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3
向一南完成编曲去找乐队，人居然不在工作室里。
乐队跑巡演，即便在同一座城市，但平时都各自玩耍，直到表演当天，才在表演场地集合。
向一南还挺困惑，他们不需要排练吗？当初自己跟着Irontopia练了两三个月呢。
等他到了乐队上台表演的Livehouse，就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松弛。
纯粹在台上玩耍，歌曲也相互穿插，不需要排练。
贝斯手在旁边指挥，想弹哪段就哪段，几首歌混在一起唱，主唱倒也撑下来了，玩得很开心。
向一南拿着票进场，挤在第一排，看他们台上的表演，起初有点惊讶，后来看到那些歌迷的反应，也就明白了。
也不是表演，纯粹在玩，他们玩得很开心，歌迷也玩得很开心。
歌曲旋律好听就行，鼓点节奏适合蹦迪，足够了。
向一南也沉浸其中，尽管主唱有点走调，贝斯完全不会炫技，鼓手差不多只会三组鼓点，贝斯手两次进错了旋律……
总之歌迷喜欢，也无所谓他们的错误，连他们自己都不在乎。
向一南心底里还蛮震惊，不过面前是他的甲方，不好得罪。
等表演结束，乐队去吃宵夜，叫上向一南，就在Livehouse后门隔了一条街的夜市。
脱下表演服的几人，走在街上，都没人把他们认出来。
向一南说完成一首编曲，已经发到他们的工作邮箱，手边也有曲谱。
虽说他对编曲工作比较得心应手，毕竟是给荣璨做过编曲的人。
饶是如此，这是他给乐队做的第一首歌，心里还是蛮忐忑。
这支乐队就很自由，想一出是一出。
吃完宵夜，他们马上回到工作室，当场演奏这首新歌。
向一南就在旁边看着，有些紧张。
以前他都是录制好送去给歌手听，第一次现场看人表演。
乐队几人演奏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吉他手先开口，说从来没弹过这样的歌曲。
向一南思考是不是把编曲写得太丰富，但他们说，是写得太完美。
以前他们的歌多简单啊！直接按照想要的乐曲风格演奏就行了，没那么多炫技的东西。
四人分别上来和向一南握手，说这首歌没问题，后面的歌也都交给他了。
向一南从来没打过这么顺利的仗。
以前找他邀歌的歌手，最后都会指指点点，起码修改过好几稿。
这支乐队真是一点要求都没有吗？
向一南没有放下心，只觉得他们目前没有意见，指不定一觉睡醒，又有什么想法。
等了两天，等来的消息，却是乐队已经把这首歌录完了。
录制歌曲，说明已经完全确定他的编曲，无需任何修改。
向一南偶尔也会怀疑，自己的歌真的那么好吗？
心里有疑惑，也不知道该跟谁商量，其实早就有答案了吧。
向一南翻出荣璨的电话页面。
本来也答应过他，要和他联系。
只是之前没什么事，刻意打去电话，仿佛自己多在乎他、惦记他似的。
向一南专门挑了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不是任何纪念日，也没有特殊含义，就是月份日期凑在一起，横竖看不出半点其他含义。
也直到晚上，他才拨通电话，打前深呼吸了三次。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一南！”荣璨的声音，还真是这么活泼。
该说什么好？
向一南之前也斟酌好久，想了好几个开场白，可真到了这时候，脑海里却是空白，一切所想的都没有帮上忙。
开了口只是一句：“忙吗？”
“不忙。”荣璨的声音简直说不出的喜悦，“一南给我打电话了。”
“这不是你要求的吗？”向一南说出口，就有点后悔。
果然，荣璨直接打来视频电话，神情喜悦，眉飞色舞。
荣璨一手撑着脑袋，笑得眼睛弯弯，盯着视频里的向一南。
向一南没说话，先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
“一南，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呀！”荣璨这么说道。
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
荣璨又说：“现在的工作顺利吗？”
“倒是很顺利。”向一南挑了挑眉头，“Loveland比你好说话多了。”
“欸！我也没有很……”荣璨瘪了瘪嘴，但他很快展开眉头，笑道：“是不是说明，你很快就能完成工作回来了？”
向一南想，按照乐队这样对自己几乎无要求的态度，指不定真能提前回去呢。
也不想让荣璨太高兴，向一南则道：“说不定后面还有别的工作。”
“再有工作，也要休息嘛。”荣璨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向一南的脸色。
向一南没有察觉，平静地跟他说：“反正我这边进行得很顺利，强度不是很大，跟当初给你制作歌曲时，不能相比，别拿你的标准来想现在的我。”
“欸……”荣璨被说了一通，却也一点都不生气，他的目光在向一南的脸上扫了一圈，好像看出点什么。
向一南也终于察觉他的眼神，一瞬间莫名有点心虚，眨眨眼瞥到一边去，又暗自觉得这样挺欲盖弥彰。
再重新对上荣璨的眼神，对方则投来关心的询问。
“其实工作不太顺利？”
“说什么呢……”
荣璨弯着唇角，“就当我想多听听一南的声音吧，你跟我说什么都行。”
这家伙……向一南知道自己已经被看透了。
他这人，以前在表演课上的成绩，就不太好，比不过荣璨。
也很好懂，尤其与他如此熟悉的荣璨，只要他皱皱眉头，就能察觉到他的情绪。
向一南摇摇头，肩膀略略下垂，露出一点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说：“就是太顺利了。”
看着他的脸，荣璨大概有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你不要怀疑自己。”荣璨说，“我一直觉得一南很优秀，但这跟我喜不喜欢你，没什么关系。”
向一南不由自主地脸红了下，“我倒是觉得很有关系。”
这回荣璨没有撒娇似的跟他说话，而是用非常认真的语气和口吻，说：“真的没有，于公，我欣赏你，于私，才是我喜欢你。”
向一南的目光，下意识地回到荣璨的脸上，对上他的眼睛，的确，不是撒谎，也不是安慰。
荣璨继续道：“我们是同一类人，对自己都有坚持和追求。只不过我看起来更激烈一些，相比之下，一南就显得很佛系了。”
“哈？我哪里很佛？”向一南马上回应过来。
荣璨看着他眨了眨眼，“所以一南要相信自己，一切顺利，说明一南的高水平，可以碾压一切阻碍。”
向一南笑了下，“真会安慰人啊。”
“什么嘛，我说的都是实话啦。”
“但你还是没看到他们……”
“他们？你说乐队的人，对你的歌照单全收，没有提出额外的意见？哇，他们真的很相信你。”
“不信我，也不会请我来给他们编曲。”
“倒也是……”
向一南轻轻叹气，拧了下眉间，“我就是……太较真了吧，总觉得应该编曲不可能一稿就过，大家总要商量一下细节吧？他们就这样直接拿去录歌，让我觉得……觉得……”
“敷衍？”
向一南没有把这词说出来，只是轻轻摇头，道：“我不太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认可我的创作，还是觉得反正都花了钱了，一切交给我就行，以后不好也可以说这事我的问题，毕竟他们真的也很有钱。”
荣璨一边听，一边露出笑容。
向一南见状，狠狠瞪他一眼，心说是不是觉得他这么想有些可笑？
荣璨到底还是了解他，直接从他这眼神里读出了什么。
荣璨马上解释：“我觉得Loveland就是这样一支乐队吧？他们信任你，才直接用你的编曲。”
“那我给你编曲的时候，你的要求那么高，不信任我？”
“这两者完全不一样！”荣璨说，“我是属于要求高，想精益求精的类型，你也是啊？我们是一类人。而Loveland不是没有要求的吧，他们给你看过企划吗？”
向一南承认地点头。
“一南，或许你应该意识到，你现在的名气比他们大很多？”荣璨看起来也有些得意，“在这个时候，他们当然会觉得，你所创作的歌曲，会比他们所想的，更好更优秀，当然也就不会提什么要求了。”
向一南一时没能转变出来，他能有多出名？
“很有名！”荣璨积极地说道，“拜托，你是被金歌奖提名的音乐人，还给我制作了专辑。你应该得到消息了吧？我这张专辑已经卖到一个白金唱片了，你是这张专辑的编曲！欸！你明白这含金量吗！！”
向一南当然知道这含金量，只是还有点没能回过神。
他过了太久默默无名的日子，那些歌手对他指手画脚，也会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厉害，只不过是个普通音乐人。
可四年前，他和荣璨在一起的时候，也说着同样的话，要出道，要成为最好的歌手，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他创作的歌。
向一南回想起来，曾经自己也和荣璨一样，拥有无比的自信。
他们俩本来就是同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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