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8
荣璨一直待到半夜，才从编辑室里出来。
其他人，向一南也好，顾老师也好，早就已经离开。
而他把自己关了半天，忙着做最后的合成效果，也忙着……收拾自己的眼泪。
他在耳机里听到向一南的声音，真好听啊，声线不是那么圆润，却也刚刚好，并非让人觉得刺耳。
他调完混音，重新放了一遍，闭上眼睛，把注意力放在耳朵上。
听到一半，他忽而心头泛酸，不好，又想哭了。
听完歌，摘下耳机，荣璨依然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分手三年，荣璨几乎没怎么掉过眼泪。
那三年，他事业最忙，压力最大的时候。
当然现在做专辑压力也很大，可身边有向一南，况且，他知道专辑总能完成。
而不像当时，面对未来遥遥无期，也不知自己正式出道后，到底一炮而红，还是泯然众生。
即便未来如此茫然，他还是咬着牙挺过来，成为天王，万众瞩目。
他也没有给自己掉过一次眼泪。
眼泪这么珍贵的东西，当然要掉给更重要的人。
荣璨双手捂住眼睛，岂料眼眶温度却比手心还热，一股股温热的眼泪，顺着指缝下落。
他只能胡乱地擦了两下，手背上一片湿润，也有一滴顺着手背落在脸上。
也后悔，也痛苦，也为此掉了好多好多眼泪。
荣璨后悔于当初自己提出的分手，也难过于和向一南分开三年。
加之今日，向一南还是这样，一次次自愿来帮他，嘴上说着不情愿，可却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说是为了专辑，荣璨却有那么一点不信。
他明明……
荣璨苦笑了下，好像真的只为了专辑，给了编曲，给了那首歌，还来伴唱，想来只是怕这张专辑会失败吧。
最让人难过的就是这个了……
无论怎么看，向一南只围绕着专辑，却不是为了他。
荣璨擦干净眼泪。
他是制作人对吧？歌曲风格都由他来确定对吗？
哪里只能就让向一南给他伴唱啊？浪费他那把与众不同的嗓子？
荣璨有私心，他想和向一南做很多音乐，各种各样风格的音乐。
现在，他有这个权力啊！
于是，等向一南睡了一觉回来，本以为今天只有一首歌，简单，伴唱完就可以拿酬劳，结束工作。
可到了荣璨面前，多拿了两份歌词。
“临时加歌，我跟你说——”向一南的话还没说完，被荣璨打断。
荣璨了解他，笑着说：“已经找你的经纪人签合同了，放心啦，一分都不会少你。”
向一南把话咽回去，目光在荣璨的脸上扫了一圈，“你这次专辑的成本超支了吧。”
“没关系。”荣璨让他放心，“公司这边对我可没有设置上限。”
况且，他之前与公司更新合同，其中也有更新条款，他全然没有吃亏。
向一南知道面前并非只是荣璨，更是他的合作方制作人，也只能按照对方要求来做。
按照计划，先完成昨天已经商量过的歌曲，过程很顺利，要不了两个小时，便完成录音。
后面新加一首，向一南看了一眼，觉得不大对劲。
“这首，不需要伴唱吧？你怎么回事？”向一南以为他拿错歌词，关心地看着他，以为他是不是又病了。
荣璨凑到他身边，清清嗓子，说：“其实这首歌我已经录完了。”
向一南愣了下，“那你还要改？”既然如此，那荣璨应该完成所有录音才对。
荣璨则说：“我突然有了点别的想法。”
“等等，什么想法？企划上——”向一南急忙问他，“你都已经录完歌了！”
“对啊。”荣璨轻松道。
“已经完成了为什么还要——”向一南突然止住话头，转而有些生气，心里自然冒出些念头来，不想跟荣璨多说什么。
荣璨见他这神情，似乎想到什么，连忙解释：“一南！我是觉得，这首只是以pop风格演绎情歌，有点太浪费了！不然改成情歌摇滚也好，我自己写了编曲，bassline想让你来写，节奏不用变……”
向一南打断他的话，“你想好了吗？要我加入演唱？这是你的专辑。”
“我知道。”荣璨斩钉截铁地回答，“但我确实希望你加入。”
不止如此，荣璨更希望向一南不是为了专辑，而是为了他加入。
向一南无语，沉默了好半天，才说：“你要做摇滚，也得找一支更好的乐队，这改起来就麻烦了。”
荣璨点头，又说：“就算用合成器也没关系，本来就是尝试一种新东西，但你会贝斯，还是想找你来……”
“用合成器的效果不会太好吧？”向一南说，“况且你现在还来得及吗？下周末不是要开始宣传了吗？”
荣璨瘪了瘪嘴，“可我是昨晚才想到的，想做一点新的尝试。”
向一南看着任性的荣璨，简直拿他没办法，难道公司里没有人来管管他吗？
啊，他是天王，的确，已经走到这个地位，在音乐上还有谁能管得了他？
再去看歌词本，向一南更惊讶，原本这首歌叫《这就是爱情》，蛮通俗的内容，现在“面目全非”，连歌名都改成《唇尖上的拨片》。
“你什么时候改的？”
“昨晚。”
“哈？”
荣璨又回答了一遍。
他说昨晚自己没睡着，想着这些歌，他总对这首情歌有点看法，当时额外加出来的，一直没找到什么灵感，规规矩矩地按照企划的风格来做，旋律不错，尤其通过向一南的编曲，即便不是他最喜欢的一首，但也是很有表现力的歌曲。
其实最主要就是想着向一南，想着自己都已经加了两首情歌，为什么不再加点东西？情歌就必须他自己来唱吗？虽然这是他的专辑，他也从来没找过别人一起合作对唱。更别说这得经过公司允许吧……但这是他的专辑啊！
荣璨一夜未眠，通宵几个小时，改编曲风格，用向一南的编曲加以修改，至于贝斯演奏，他不假思索就想留给向一南来演奏。
编曲没什么问题，但还是想把向一南找来，再精益求精一下。伴唱找不到人，其实有很多合适的人选，就算真的用男团也没关系，但他还是希望，在演唱这一栏里面，他的名字后面，多加一个向一南，也没什么不好？
天一亮，他就联系经纪人，把一切合同协议问题都交给他。
柴郜都无语了，但就这最后一首歌，只能顺着荣璨的意思答应他。毕竟早点完成专辑，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荣璨七嘴八舌说道最后，小声呢喃：“我是真的，很想和一南一起做音乐嘛。”
这话却是说得向一南面色一变，从方才的强硬变得柔和。
向一南闭了闭眼，想这大概就是荣璨的□□，只要提起，自己总会点头。
他也想和荣璨一起做音乐，很想很想，从当年认识他后，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好吧……”向一南还是点了头。他愿意写bassline，况且也不难，他对这首歌很熟悉，可能仅次于荣璨了，用一个下午就完成了。
荣璨不光写了新编曲，也做好一切统筹。
摇滚乐队人选当时就已经想好了，荣璨拜托经纪人联系对方，安排好大家都有时间的空档期，一起录制音乐。
还能有谁？其实向一南都很熟悉。
之前Irontopia解散后，顾御臻和阮杰各自找了贝斯和鼓手，重组乐队。
荣璨在需要乐队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他们，当初借着Irontopia的由头来找向一南，尽管对方不在乎，但他还是需要还个人情。
新乐队名气不大，虽说玩得很开心，却也需要机会，荣璨愿意给他们机会。
向一南惊讶之余，也蛮开心的。
有一阵子没见到顾御臻他们，只知道他在自己的朋友圈里活得很开心，如今还能合作，向一南真要感谢荣璨。
对方带了自己的贝斯，没有向一南的位置，他便留在录音棚内当监制。
换来荣璨酸溜溜地说，当初让向一南给自己监制，他不答应，现在没让他来，反而留下来了。
向一南才不会把荣璨话放在心上，毕竟自己也了解荣璨，能让荣璨说出来的话，压根就没吃醋，只是单纯抢他的注意力罢了。
晚上大家一起去吃饭，向一南感慨着，没想到Irontopia都已经解散，他们却还有机会一起合作。
顾御臻他们倒是很开心，觉得自己是向一南的亲戚，真是太走运了。
完成伴奏，最后只剩下向一南的伴唱。
他见到已经在录音棚等他的荣璨。
荣璨看起来不太开心，但录音的状态很好。
向一南心里叹气，其实一起录歌应该很开心的，那一点小情绪，只不过因为录完就结束了。
这也没办法，他们该分开还是要分开，再怎么不高兴也没用。
但开始录歌时，他还是同意荣璨的建议，不要分开录。
和荣璨站在同一个录影棚内，明亮宽敞，并不能听到对方在唱什么，可只要唱到副歌，向一南总能感觉到，荣璨在看他。
歌词唱着：“……在这里，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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