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落地窗洋洋洒洒地飘进来，落在屋里靠着坐得端端正正的两个人身上。
他们不约而同地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姿势，一模一样的微笑，像是坐在教室里的小学生。
“不是我说，巫赢没怎么面对过镜头紧张也就算了，为什么祝从你也很紧张啊？”小邓简直要被这组姐弟逗笑了。
巫赢的嘴角颤抖着，透过镜头被捕捉得一清二楚。最离谱的是，本该对着镜头最放松的祝从却格外紧张，睫毛颤动，像是随时都要带着主人离家出走。
“第一次参加这种直播节目，请允许我们稍稍适应一下。”巫赢冲着小邓发了个wink，又问，“既然不给我们看自己的手机，你们总要给我们个手机跟观众们互动吧？”
话音未落，鲁芸林过来了，冲着祝从招了招手，解释道：“下部戏导演的电话，很快结束，姐姐先坚持一下。”
没等巫赢弹出问号，祝从如蒙大赦，从起身到消失，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早就想逃了。
节目按时开播，巫赢眯着眼看着小邓体贴为她准备的提词器，直接现场发挥，把仗糊行凶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戴着口罩和帽子，完全还原和祝从被拍那天的打扮。
进来的寥寥无几的观众打量着她，纷纷弹出问号：
【这谁啊，声音也不熟悉，是哪个新人吗？】
【有没有祝从的粉丝来对个暗号，之前看了贴来的，这女的像不像那天他们拍到的那个】
【前面的等等我，好像是有点像】
【是本人还是故意蹭热度啊，搞快点，快进到摘口罩】
巫赢看着飞速刷过的弹幕，捧着脸摘下口罩和帽子，距离镜头近了不少，笑眯眯地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巫赢，这次是带弟弟祝从来参加节目的。之前你们看到的那个跟他同进同出的女的就是我。”
说完，巫赢还起身转了个圈：“看，衣服是不是也一样？”
直播间的观众都被她这一记直球打懵了，没想到开局就是这么一个大料。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信，还有不少观众纷纷在弹幕里质疑，不过很快质疑的弹幕就被大佬往直播间里刷礼物的速度打断了。
连巫赢都莫名其妙地抬头问小邓：“不是说把送礼物功能关闭了？”
小邓也很慌，冲着巫赢摆了摆手，转身去跟徐岙联系了。
“这位名叫……‘玛卡巴卡’的朋友，不要破费了，来看节目就是图个开心，大家畅所欲言嘛。”巫赢又品了品这名字，灵光一闪，突然笑起来。
观看直播的观众再次陷入微妙的沉默：
【啊，u1s1，祝从这张脸做什么表情都绝绝子，哪怕是个女版盗版】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说的是真的？我看别的组了，如果出来的不是祝从，那她何必呢】
【也有一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止一个祝从，毕竟xx市祝从xx区祝从网上有不少】
【我也是因为论坛的贴来的，现在看见巫赢，反而觉得有点真了】
【加上这是祝从团队唯一没有火速出来澄清的绯闻，更微妙了怎么办】
巫赢自然看见了观众们的猜测，笑着解释：“祝从去接导演电话了，等下就来，委屈大家跟我先聊一会儿了。”
同一张脸在不同人身上会有截然不同的表现，巫赢的气质跟祝从完全不同，她的表情比祝从生动很多，如果不是这张一模一样的脸，真的很难说服别人。
楼上的祝从比观众还焦灼，他很担心巫赢应付不来观众。
巫赢刚出现在大众眼前时，他的粉丝有不少都去冲了巫赢，对她恶言相向。好在巫赢好像不怎么用这些社交软件，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有他的粉丝集中起来冲巫赢，她肯定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尽管祝从很难想象巫赢委屈的场景，总感觉她应该是把人气哭的那一个才对。
这么想着，祝从等导演交代完，迫不及待地往楼下冲。
楼下响起吉他声和女孩小声的吟唱，是他刚出道的歌。祝从的脚步缓了缓，看见站在一旁打拍子的鲁芸林。
女孩声音很低，跟祝从被夸清爽的少年音完全不一样的路子。
“快下来，站楼上干什么？”鲁芸林注意到祝从，兴致勃勃地冲他摆手。
“你们家这是祖传好嗓子吗，姐姐的嗓音太独特了。”鲁芸林接过手机，把手里工作人员的手机递给祝从。
他想象中的血雨腥风全都没有，弹幕很和谐，偶尔飘过的质疑都被快速刷过去。
“你买了水军？”祝从狐疑道。
鲁芸林翻了个白眼：“你对巫赢的力量一无所知，快去吧你，姐姐已经独自面对这场直播二十分钟了。”
一曲毕，巫赢也看见脚步踟蹰的祝从，冲他招手：“快来，我上去换个衣服，咱们该出发了。”
依旧没给观众反应的时间，两人几乎只同框了两秒，屏幕里的脸没换，气质却陡然变了。
祝从跟弹幕面面相觑，几乎是出于条件反射，他先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屏幕上刷礼物的观众开始变多：
【以为是溜粉，现在好了，徐导不愧是你，玩人心态很有一招】
【活的我哥，天啊，真的是我哥，开始哭了】
【本来看巫赢的态度，以为真会搞出一个什么xx市祝从，真是没想到，居然是活的祝从】
【所以真的是姐弟？我从有家人了欸】
祝从盯着屏幕上突然停滞了的那句闪烁的话，睫毛颤抖着，露出一个区别于平时的，带了些许轻松的笑容：“谢谢大家的支持，你们能来看就很好了，不用刷礼物。”
他抬起头，目光跟不久之前巫赢望过来的目光一模一样。
这次小邓看懂了，不用祝从开口，就解释道：“是这样的，跟平台谈过了，因为节目组这边操作不当导致打赏功能没关，这期节目的所有打赏之后都会由平台核对后以观众们的名义捐出去。”
祝从仍不放心地劝道：“大家就别破费了，尤其是这位名叫玛卡巴卡……”
他卡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榜一的玛卡巴卡比榜二多处一位数字，不带小数点的那种整数。
“榜一的这位‘玛卡巴卡’也别破费了，您给的这些已经足够建个希望小学了。”祝从诚恳道。
然而榜一很高冷，七彩的炫目特效出现在祝从眼前：【不是刷给你的】
祝从：？
弹幕笑成一片：
【从宝满脸都写着无语，感谢节目组，给我看到这么鲜活的我宝哈哈哈哈哈】
【刚刚姐姐朝着榜一致谢时总觉得她是不是认识榜一，现在确定了，搞不好真的认识】
【榜一大哥悠着点，如果是姐姐的追求者，这么对他弟弟，可能已经凉了】
【难道只有我觉得，大哥说话这么不客气，也有可能是祝从的粉丝吗】
【前面的带我，祝从出了名的宠粉，他之前微博评论也经常被粉丝怼】
等巫赢下来，祝从已经逐渐适应了直播节奏，跟观众们沟通交流也渐渐放开，跟他面对节目组的呆滞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他望过来的眼神非常微妙，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般。
巫赢不明所以地在他身边坐下来，祝从张口就问：“玛卡巴卡。”
“阿卡哇卡？”巫赢试探着接下去。
弹幕笑成一团：
【怎么，花园宝宝专场吗】
【为什么会有人接得这么顺溜】
【感觉自从祝从有了姐姐之后鲜活许多】
【确实，祝从应该早点来参加真人秀的，好喜欢他现在这样子】
【以前黑粉说祝从是个AI，现在黑子都去哪了，快来打脸】
祝从无语地指了指弹幕：“我是说，榜一的玛卡巴卡大哥，你认识吗？”
巫赢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一本正经道：“不认识哎，我以为来的都是你的粉丝。”
她的独苗网剧还没播出，在里面的镜头也不过三集，有粉丝才奇怪。
但巫赢还是凑近屏幕，突然对大家进行美颜暴击，声音故意压低，是和笑容不符的阴森：“玛卡巴卡，你这个花园宝宝，我记住你了。”
【看来姐姐还不知道她这张脸对粉丝们的冲击有多大】
【姐姐的痣在左边！和弟弟区别开了】
【前面的还有！如果姐姐没有戴美瞳的话，她和弟弟的瞳孔颜色也不一样】
【你们搁这儿找不同呢姐妹们】
【马后炮一下，当时严路展粉丝放出来照片，姐姐在后面像个小太阳，我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滑跪，我当初嘴姐姐了，觉得她碰瓷来着】
小邓在他们对面指了指时间，巫赢了然道：“要出发了，问收拾东西的那位妹妹，节目是突击，我们也只比你们早一个小时知道要直播，等去了之后再给大家播个开箱。”
他们上车时节目也没中断，姐弟俩都是轻装简行，行李箱很小，东西也不多。唯有鲁芸林像是个老父亲，像是看着两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崽。
“小林哥你放心，保证把祝从全须全尾地带回来。”巫赢趴在窗边，笑着冲他挥手。
祝从坐在巫赢前面，一手扶着食盒，看着鲁芸林的打扮，也朝他挥手：“去享受你的假期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懂得怎么照顾自己和巫赢。”
车子渐渐远去，鲁芸林看着车子一溜烟儿没了踪影，多少有些担忧。
徐岙这人套路很多，姐弟俩都是第一次参加综艺，他有些担心他们应付不来节目组的诡计多端。
电话适时响起，鲁芸林把担忧全部说给对方。
刚开完早会的睢旷看着屏幕里仓鼠一般进食的巫赢，意味深长道：“就算不了解刚认识的巫赢，你也该了解祝从吧，他是那种会吃哑巴亏的人吗？”
……鲁芸林成功被说服了，同时也听出话外之音，他毫不犹豫问道：“睢总，你跟姐姐是老相识了吧？”
睢旷手里的笔绕着手指旋转，目光停留在巫赢心满意足的笑容上，嗓音散漫：“算是吧。”
困扰鲁芸林的一个谜团总算解开，睢旷尽管跟祝从关系好，但从没黏黏糊糊要送什么点心，突然心血来潮这么一出，鲁芸林吓了一跳。
徐导的这档节目有顾曼声在，怎么也不可能扑穿地心，而且祝从不接综艺是全网皆知的事情，偏偏这么巧递到他手里，又这么巧赶时间开播。
祝从对这些事向来保持不事事推敲的佛系态度，巫赢一个圈外人信了，似乎也不稀奇……个鬼啊！
鲁芸林叹了口气：“所以你和巫赢一起给我下套？”
“是你自己提出来让祝从上综艺，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睢旷说话时带了几分笑意，“小林哥，祝你休假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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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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