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
回到公寓时，雨已经停了。
荣璨用热水澡洗去浑身的水汽，看到放在洗手台上的毛巾——他还是从向一南那边拿过来了，忍不住露出笑意。
他站在镜子前，嘴角那个小伤口已经愈合，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但周围皮肤还有一点红，手指摁上去，稍微有点疼。
他的手指顺着滑到下颚，不到一个小时前，向一南的手指扶在这里，好像触感还留在上面。
过去三年，向一南的脾气还是没怎么变。
他知道向一南其实很好相处，除非把人彻底惹过了头，做了讨厌的事，他才会发脾气，甚至动手。
向一南的拳头啊，是很硬，砸在身上很痛。可他打完人会马上心软，会马上把刚才让他生气的事，抛到九霄云外。有时候可能只要多认个错，撒个娇，他就很快消了气，还能对他得寸进尺一些。
事实上，向一南的手其实很软，手指纤长，捏紧了生怕会碎。嘴巴也很软，荣璨知道这世上只有他才品尝过……
荣璨后悔地捂住脸，他当初为什么要分手？
当时那个环境，他们俩的压力都很大，好不容易从选秀比赛脱颖而出，签到还挺不错的公司，承诺着训练半年后就能如期出道。
天知道半年后一切急转直下？
不仅要面临失业，甚至可能被牵扯进公司债务里。他当然很急，急自己的未来，也替向一南急。
可他看到向一南一点都不急，一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态度，偶尔也让他恼火。
后来，荣璨顺利签到虔堃，虔堃却没要向一南，说不太能在向一南的身上看到希望。
于是他们俩爆发了争吵，为了工作为了出道为了未来，吵出来的结果，就是当场分手。
具体吵了什么，荣璨几乎都忘了。那种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总是选择忘记。
现在他知道自己做错了，错得好离谱。
他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向一南的身上，哪怕向一南真的不愿意再干这行，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啊？是吧？
值得庆幸的是，向一南还留在这个圈子里。
他只知道向一南签去了斯曼，以为会很快出唱片，和自己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但没有。
很长时间他都没再听到向一南的名字，说不失望也不可能，当初他们明明约定好，要一起站在舞台上。
而等他拥有了更高更大的舞台，独自见到了更多风景，本来对向一南从气恼，也变成惋惜遗憾。
直到一年半前，他偶然听到公司新人哼一首歌，旋律很好听。
应该是当前比较红的歌，他搜了一圈，找得很费劲，总算找到了这张专辑。
荣璨听完了所有的歌，顿感可惜，歌手演绎的水平不高，浪费了这么多首好曲子。
其中一首歌的编曲里，有一段即兴贝斯solo，复古且华丽，非常抓耳，那种风格就像……
他立即翻看专辑制作团队，可能心底里早就有了答案，尤其得知这歌手来自斯曼公司，不出意外看到向一南的名字。
很难描述那一刻他的心情。
既高兴——天呐，一南的创作功底比以前更好了！
又遗憾——这歌手的水平，完全配不上这么好的编曲！
更有一点点的泛酸——以前一南的曲子都只给他用的！
就此之后，荣擦开始关注向一南，关注斯曼公司的那些歌手。
谁出歌了，就去看制作名单里有没有向一南，然后把所有向一南作曲和编曲的歌，都放进他的私人收藏夹里。
有时候他还会把自己给听生气了，想这么好的作曲怎么不红呢？这么好的编曲，怎么歌手就不能唱得再好一点呢？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向一南，剖开内心，这份喜欢从来没有变过，可他是个笨蛋，竟然把这么好的向一南给弄丢了。
之前在颁奖典礼上，他终于见到了向一南。
向一南打扮得漂漂亮亮，那身墨蓝色的西装特别衬他。镶着蓝钻的袖扣搭配同款领带夹，还有挂到手巾袋上的链子，必然都是他的杰作。
多半没得到经纪人的允许，否则向一南一定会在耳朵上挂满耳夹，以前他可是会十根手指戴七枚戒指的人。
他在观众席上看到坐在后排的向一南，就像一群玻璃珠子里的大珍珠，好漂亮又好可爱。
可惜他们俩隔了好几排，不然荣璨真的很想直接坐在他身边……当然，多半会被向一南翻白眼。
就像在庆功宴上，向一南果然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就这样转身走了，说实话，那一刻荣璨真的超想哭的。
转身的瞬间，从向一南身上飘来的香水味，还是和以前一样好闻。
荣璨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跟出了宴会厅，直到看见他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阖上，才回过神来。
他意识到向一南真的不愿意理他，但他也知道，这是他自找的，他该受的。
该怎么办？他们俩在分别不同的两家公司，通告也拿不到一起去，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向一南。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邀请向一南给自己制作专辑。
其实早在听到向一南参与制作过的那些歌曲时，荣璨就动了想邀请他来给自己制作专辑的念头，不过以前他没什么话语权，还是得听公司的安排。
现在不一样了，荣璨拿了最佳新人，又手捧最佳男歌手和最佳专辑两大金奖，他完全可以自己选择专辑编曲，更别说向一南那么优秀，也得到了提名，符合公司的要求。
他知道自己把向一南惹狠了，大概率不会同意，好在距离专辑制作还有一点时间，他可以慢慢想一个周全的办法。
在颁奖典礼当晚，他回公寓的路上，看到向一南的红毯采访。
「有一段放不下的感情」
荣璨当然知道，这话说得就是那首歌，他听得出来。
可万一呢？他就像是被激励了一般。
他等不下去了。
第二天，他立即联系向一南的经纪公司，提出了编曲工作的邀请。
当然结果也并不意外，向一南拒绝了他。
荣璨坐在餐桌旁，吃着向一南为他点的外卖，怔怔地出神。
没有放他不爱吃的香菜，也没有点他会过敏的海鲜，看起来点了两人份，应该想着和他一起吃的，却被叫走了……
荣璨突然间很难过，这一桌都是向一南给他点的，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哪怕身边的助理都没给他这么上心过。
啪嗒啪嗒，荣璨真的开始掉起眼泪。
他真的真的，很后悔。
顶楼大平层里好安静，只有筷子碰到碗盘的动静。
荣璨想起他们住在那件小小的出租房里，有时候放了吉他贝斯，两个人面对面连转身都走不了道。
那时候向一南就气呼呼地说，等以后赚了钱，就买一间大公寓，放满各种乐器，还能让他们俩来回跑都不会撞上。
现在荣璨都做到了呀！
他买的公寓，可以让他们俩闭着眼睛跑，都碰不到对方，可向一南不在这里。
荣璨吃完饭，擦干净眼泪，把一切都丢在桌上，掏出手机，不爽地去联系范慷。
范慷算是荣璨在斯曼的唯一人脉，反正想知道关于向一南的事，直接找他的经纪人最直接。
范慷被问到为什么把向一南喊回公司，他困惑、懵逼，莫名其妙。没啊？他没把人叫回去啊？咋回事啊？他知道今天荣璨要找向一南，怎么可能那么不识相，还把人叫回去？
而且他听荣璨的语气，今天交流的大概不是那么顺利，他马上拍着胸脯保证，只要问清怎么回事，马上告诉荣璨。
这边范慷刚挂了电话，就接到座机前台的联系，说向一南找他。
他连忙把向一南叫到办公室，却被向一南质问起来。
向一南拖了把椅子过来，“你让荣璨来找我？为什么不通知我？”
对此事范慷自知理亏，耸耸肩道：“要是告诉你，你都不会待在工作室里。”他岂能打草惊蛇。
“我也不是来跟你说荣璨的事，反正你死了这条心吧。”向一南说道。
范慷搓着手，心说不可能死心，那可是荣璨！
向一南问：“之前顾御臻找过你吧？”
范慷恍然道，“啊，找过，怎么了？他找你了？”
“Irontopia的贝斯手之前住院，据说病得挺严重，接下来他们还有三场巡演，老顾让我帮忙顶一下贝斯手的位置。”
“等等、等一下。”范慷困惑，“你真的会贝斯？”
“你以为我不会？所以才拒绝？”向一南歪着脑袋看他，“那你现在知道了。”
“你真的行吗？从没见你在年会上表演过啊……”
“谁表演这个啊！”向一南无语得要死，“况且我和顾哥认识很久了，他了解我的情况，也不是个会随便提出邀请的人，你干嘛拒绝他？”
就是因为知道，范慷才觉得奇怪，之前他接到顾御臻这通邀请电话，想到的自然是考虑他们俩的这层关系，很有可能向一南为了彻底拒绝荣璨那边的工作，才让顾御臻提出邀请，毕竟Irontopia确实出了点问题，可谁知道向一南还会这个啊？
范慷认真道：“我还是想把你的档期腾出来，荣璨那边——”
向一南更认真：“我很明确，我不会接的。”
年轻人，话别说得这么满，范慷挺想说这话，但显得他有点老气横秋。
向一南见他沉默，道：“我答应御臻的邀请，会给他顶三场巡演的贝斯工作。”
“不过在此之前。”范慷还是比较纵容他，说：“顾御臻那边的确发来了邀请，但你还要通过他们的内部面试才行，这个我给你约时间，你真要拿下这份工作，最近可得抓紧时间练练。”
向一南：“我知道，你放心吧。”
他挂了电话，松一口气的同时，想这下荣璨来找他也没用，他没档期！
荣璨：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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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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