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孙辉被打蒙了，捂着脸看向客卿，他挨的这一把掌过于猛，以至于口齿间全是血腥味。
“混账玩意儿，你还敢回来！”客卿虎目圆睁，上前一步，指着孙辉怒道：“我派你去北荒探查情况，你自己跑去黑水镇，竟然叫两个弟子来糊弄我？？”
孙辉终于反应过来眼前是什么情况，他心中一惊，赶忙收敛了不满，神情诚恳地朝客卿躬身道：“长老，我哪敢糊弄您！这不是正好听闻黑水镇有些谣言的消息，我才赶着过去追查。北荒那边我让这丹溪和丹棱去探查，若是有情况，立即向我禀报，黑水镇有传送阵，赶到极荒城不过半天，我这才让他们独自前去。”
孙辉边解释，边悄悄抬眼打量客卿神色，见客卿怒容缓和了一些，心知长老这是信了几分，又连忙趁热打铁道：“长老，我抓了一人，那人说长老的这些谣言是从十方雷域起的，似乎与那玄阴宗有些关系。”
客卿对他的不利谣言十分在意，可再也派不出人手去查明原由，剑宗的弟子已经所剩无几，除了被秦子烨派去寻苏玄执，还有派去防守各地灵脉的，再加上横渡灵脉上几十个外门弟子和徐清叛出宗门，剩下的人里面，除了几位金丹期的弟子守着剑宗，其余的人几乎都是筑基期以下。
孙辉带回来的消息，无异于正中客卿所需，不过短短几句，孙辉便转危为安。
若非对客卿的秉性把握到了十分，今日恐怕他这个执事就要换人了。
但孙辉去黑水镇不过是奢靡享受，哪里真正去探听什么消息？
说给客卿的这些话都是现编的，一来玄阴宗宗主闭关，宗门地位不稳，此刻朝他们身上泼脏水，他们也分不出精力来追究，二来玄阴宗背后的卫氏与云氏联姻，云赫又刚抢了剑宗的横渡灵脉，与剑宗公然反目，若说玄阴宗与云赫暗中联手散播客卿谣言，也有充分的动机。
孙辉越想，越觉得可能，虽然是他现编的说辞，可是细细一想，竟然十分说得通。
这般一想，他更是沉稳，神色十分肯定。
果不其然，客卿听了后，扫了孙辉一眼，竟然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沉声道：“原以为是苏离暗中散播谣言，可没想到竟然与玄阴宗有些关系……”
孙辉得了片刻喘息，这才眼向客卿身后的丹溪和丹棱，眼中藏着寒光。
丹溪和丹棱从北荒回来，没有传讯孙辉，就直接向长老禀明了剑阁的情况，以至于孙辉如此被动。
此刻，二人皆垂头，不与孙辉对视，不知是心虚不敢，还是不屑。
“苏离那小娃不在极荒城，不知藏去何处，竟不敢露面。”客卿想起了什么，朝身后的丹溪和丹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退下，才又转身与孙辉道：“剑阁成不了什么气候，只不过姜雁白有些棘手，还有洛明安！居然叛出宗门，加入了剑阁！”
孙辉一愣，洛明安失踪数日，居然去了剑阁？
这是他没想到的，但长老说的什么姜雁白？剑阁和姜雁白有什么关系？
孙辉不明情况，可他还是连忙点头，“长老说的是。”
“你再去一趟北荒，亲自见一见姜雁白，无论开什么条件，都势必要将她招入剑宗！”客卿铜铃一般的圆眼看向孙辉，眼中一片严肃。
孙辉有些摸不着头脑，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一句：“可我们剑宗不是不招女……”
客卿打断道：“此一时彼一时！她可是姜雁白，与其他女剑修不一样。”
当年苏玄执就曾邀姜雁白加入剑宗，不过遭到了客卿和秦子烨的极力反对，一来姜雁白是女人，二来她剑法不在他们几位长老之下，她入了剑宗，就是来抢位子的。
没想到今日，客卿居然主动开口要邀姜雁白加入剑宗。
孙辉应了声“是”，连茶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匆忙朝极荒城赶去。
*
“姜雁白！”剑尖停在他喉咙前一寸，瘦男修脸色顿时一变，心道：“今日竟看走了眼！”
他几乎立刻转身要走，可没想到，身形才一动，就被一柄飞来的利剑拦住去路！
方知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还没道歉，这是要溜去何处？”
瘦男修侧过身，却是对着姜雁白，拱手道：“晚辈今日唐突，还请姜前辈容谅。”
他说的话谦卑，可却让人感到有些莫名违和。
姜雁白看了一眼方知夏，她们之前在仙武汇战就对战过，因此对她很熟悉，她也不理那瘦男修，只对方知夏道：“方道友是何意？”
方知夏知晓姜雁白这是站在她们这边，于是朝瘦男修道：“你既知晓自己唐突，怎么还不道歉？”
瘦男修看了她一眼，心想这是个认死理的人。
他面露苦色，道：“我身微位卑，还望剑阁莫要为难我等散修。”
散修？
竟然是散修？
难怪此前从未听闻。
谁知姜雁白却笑了一声，温和的问道：“你可是锁魂书院灭迹宗主的准女婿，修为虽不好，但灭迹一直不出现，锁魂书院上上下下对你言听计从，怎么会卑微？”
瘦男修脸色顿变。
“咦？灭迹宗主有女婿了？”
“可我才听闻灭迹想将东方九曦许配给云赫，为何忽然又冒出个女婿？这个人如何能和云赫想必？”
“唉，莫不是东方九曦有什么难言之隐？竟然如此急迫嫁人？”
“这到底是何人？”
瘦男修听着众人纷纷议论，忽然笑了一下，也不装了，他伸手将面皮一扯，当众变换了身形和模样。
众人见状，眼珠子都快掉到了地上。
裴启元一见这场面，直接跳了起来，惊呼：“画皮！你——”
一身深蓝色长袍，袖摆脱垂在地，看上有种沉稳的气势，与之前那瘦男修天差地别。
他眉骨高立，鼻梁挺拔，双眸的眼尾有一条深蓝色的图文直飞入鬓角。
面容俊逸非凡，只是眼神过于冷漠，还带着一种高高在上之感。
“果然是你。”姜雁白平静道。
人群之中，也有修士认出了他，低声与旁人道：“这不是锁魂书院的诸葛谦嘛？元婴修士，十分不好相处。”
“姜前辈，你可与传闻中的秉性不同啊。”诸葛谦犹自整理完衣袍，叹道。
原本清隽的一张脸，却透着一种别扭的怪异感。
诸葛谦淡淡扫了一眼众人，不甚在意。
*
冰原上的薄光终于变成了明亮的天光。
苏离没说话，云赫也沉默。
二人在那僧人惊恐地注视下，僵持了许久。
“嗬嗬……”那僧人再度猛烈地挣扎起来，再耽误一会，他就没气了。
云赫笑容略淡，手指轻轻一弹，僧人周遭的雷电便消失了。
僧人跪在地上，急促的喘着气。
云赫收回目光，眸中的锐气也倏地消失，他声音有些疲懒，问苏离：“你去何处？”
苏离道：“怎么云兄的消息也不灵通了？”
云赫盯着苏离，好一会儿，才道：“也不是次次都灵通。”
苏离收起赤璃剑，又道：“想问什么？”
云赫一动不动，垂眸看她，问：“你去追魂庙何事？”
苏离说：“找人。”
她停顿须臾，也问：“你来这何事？”
云赫也道：“找人，一位忘事的贵人。”
他找的人再明显不过，苏离闻言，忽然笑了笑，道：“这人可不好找。”
“确实，只能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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