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第一次看到A级学院第一名成绩时的欢呼，现场反而安静下来，静到像是大厅空无一人。
所有人盯着那个最新出现的榜单，无数人的念头涌动——
【难怪她的定位数量为零，原来她全部都击杀了！】
【这是D级向导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原来向导也可以杀畸变种吗？】
【向导也可以去战斗吗？】
D级分院最前面那个陌生的背影，像是一杆旗子，结实地扎在前面。
D级向导们没有欢呼，但脸都泛起红光，也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她们学院也有厉害的向导！
“你……”A级向导脱口说出一个字后，又噤声不言，她们要怎么去接受这样的结果？
原本以为自己出自贵族家庭，世代都资质极佳，又来到帝京最好的学院，理应拔得头筹，可第一次模拟就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D级向导狠狠地教训了一把。
“怎么样？”那个新向导好像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又问了一次。
她现在是在羞辱她们吗？
可她语气普通到就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
菲欧纳脸青一阵红一阵，可这种时候怎么能退缩，以后A级分院的脸还要不要了？
怕什么！
输了第一次，难不成还能输第二次？
“比什么？”菲欧纳也跟着向前一步，拳头握紧，她鼻子上的小雀斑都在绷着。
A级分院的向导们紧随其后，“对，比什么？”
D级向导们在短暂的激动后冷静下来，比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有可能会赢吗？或者说，会输得很惨吗？
白知意感知到所有人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波动，有担忧，有退缩，有激动，也有不能言说的热切。
“我们，真的可以吗？”有向导小声问，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是在泄气，连忙摆手解释，“我们的成绩并不好，我只是担心……”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这是大部分D级向导的担忧，这些担忧又很有道理，白知意对此完全接受。
她可以自己去。
白知意没有继续等待，“我和你们比，就下一轮模拟。”
“你一个人？”另一个A级向导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白知意说：“嗯。”
她自己一个人或许方便一点。
但很快，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努力洪亮地响起：“还有我！”
方一一鼓起所有勇气，刚说完就后悔了，她紧张地揪着袖子，像是做了不恰当的事。她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比过A级向导的零头，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可能脑子刚刚被白知意刺激得烧短路。
“还有我。”向青也站了出来，总归都是要公布成绩，参不参加有什么区别，输了又怎么样呢？
“还有我。”
一小部分向导纷纷加入，更大一部分则保持缄默，观望起来。
“你要去吗？”
“我还是不去了。”
不可能赢的。
不是不希望自己的学院赢，而是，实力差距太大，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么，正好，我们就公布下一轮吧。”成老师终于出现，她笑眯眯地站在两列队伍中间，朗声说：“第二轮，是和哨兵学院的联合模拟战场，随机组队，小队作战。”
她看了一眼时间，“算算时间，哨兵们也该出发了。”
—
“林队长，麻烦你了。”哨兵学院模拟室里，和老师对刚刚摘下仪器的林曜说，“确实也需要有经验的哨兵给大家看看，战场上可以怎么和向导配合。”
林曜说：“和老师，大考是在什么时候？”
和老师说：“下周，这段时间就辛苦了。”
“应该的。”林曜淡淡地说。
和老师把方才的画面投影到场地中央，开始讲解刚刚林曜作为一个已经受伤无法行动且精神波动的哨兵应该怎么处理当下的情况，S级哨兵和A级哨兵列队仔仔细细地听取。
林曜的心思却不在讲解上。
刚刚的模拟中，那个向导从畸变种中走出，脸色苍白，鲜红的血残留在脸上，颜色分明。她像是不在意这近乎真实的痛感，带着一身的伤，走到自己面前，微凉的手抚在她的额头，为她做疏导。
林曜明确知道，这只是模拟。
可奇怪的事情是，为什么模拟过后，她的头痛却减轻了？
“林曜，向导学院那边的精神定位模拟结束了，待会儿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她们的表现？”另一名老师叫莉莉安，她曾经和林曜是哨向学院的同学，只是后来留校任教，而林曜则去了军区。
她本以为林曜不会同意，但转瞬，林曜就说：“好。”
莉莉安满脸惊诧：“你以前不是最不爱去向导学院吗？”
林曜没说话。
场地中和老师的讲解已经快结束，莉莉安说：“那我们等一下这些小崽子们。”
中央的全息投影还停留在向导手贴着哨兵额头的画面上。
“欸！你们快看学院内网！”哨兵队伍骚动起来。
“怎么了？”
“D级向导学院要集体挑战A级学院了！”
“她们是疯了吗？这怎么比？”
“谁知道呢。”
“希望我不会摊上D级向导，我还想拿A呢。”
哨兵在看热闹的兴奋中夹杂着些许不安，虽然大考不太会出现跨级别的学院分配，但模拟中打乱学院的结果同样也会按百分比算入成绩，毕竟在战场上，能匹配到什么的向导，不是她们说了算，到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向导她们都需要适应。
她们都在默默祈祷，不会成为D级向导挑衅A级的牺牲品。
这样的情绪如同海浪一样轻轻拍打到模拟训练室。
白知意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她的精神力悄然延伸向模拟室外，宽阔的天地让她心中舒畅，但很快，一团浓烈的情绪从学院另一端传来，搅扰了她的宁静，且那情绪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是朝着模拟室来的吗？
白知意首先看向A级分院，A级分院的向导们还在安静地休息，偶尔和交好的同学往她这边看过来，然后警惕地交头接耳，似乎并没有发现外面的异动。
白知意旁边，方一一碎碎念了很久。
“诶，你怎么会这个时候才来啊？”
“你什么时候分化的？”
“你好厉害啊，我就说在学校门口觉得你不一样！”
“可是你怎么会是D级呢？”
“白知意，我们加一下终端吧！”
方一一的话密集到可怕，一个字追赶着另外一个字，白知意都快要认为自己和她认识了很久。
但白知意不想口头解释，于是她直接把自己的光脑调出来，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几个黑色正楷字弹到方一一眼前，“请添加好友”。
方一一鬼鬼祟祟地添加了白知意的终端。
白知意以为方一一的话题就此结束，但很快，她就开启了新的。
“希玛神，求你给我匹配一个业务熟练的哨兵，不然我一定会很丢脸。”方一一偷偷从衣领里摸出一根银色链条，链条底部坠着一个小三角形，她虔诚地把三角形贴在心口，嘴里念念叨叨，似乎是在祈祷着什么。
白知意闭上眼睛，屏蔽了她。
很快，不远处的A级分院骚动起来。
“哨兵来了。”
A级分院的精神力果然比D级强很多，在D级分院还一无所知的时候，她们已经察觉到了逼近的哨兵，很快，她们就从透视墙壁看到外面那整齐的队伍。
哨向学院是隶属军队的培训学院，纪律森严。平时向导和哨兵分属两个学院，两个学院间隔距离又远，除了小型的练习，向导和哨兵之间很少有直接互相接触的机会，这还是她们这一届新生第一次在一个公开大型的场合见到这么多的哨兵，因此向导们还是免不了有些兴奋。
“听说哨兵学院这次请了【塔】里在前线执行任务的哨兵给她们做加训。”
“和老师们走在一起的是不是就是那些哨兵啊？”
“看起来的确是和新生哨兵气势不一样呢。”
“以后我的专属哨兵也会是这样吗？好期待。在前面那个黑头发的哨兵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你看中又没有用，还不是要匹配度高才行。”
“那可说不准呢，今年公主不是还匹配了一个C级向导吗？”
“只有百分之五十，也不算高。”
“对公主来说，这已经很高了呀。”
大家的议论一声盖过一声，白知意猛地被方一一拍了拍胳膊，“快，成老师来了。”
留意到向导们的心已经悄然飘出去，成老师走到场地中央，一颗悬浮式银色扩音小球自动移到她嘴边。她笑容温和，贴心地发问，声音震耳欲聋：“同学们还要再休息一会儿吗？”
向导们闻言忙不迭地开始列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们已经收整好队形和精神面貌，等到哨兵的到来。
几乎就是在她们刚刚结束整队，大门缓缓开启。
哨兵学院的老师率先踏了进来。
向导们莫名紧张起来。
一个又一个哨兵踩着军靴走进来，哨兵的基因让她们整体都很高挑，肌肉线条流畅，裹在哨兵学院的专属黑色制服里，修长又健壮。单调但有节奏的脚步声配合着安静的氛围在向导们的耳朵里形成独特的鼓点，逐渐密集，声音也越来越大，随着哨兵们在向导学院前站定，脚步声瞬间消失，她们带来的压迫感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白知意和方一一在D级分院后面站着，她低垂着眼，没有理会。
两个学院的老师们开始小声商量接下来的流程和安排。
在此期间，向导们的目光不知道应该放到哪里，但又不可控制地集中在和哨兵老师站在一起的那位沉默的高阶哨兵身上。
她浓密的黑发在头发扎起，额前垂下的碎发后，墨绿色的眼眸仿佛是旧日的祖母绿宝石，眼中流动着让人想要坠入的波光，但她真正看过来的时候，目光却冷极了。
向导们本能地避开她的目光。
林曜飞速地扫了一眼A级学院的向导。
那位向导不在。
她内心忽然烦躁起来。
是她认错了吗？
不会。
她笃定自己的判断，就像以往在战场上的每一次。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体正蠢蠢欲动，想要跑出来，抓到那个向导，像上次一样。
她在哪儿？
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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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下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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