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街道还沉睡在宁静的梦乡之中。昏黄的灯光虽不明亮，却为大地披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一位青年站在路灯下，影子在晨光中拉得长长的。
肉铺的老板怎么还没来？顾鑫着急得来回踱步。近日，经由一位老顾客提醒，顾鑫二人才发觉早餐店茶点的种类和品质都不尽人意。
蒸笼内热气腾腾，却仅有冷藏店购买的干蒸和速冻丸子，实在是吊人胃口。
为招揽顾客，增加店铺营收，顾鑫特意联系了肉铺老板进行长期合作。
每天凌晨四点半，肉铺老板给早餐店送来新鲜屠宰的牛肉猪肉，顾鑫也开始着手准备茶点的制作。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今天猪肉铺老板来得特别迟。
“不好意思！”远处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有点事耽搁了。”
肉铺老板浑身大汗，满脸写满愧疚。顾鑫不忍苛责：“没事没事，不过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今天迟到了？”
肉铺老板面色骤然间变得苍白，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经历了十分恐怖的事情。
“顾老板，你这路上有看见警察吗？”
顾鑫肩膀微微耸起：“没有，怎么了？”
“就在刚才，我们这边死人了！并且这还不是第一起案件！我刚才在过来的路上就被警察逮住问话了，所以来迟了。警察和我说，凶手的作案时间都是在清晨，我们近期最好注意点。”
顾鑫神色变得凝重：“那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下，等到天亮再回去。毕竟你现在一个人，只身回去不安全。”
肉铺老板摇摇头：“我骑着三轮车过来的，马路上空旷，应该不用怕。况且我的孩子还在店铺呢，我呆在你这，怎能放心。”
“那你注意安全。”
送走肉铺老板后，顾鑫拨通了黄佳明的电话，告知他等到天亮再出来。
顾鑫所在地是一个老城区，街道纵横交错，许多犄角旮旯人迹罕至，是凶手行凶后极好的藏身之地。
黄佳明对地况不熟悉，万一正巧碰上匪徒，那后果真是不堪想象！
顾鑫拿起食材，关上店门，现在时候尚早，压根不用考虑迎接顾客的问题。
狭小的厨房内，摆满琳琅满目的食材——几大块的温热猪肉，一扇排骨，一整副牛肚。
食材处理工作是无聊且枯燥的，尤其是牛肚的清洗，顾鑫整整耗费了一个小时。但望向干净的牛肚，他到底还是露出满意的笑容。
阳光悄悄穿过薄雾，漫进了早餐店里。
“顾鑫哥！我来帮忙了。”
开门声和温润的呼叫声一同传入顾鑫耳畔，顾鑫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我这边快搞好了，你招待客人就行了。”
铁锅内轰轰作响，烧卖煮熟了。
顾鑫掀开锅盖，滚烫的水蒸气却热得他立即抽开手。他赶忙拿来一副隔热手套，而后将三大盘茶点分成近三十小碟，放到蒸笼上保温。
猪肉丸圆润饱满，泛着晶莹的油脂；金钱肚呈现出诱人的琥珀色，挂着鲜香的酱汁；干蒸表皮光滑如绸，微微隆起的肉球部分，冒着馥郁的汁水；排骨饱满且富有光泽，散着浓郁的蒜香和豉汁味。
顾鑫咽了咽口水，随之从蒸笼内拿出几碟茶点。卖相这么好的食物，自己必定要品尝一下的，只是可惜了晚到的客人，估计吃不到这么美味的茶点了。
“顾鑫哥！”黄佳明呼喊道，“警察来走访调查了。”
顾鑫停下手中的工作，解下围裙，走出了厨房。
两名警察神情严肃地站在早餐店内，正对黄佳明进行着问话。
警察的注意力被顾鑫吸引住：“你好，我是派出所警察，今天来是想就最近发生的一起事件进行调查，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
顾鑫颔首回应：“我肯定配合，你们尽管问。”
“今天凌晨四点半左右，你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吗？”
顾鑫摇摇头：“没有。”
“那您近期有遇到过长了六根手指的顾客吗？”
顾鑫闭上眼睛，细想着过去几天顾客的模样。半响，他瞳孔放大，惊叫道：“好像还真有！”
两名警察顿时打起精神：“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还有那人的外貌特征。”
黄佳明也禁不住插话：“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有印象？”
“你那段时间在制作肠粉。”顾鑫解释道，“大概是五天前，我还感到好奇，大热天的，那人的手为何要一直揣着裤兜。直到后面我端上早餐，他出于本能，不自觉地扶向瓷碗，我才发现他的左手长有六根手指。”
顾鑫顿了顿，接着说：“正因此，我对他还有点印象。男，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外貌看起来比较憔悴，年龄估摸着有40岁了......对，还有他的胡子很浓密。”
黄佳明恍然大悟："我也记起来了，你说的是外表很邋遢的那位中年大叔吗？"
顾鑫点点头。
警察轮番握住二人的手：“谢谢你们的配合，如果你们想起新的线索，请立即与我们联系。若再次遇到可疑人员，请第一时间报警，歹徒穷凶极恶，千万不要和他纠缠。”
顾鑫：“好的，我们会的。”
送走警察后，顾鑫的肚子咕咕作响，他忙活了快两小时，都没有时间吃早餐。
黄佳明听到声响，视线转向顾鑫肚子，轻盈一笑：“我也没有吃早餐，一起吃吧。”
方方正正的红木餐桌，两碟肠粉，两杯红茶，猪肉丸、干蒸、豉香排骨、金钱肚各一份。
顾鑫搛起一块金钱肚，金钱肚炖得软烂，浓郁的沙茶酱渗透到内里，让人拍案叫绝。
“你尝尝。”顾鑫夹起一大块金钱肚，送到黄佳明碟子中。“真的好好吃！”
黄佳明反手把一颗猪肉丸放到顾鑫碗里：“你试试这个肉丸，更绝！”
猪肉是现杀的，肉质鲜嫩紧实，脆脆弹弹，轻咬一口，肉汁如喷泉般在口腔迸发。
“确实好吃。”顾鑫抬起头，却迎面撞上黄佳明绚烂的笑容。二人目光交汇，顾鑫最先败下阵，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快点吃吧，来客人了。”
淅淅沥沥的微雨略过，秋风悄然而至。快六点了，天边方才漏出淡淡的曙光。
早餐门被推开，黄佳明还在擦拭着餐桌：“早上好，茶点还未做好，只有肠粉和粥粉，您要吃点什么？”
“肉沫肠粉加鸡蛋炒米粉。”
一阵沧桑的声音入耳，黄佳明抬起头，脸色变得难看。他的声音带有些许颤抖：“好的，你稍等一下。”
“顾鑫哥。”黄佳明大步迈入厨房，轻声道，“你看看外面那个人，是不是长有六根手指的那个？”
顾鑫悄悄打量一眼："好像是，我们快报警吧。"
黄佳明点头应从：“那你报警，我去拖住他。”
“你在里面做什么，怎么没声了？”男人狐疑道。
“没事没事，我现在出来给你做肠粉。”黄佳明声音洪亮，急急忙忙地走出厨房。
男人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站起身子，摆摆手道：“老板，不用做了，我有点事，赶时间。”
黄佳明兀地上前，拉住男人手臂：“都下锅了，再赶时间也不差这一会，大不了打包嘛。”
“松开。”男人甩开黄佳明的手，转身快步离去。
“不许走！”黄佳明高喊道，身体顺势往前扑，手臂紧紧箍住男人脖颈。“来人啊，这里有杀人犯！”
男人眼神变得冷酷，名露凶光：“你找死！”
男人快速掏出裤袋里的刀，往身后蛮狠一刺，刀尖正正插进黄佳明胸口。
顾鑫适才报完警，便听到厨房外传来打斗声，他雷霆般跑出去，黄佳明被刺一幕恰好映入顾鑫眼帘。
“黄佳明！”顾鑫尽是惊愕，他冲腾上去，一脚踹向男子的胸膛。趁男子吃痛之际，顾鑫又飞起一脚，把男子手上的刀刃踢出数米远。
男子正欲冲上前捡起刀，顾鑫直接飞身一扑，将男子狠狠压在身下，靠着身高和体重优势，男子毫无反手之力，只能躺在地上默默哀嚎。
“来人啊，杀人犯伤人了，快打120！”顾鑫一边压住男子，一边扯破喉咙，奋力嘶吼。
泪珠在他的眸眼里打转，顾鑫害怕过往的事情再次重演……
“有人吗，来人啊！”顾鑫的声音带着哭腔。
凄惨的呼喊声引来了一位晨练的大爷，看着早餐店内的一片狼藉，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小鑫，这是怎么了？”
望着老顾客，顾鑫的心重新燃起希望：“赵大爷，快打120，杀人犯伤人了！”
医院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顾鑫沉重的呼吸声。
顾鑫本想通知黄佳明的亲友，然而直到现在，他才发觉，他对黄佳明的家庭情况一无所知。
‘手术中’三个红色大字闪烁着，像是昭告于医院众人，病房内的病人病情很严重。
痛苦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顾鑫抱住头，他内心此刻的痛，不亚于那个寒冷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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