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意娘一声凄厉尖叫,从墙后面跑了出来,和叶眉蛟一起接住了她。
赵初荔只感觉潮水不断扑打着她的意识,汹涌过后,意念只剩一片空白,心跳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她躺在竹塌上,不住地喘气,晃眼的阳光迷住视线,意娘的声音模糊在耳边响起。
“桂月姐姐取回的文书已经找人辨认过了,笔迹鉴定有了结果。”
“是虞家三爷所写。”
赵初荔对着阳光露出傻笑。
“竟然是他。”回想起第一次去虞家的情形,赵初荔脑海里闪过那个沉默的中年男子。
“他杀了我的妖,我要他拿命来偿!”赵初荔放出狠话,气息逐渐恢复均匀。
“虞家三爷这样的人,怎么肯做代王的军师?”意娘还是不太相信理解。
赵初荔冷笑道:“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暗中把事做成,一旦代王入主东宫,虞家还能继续风光一代人。”
“你再去查,虞家三爷过去跟代王的往来,我要尽快掌握,行动多些小心,别让人发现。”
“殿下放心,我找的都是过去江湖上的朋友,不会有人注意到一群女娘的。”
“好。”赵初荔叹息。毕翁盯住了她名下的女官,幸好还剩意娘礼娘等人,在外面交游广际,关键时刻顶了上来。
叶眉蛟听若未闻,虞家的事,自有师叔祖去烦。
“殿下已经有了答案,该起来学第二式了。”她无情地伸出手,对瘫成大饼的赵初荔扬起了下颌。
赵初荔傻愣了半天,才伸手握住她,身体立刻被一股大力带起。
“先看我做一遍。”叶眉蛟将第二式拆解成一个半个的动作,连贯地打了一次。
赵初荔面无表情地看着。
“殿下开始吧。”叶眉蛟收势后,便让她做第一个动作。
赵初荔想了想,将两腿长长打开,弯屈左膝,将重心放在左腿上,双手抓向前,嘴里发出嗷的一声。
叶眉蛟忍住笑意,鼓励她:“不错,很有劲。”
说完遂演示下一个动作,赵初荔从旁模仿。
一刻钟后,第二式教完,叶眉蛟让她回竹塌上躺了会儿,又拉起人来学第二遍,重复几次后,赵初荔终于能打出连贯的分筋第二式!
回到寝殿,嘉月替她更衣。
“下午打不了马球了。”赵初荔断了腿似的,转着眼珠子,到处找人。
“您找什么?”嘉月问。
“令月呢?让她替我上场!”赵初荔有气无力。
“殿下还要去?”嘉月皱紧眉心,担忧道。
“去,明天下午第一场球赛,我今天必须到现场。”赵初荔目露凶光,坚定不移。
明日正值官员休沐,她召集的那群小娘子和夫人们都会把家属带来助威,世家子弟们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她的第一场马球赛堪称城中盛事,必须做好一切准备预案。
更重要的是,她打算在马球赛上,利用小辰新制的法器,逐个试探众人,识别出被害人,统计名单和身份。
-
盛夏的密室内,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宽大黑色连帽披风,侧对而坐,中间放着一张小木案。
“没想到蒲思会被人揭穿,我身边如今已无帮手,计划只能暂停。”
萨里面色铁青,用力摩梭着木案角。
“现在一共有多少我们的人?”对面的男子帽檐很深,只露出短短的一缕银白发梢,胸前佩戴一枚古玉。
“官员加上家眷,一共三十二人。”萨里回答。
“虽是杯水车薪,但有杨清宸一个,能敌五万禁军。”男子冷哼一声:“谁适合给你做帮手,想好了吗?”
萨里眼底渗出一抹寒光,杀机骤闪。
“就伊妃吧!”
对面的男子沉默认可。
萨里诡异地一笑,男子侧眸抬头,露出精雕玉琢般的脸:“笑什么?”
“据府里的仆人说,那位十殿下已经答应蒲思,要带伊妃入宫服侍圣人。”
“噢?”男子唇边泛起意味不明的笑:“那岂不是天助你我?”
萨里单手护在心口,虔诚地望着上空:“天佑我大食,中土这片繁荣之地,将来必属于我们。”
男子问道:“伊妃现在何处?”
萨里抬手阻止:“不着急,过几日我自会把人送来。”
“舍不得?”男子的语调陡然转冷。
“想多了。”萨里平静地道:“妻妹而已,只是我终归对不住亡妻,当年她死后,还利用她的尸体至今,总要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伊妃是她亲妹妹,等葬礼办完,我就把人给你送来。”
“你可有查清,那日夫人是如何出的事吗?”既然已有继任者,男子便揭开了另一个话题。
萨里眉头紧蹙,刻出几道深深的纹路,摇头:“那日我到得太晚,只听说蒲思忽然对十殿下出了手,要置她于死地,被人用了符纸才出的事。”
“问题也许就出在那位十殿下身上。”男子摩梭着胸前的古玉。
玉符牌安静如鸡,一个字不漏地听了进去,系统高速运转。
“她是贵人,我无能为力,只能看你的了。”萨里眼底闪过一丝狡捷。
男子自信地笑了笑。
“鬼车鸟为何不交还?”男子忽然问道。
萨里挠了挠胡须:“伊妃进宫的事,总得有份厚礼。”
气氛倏地一静,男子显然被气得不轻,阴沉着脸不再说话。
-
赵初荔和令月练完马球,回到公主府。
她刚准备把人赶走,摇铃召唤虞守白,令月就没眼色地坐了下来,看样子不想走。
她甚少如此行事,赵初荔感到十分诧异:“可是累坏了?让荷月给你揉一揉,散开那股酸涩劲就好了,明天若我不能上场,你还得替我。“
令月看她一眼:“莫非殿下觉得自己明天能上场?”
赵初荔想起叶眉蛟那一身煞气,摇了摇头:“还是你准备上吧。”
令月才笑起来,但又很快露出了忧色:“今日我在场上和宁夫人抢球的时候,不慎扯开了她的领口。”
赵初荔提起心问:“你看到什么了?”
令月一脸沉慎:“她的锁骨上有一排红痣,有这么大。”令月捏手比了比。
“虽然不在耳后,但殿下不得不防。”
“如何防?”赵初荔思维跳跃:“明天那么多人上场打球,难道要提前统一验身?”
令月亦面露苦思,不知如何办才好。
想了又想,赵初荔才道:“即便她们也被害了,又能在场上做什么呢?你觉得虞家三爷复活这些人,目的究竟是什么?”
令月毫不犹豫:“自然是让代王入主东宫,通过他控制朝纲,这是终极目标。”
“那这些被害的人,就会用在跟朝政有关的地方,我想他们应该反应没那么快,不会在马球赛上出招,咱们得抓住时机,先下手为强,找出已经被害的人。”
令月随着她的话不断点头:“既然殿下想明白了,那我就先出去了。”说完起身离开。
赵初荔又等了会儿,心中打好腹稿之后,摇晃黑铃。
虞守白倏忽入境而来,大海的味道溢满她的寝殿,赵初荔尽量表情严肃,鼻子却不由自主地深深一嗅。
虞守白似乎心有灵犀,没有率先开口。
她主动伸出了手,虞守白稍作犹豫之后,便顺从地牵住了,两人相依坐在床沿。
“笔迹鉴定结果出来了,是你三叔的。”赵初荔紧张注视着他。
虞守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一阵沉默之后,才慎重地开了金口:“三叔不像是会邪术的。”
赵初荔一把抓起他的手,猛掐:“你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故意陷害?我让他给鸠摩炎写信,最后还落到了皇后手里?”
虞守白感到疼之后表情也不变,只是望着她,恳求:“着人再查一遍。”
赵初荔忍不住炸毛:“阿爷已经让毕翁来警告过我,这个结果都是好不容易才查到的,如何再查一遍?”
她气得转身,背靠住他,用力一挤,紧贴。
虞守白反常地伸出双手,从身后轻轻地拢住她:“我心里觉得不对,你还是要听我的,不要轻易相信这个结论。”
赵初荔心软了。
可她偏不承认,还道:“你跟宗师常年不在永安,对他又能了解多少?你心里那点不对劲,只是对虞家涉邪的不肯接受罢了。”
虞守白失落地松开了手,坐到床头离她最远的地方。
赵初荔更气了,转过身对着他:“你想干什么?”
虞守白头皮发麻。
“学到第几式了?”他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赵初荔看看自己腿边的位置。
虞守白也看看自己腿边的位置。
两人嗤笑一声,一起往中间挪,贴在一起和好了。
“叶眉蛟造反,虐待了我一上午,才教会第二式。”
“是有些慢。”虞守白顺着说。
“明天学完第三式,我肯定不能上场打马球,你可以不用来看。”
前日赵初荔要求他必须来看她打球,今日自己又改了,虞守白暗自松了口气,他根本就不想答应的。
可赵初荔念头飞转,杏眼一棱:“但是明天球赛可能会出事,我还是希望你在。”
她怎么又改了?!虞守白不止头麻,连带里边的脑仁也疼了起来。
“我已经让小辰调整了药量,等他们挨个试完,就知道谁已经中招。”
“小辰的法器不会有问题,放心。”虞守白尽量安慰。
“有道理,那你下午可以不来,夜里一定要早来,帮我分析案情。”
他身上不仅有好闻的海的味道,还有冰凉的海的温度,赵初荔心里热热的,开始贴着他蹭来蹭去。
虞守白推开她,红着耳尖:“知道了,我明天会早点来找你。”
虽然赵初荔马上摆出了怨妇脸,可他还是消失在了眨眼间。
想到明天的球赛,赵初荔心事重重,闭眼躺在床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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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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