你三观应该也没长歪。”
“所以，我仅代表我自己，相信你的做法，相信你是对的。”
大雨倾盆，天光暗淡，楚铭舟倾斜身子懒懒地靠在屋檐下的门框上，头微垂着看他，双眸明亮。
-
陆郁直到今天都一字不差地记得那天楚铭舟对他说的所有话。
后来，他加入CX，在CX基地度过了自己的十七岁生日。
楚铭舟跟他说，他可以试着把CX当成自己的家。
他信了。
也是那天，他收到了十七年来最多的生日礼物。
楚铭舟送的是平安符。
他掏出平安符的那一刻，CX其他人头上整整齐齐地冒出了排问号。
有没有人来管管，他们新上任的指挥人设好像塌了。
说好的唯物主义呢？
说好的求佛不如求己呢？？
说好的玄学不渡傻逼呢？？？
刘闻对这些方面有些研究，一眼就认出来这平安符不是一般的平安符，它周边镶着象征着高僧开过光的繁复佛经。
这枚平安符，含金量很高。
刘闻问楚铭舟怎么求到的。
楚铭舟面色如常，把平安符放进陆郁手心，说就是捐了点钱。
陆郁当时对这些东西不了解，也没看见刘闻抽搐的嘴角，当真以为就只是捐了点上香钱。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楚铭舟说的捐点钱，是指包下寺庙里所有佛像重塑金身的费用。
窗外的烟花还未停歇，流萤划过寂静黯淡的夜空，在陆郁眼底炸开，留下斑驳的光。
FE的摄影小哥最后只拍到了一张陆郁低头看礼物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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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运营把陆郁的十九岁生日九宫格照片发到了FE官博上，一大批嗷嗷待哺的粉丝蹲着点涌入。
【我单方面宣布送鹿角帽的姐妹是全场fmvp，戴帽子的鹿鹿给我萌出血了，这是鹿鹿本体吧……】
【夸夸俱乐部！昨天晚上的烟花简直太有排面了好吗！】
【祝鹿鹿所有的生日愿望都能实现！】
【季度在粉丝群抢到鹿鹿红包的锦鲤姐姐】
【季度在工作群抢到鹿鹿红包的FE工作人员】
【季度最后一张图里被鹿鹿认真盯着的平安符…好想魂穿平安符…】
小木顶着一头鸡窝在客厅茶几上嗦着面，刷到这条星博后转头问旁边坐着照镜子的经理。
“经理，昨天那半个小时的烟花是咱俱乐部放的？”
FE经理摸了摸自己定型得很好的大背头，满意点头:“当然。”
小木诧异:“这么有实力，那我申请把键盘换成锐宙新发布的那款，我要白色……”
“不可能。”
FE经理慢条斯理地带上眼镜，补上最后三个字。
他瞅了眼小木，冷笑:“想什么呢，那可是半个小时无烟无噪的异形烟花，再多放会儿都抵你半年签约费了。”
小木疑惑地抬头，嘴上还挂着一根面条:“那……”
FE经理说:“估计是Sika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富婆姐姐粉安排的吧。”
小木咽下面条，呆滞摇头:“太有实力了。”
“那可不，据说昨天晚上Sika直播间流水直接干到荔枝年度累积积分榜第一去了。”
FE经理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感慨道“两个多小时的直播，付费礼物突破500万，昨天半夜荔枝老板直接打电话问我FE之后有没有续约的意向，他说只要我们续约，他们那边可以接受37分成。”
小木听到后面差点没一口面喷出来，把自己呛个半死，顺了半天气后不可置信地问：“多少？37？？”
“这还用考虑，直接跟他们签了啊！”
终于慢吞吞吃完一碗汤圆的Flower放下筷子，侧身看向小木，语气真诚：“你不会真的以为荔枝是因为我们提出的37分吧。”
小木义正言辞:“怎么可能，我能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吗？”
“但是Sika不也是咱们FE的人吗，四舍五入一下也差不多吧。”
他抱着比他脸还大的碗傻兮兮地笑，脑海里已经开始畅想37分成之后的快乐生活了。
FE经理看不下去他这傻样，忍无可忍，一巴掌薅过去。
“咱能别青天白日做美梦吗？”
小木委屈:“怎么就是美梦了嘛，我说的哪里有问题？”
“哪里都有问题！”FE经理叉腰：“是不是平常Sika和你一起出活动出多了让你忘记他现在已经退役了，人家作为机甲师根本不用签直播约好不好。”
小木愣住:“我……”
他确实忘记了。
“再者说。”FE经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捉摸不定:“我当时跟Sika签的合约是普通合约，他想走随时能走，下赛季变数太大了，他还会不会留在FE都得打个问号。”
小木彻底宕机：“啊？Sika要走？他要去哪啊？”
FE经理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又觉得自己大概也是疯了，摇了摇头。
他说：“可能是我多想了，但是我确实没有权利不经过Sika的同意擅自主张帮他签直播约。”
小木长舒一口气，说：“经理你不要吓人好不好！直播的事等Sika下来问问他不就行了。”
他说着往楼上看了看，疑惑道:“说起来Sika今天怎么还没起床？”
FE经理悠悠道:“Sika一早就去联盟总部了，好像是之前的机甲出了什么问题。”
小木：“……”
妈的，不会是联盟要跟他们FE抢人吧。
怎么对抗顶头上司，在线等，挺急的。
-
五行联盟总部坐落于浮越星的中心城区，整体的建筑风格简单大气，一楼大厅专门划了一块地方展示实体版的机甲。
机甲维护部在54层。
五行维护部总监看见陆郁进来跟看见天上下星币一样。
他攥着陆郁的手，两眼泪汪汪地说“Sika，你终于来了！！”
陆郁抽出手，表情冷淡，眼底的青色很明显，一看昨天就没怎么睡好，周身萦绕着一股低气压。
总监看他这样也没敢多寒暄，连忙把他迎进去。
五行的机甲分为初始版和复刻版，载体都是魔灵卡。
初始版本就是制甲师亲手操刀制作出来的正版机甲，有且只有一张，这张魔灵卡内机甲外表精细程度和战斗手感都是最佳的。
用机器复刻的魔灵卡品级和手感上都会和初始版本有些许差异，一般来说初始卡的等级会在S级及以上，复制卡一般是在B级，A级的复制卡也有，但是不多。
这点微弱的差异放在平时的排位里可能感受不大。
但是比赛里高度紧张的状态下，精神力就可能会因为这点差异产生波动，技能释放出现失误。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大家都更愿意用自己俱乐部机甲师做的机甲。
有S级卡的不用去用公共池里A级B级的卡？
他们又不是傻子。
至于为什么陆郁能成为公共池之光。
因为——他的复刻卡等级能达到S级。
也就是说，他做出来的初始卡，至少都是ss级。
十分恐怖的数据。
这样的数据代表了他的机甲即使是复刻，也能达到上赛场的标准，出问题的概率会非常小。
总监拉着他唾沫横飞地解释了一通后陆郁才搞明白为什么机甲会出问题。
昨天晚上，值班的工作人员在操纵机器复制初始卡的过程中不小心点到了测序自查。
这是一个修补bug的自检程序。
问题来了，这是陆郁的初始卡。
SS级别的魔灵卡，没有bug给它修。
找不到补丁地点的仪器把自己华丽丽地绕短路了。
程序瘫痪，影响了正在进行复刻的初始机甲，以至于到现在初始卡都还处于无法复制和召唤的状态。
五行自己的机甲师尝试用精神力进入卡内进行修复，刚触碰到卡面，他的精神力就遭到魔灵卡的严重排斥。
这是高级别魔灵卡自带的防御机制，拒绝陌生精神力进入。
如果强行进入，机甲师的精神力会被严重反噬，等级越高的魔灵卡反噬程度越高。
总监收到这个噩耗后脑子里瞬间有了后续画面。
初始卡不及时修好的话，复制卡就无法生产，市面供应链就会断裂，星博上就会出现一堆五行的负面热榜，他就会被老总请去办公室喝茶，再严重一点话今年年终奖可能也得泡汤。
什么恐怖故事。
总监没办法，只能联系陆郁，让他大早上跑一趟。
接过总监递过来的魔灵卡，陆郁眼睛微阖，精神力顺着卡背的纹路渗透进去。
这是陆郁半年前做的火系机甲，麒麟。
他进入卡内能量世界，发现空间被短路的仪器灼烧，用精神力制造的虚拟花草也蔫蔫儿的，麒麟躺在中央，芯核受损。
陆郁皱了皱眉。
他的灵体飘过去触摸机甲，荧白色的光从他手掌溢出，包裹住带有明显损耗痕迹的芯核。
感受了一下机甲的耗损程度，陆郁睁开眼，淡声说:“30颗高级火系灵核，20片特级黑陨石碎片。”
30颗高级火系灵核好找，但是20片特级黑陨石碎片……
都够做10个S级机甲了啊！
这到底损耗得有多严重。
总监两眼一黑，咬着牙让手下去仓库拿。
陆郁接过材料，提取出灵核和黑陨石碎片里的能量，再次进入麒麟的能量空间。
他抬手，将手中的光团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修复芯核，一部分用来重塑环境。
这个过程极其消耗精神力。
两个小时后，光团能量被全部吸收，麒麟恢复，威风凛凛地站在空间里，地上的花草也重新充满生机。
陆郁还额外在空间里造了个池塘。
他的灵体小人飘到麒麟肩上坐下，拍了拍它的头:“帮你敲诈了他们一笔。”
他自言自语道:“你会喜欢这个新池塘的。”
说完，灵体小人跳到地上朝机甲挥手:“我走了。”
麒麟作为被陆郁创造的机甲，本身是不具备生命力的。
不过……虚幻的阳光照在池塘上，水波倒映进麒麟的金属眼底，冰冷的机甲似乎有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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