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候寿!
标志性的小眼睛,一张介于方与圆的脸,看不出明显棱角!一笑,来自市井的圆滑精明,滑稽感,扑面而来,复杂质感。
冷寒十没想到会这么巧就遇到下属,瞬间也落的略微尴尬:“哦,闲来无事过来瞧瞧。候寿你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啊?”
候寿抬起手挠挠头,惨淡一笑:“嗨,今晚玉面公子亲自登台,听说还带着自制乐器,我这不是想来凑个热闹嘛!可今晚这倚阑珊规定,就算有会员也必须充值超过十两银子才可以入场,我这不……月底手头…不宽裕嘛,就想着在门口听个音。”
冷寒十沉寂的脸色升起一丝丝诧异:“十两?!这么贵!”
候寿一脸兴冲冲附和:“可不是!不过想想也是贵有贵的道理,现在这玉面公子炙手可热,追捧他都成了一种潮流,上京城风向标。”
冷寒十一副探究之色:“真这么值?”
一说到自己所追捧之人,候寿顿时眉飞色舞怂恿:“当然!指挥使这来都来了,不进去开开眼?”
冷寒十付了两人的钱,进去。
一进去里面才发觉,玉面公子的号召力果然不是虚名。
场内人头攒动,连二楼包房都已满,都伸长了脖子等待主角出场!
冷寒十他们进的晚,只能挤在窗边,打站票了。他双手抱胸一副看客姿态望着台上打量着,见这倚阑珊的台子设计也是别具一格……一转头,这才发觉身边的候寿不知去了哪里。
半晌,只见候寿侧着肩膀挤过喧闹人群,一手端了一杯酒回来,他冲冷寒十递来一杯酒,爽朗道:“指挥使,嘿嘿,我请你喝这里的调色调酒:白玉生烟。”
冷寒十接过,见冒着丝丝寒气的酒里,上面还插着麦秆:“这……”
候寿为了给他示范,二话不说,吸溜吸溜吸了一口,爽声道:“吸管!好使!一吸一个响,就像在吸风一样,哈哈,”
冷寒十一副尝试神色,缓缓颔首吸了一口,入喉冰凉凛冽:“嗯,果然有点意思。”
候寿见状,只嘿嘿傻笑着,平日的指挥使老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让人望而生畏,这今夜倒是有些面目可亲咯,他简直受宠若惊,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跟他交流。
冷寒十似乎看出他的尬笑,开口问:“你常来这里?”
候寿见终于有话说,连忙收起笑脸,认真回着:“我没啥其他爱好,就好听曲,可这耳朵啊,被玉面公子给养刁了,自从听了他的曲,再也听不见其他人的了。来这里都挺好,就是费银子啊。”
冷寒十挑挑眉:“的确。贵。”
~
后堂内间。
沈长修做了好多套演出服挂在这里,他眼眸扫过那些衣服,在挑选今日登台穿的。
最后,他选了一件白粉色长衫,西樱按他的要求帮他将长发微微拢起,营造一份慵懒惬意调调,待收拾妥当,老齐掀开帘子探头催促:“老板,该上台了!”
“嗯!”沈长修说完,端起那把吉他唱,缓缓走出去。
老齐在台子中间摆了一把椅子,沈长修抱着吉他刚一出场,就引起下面人的热烈鼓掌。
“玉面公子!”
“玉面公子!”
……
一阵阵鼓掌喝彩声激烈响起。
台下的冷寒十看着周围群情激荡,眼眸升起一丝愕然之责,却依然一副无动于衷架势。
旁边的候寿一改寻常的板正严肃,完全像变了个人,酣畅淋漓释放自己的情绪,大声冲台上嚎叫着:“玉面!玉面!”
沈长修对着台下看客微微颔首致谢,随即走去椅子前,落座。
他挑了吉他弦,刚起了个前调,结果不经意一抬头,下一秒,他目光恍然定住!
他瞬间对上了那人群中出类拔萃的人。
冷寒十的身高实在太过优越,华光内敛,气质斐然,饶是人群密集,他仍然会发光,让沈长修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了过去!
石化,对视!
冷寒十接触到他的视线,一贯平淡冷漠的眼底,渐渐染起了一抹温柔。
沈长修心跳都漏了一拍!
「寒十?!他他他,他竟然来看我的演唱会?!」
沈长修万分激动:那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了。
说着,愈发投入挑拨琴弦,嘴角流出饱含深情的唱词,“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沈长修的目光穿越人群,直勾勾望着他唱着曲,脑海里浮出,初见那日,冷寒十一身天青色,从东方而来……
听着他的曲,冷寒十竟然不由自主浮现,他亲手摘下台上之人面具的一瞬……待冷寒十反应过来,眼皮子陡然一颤,不动声色地移开跟他对视的眼眸,瘦削修长的手在袖中攥紧揉搓。
不经意的抬眸,竟然对上了心中所念之人……沈长修越唱越投入,双眸含情,眼神带勾,
如此深情的演唱,引得下面喝彩声不断响起,气氛热闹非凡。
冷寒十旁边的候寿,平时人模狗样一本正经,此时忘情到面上迷离,双眸半阖,原地扭腰摆胯,摇摆不止,
冷寒十一脸错愕:……
~
本来打算只唱一曲的沈长修,见冷寒十过来,他准备今晚为了男神唱不停!必须得多唱几首情歌啊。
待一曲唱完,沈长修走去老齐耳边,耳语几句。
随即老齐一脸兴奋对台下人压了压手:“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晚,玉面公子准备多唱几首,以感谢大家的热情捧场!”
“好!”
“玉面公子!玉面公子!”
“哗啦啦~”
鼓掌声不断响起。
……
沈长修正准备去换下一套服装,入后堂之前,他朝冷寒十深深望了一眼,冷寒十身形一僵,见那眼神有话,似乎有意让自己过去……
许是太过激动与上头,这一瞬,仿佛受到了莫大鼓舞的沈长修,他、他特别想让冷寒十知道,自己是哥儿的身份!
果然,冷寒十悄悄追着去了后台,他走到帘子前,轻轻挑开,隔着一块半高屏风,看到里面的人裸/露的上半身……
那一瞬,冷寒十呼吸忽然加重,额头竟然渗出一丝细密汗滴,眼睛发红,手握成拳抵在门槛上,他在忍耐,因为他确定无疑地瞥见到里面人后肩上的胎记——蝉型胎记!
下一秒,冷寒十心跳骤停,接着快速跳动,心跳声好像陡然放大数百倍,动作也跟着滞了一滞!他紧紧擦成拳的手,因太过用力而微微发抖。
冷寒十像是窥得了什么天机一般,仓惶扭头闪了出去,他疾步撞着人群走了出去!
待冷寒十一步跨出倚阑珊,他摇摇晃晃地沿着街道急急而行,没走多远,脚步跟跄地扑到一株虬枝盛曲的老树旁边,头重脚轻地晃动了几下身体,颓然斜依在树千之上,双膝一软,滑倒在树根处,垂下脑袋,他才大喘着气息,“怎么会?怎么是他!”
缓了片刻,不甘心的冷寒十快速朝家的方向奔去……
正换衣服的沈长修余光瞥见了门口偷窥的人,心里又兴奋又紧张,只是片刻,他扭头看去门口,却再也不见冷寒十人影。
急速换好衣服,走向台,沈长修急切地眸光朝台下扫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寻不见冷寒十的身影!
沈长修心空落落:啊,他他他……走了?为什么啊?
见他失魂落魄愣在那里,老齐忍不住过去提醒:“老板,老板?”
沈长修这才回过神,硬着头皮唱了几首歌……
「不告而别,是得知我是哥儿毫无兴致?!难得你看不上我戏子的身份,还是因为我脸上的疤痕?」
沈长修瞬间跌入胡思乱想的漩涡里,不能自拔,他深切感受到了失恋一般的惆怅感。
……
回到家里的冷寒十,快速扑到书案前,拿起书案上那张画。
冷寒十望着那背影图,忽然他眼眸朦胧,那画里的背影似乎朝他缓缓转过脸,下一秒,竟然露出玉面公子的那张脸,
“啊?”冷寒十惊悚到瞬间松开手里的画,画落到书案上……
他双手撑在桌沿,手背青筋暴突,漆黑的眸子蕴着情动,声音已经哑的不行,可还是停了下来,像是在用尽全力忍耐:“蝉郎本是梦里人,怎么会是他!”
冷寒十盯着那蝉型胎记,想着刚刚瞥见他光着的上半身,一抹香肩后背,“温热九!”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深重,喉头滚动,觉得口千舌燥,“竟然完全一样!怎么可能?他…他还是个哥儿!”
冷寒十有些无助,怔怔,他心慌了。
莫名恼怒的他,将那画胡乱揉搓成团,冷寒十此时满脑子都是:“温热九,温热九……”
本以为是个虚幻之人,没想到他竟然真是存在!
自己终归还是破了那“不净观”的修为!
“呃!不可能!不可能!”一想到刚刚那一幕,浑身血脉膨胀到难受自抑的冷寒十,急匆匆跑出去,一头扎进院子里荷花池里,期待冰冷池水让他冷静下来。
家仆闻声赶来,见那池子里的冷寒十只冒了个头,急乎乎询问:“二少爷?!你这是?”
冷寒十沉声:“我没事,你们退下吧。”
待下人退下,又泡了一会冷水的冷寒十总算冷彻下来,他爬出池子,一身湿漉漉坐在石头上,沉思半晌,接着直接仰头躺平,望着没有一颗星子的夜空,他喃喃自语:“冷寒十,承认爱上一个人……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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