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中心事的章勤顿时变了脸色,索性摊牌:“是啊,我就是不服。你凭什么?”
“在不了解事情原委的时候就用自己的偏见待人,你又凭什么?”
温遂算是看明白了,余枫不好说,章勤纯粹看他不顺眼,跟林澍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会儿一直没吭声的余枫也站起来,走到章勤身边,表情是难得一见的认真严肃,“我们每个人出道都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一次次淘汰筛选出来的,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毫无成本地空降,滥用特权?今天魏总都能被你搬动,温遂,你是真的没有资本、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吗?”
面对余枫的三连质疑,温遂难得沉默了。
因为左想右想,他进公司之后的一切,似乎都有点太顺利了。
况且就在刚刚,说不定就是他亲哥动用了资本、背景和后台,给他安排了助理。
他的确拥有。
良久,玄关处突然响起齐一鸣的声音:
“你在这杵着干什么,进去啊?”
玄关灯亮起,温遂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玄关处穿着一身黑的时舟南,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
时舟南静静地看着,刚刚温遂失神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把那些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余枫缓了缓,继续说道:“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只是替林澍哥不值。”
说完就拿着东西走回房间,不由分说地关上了门。
温遂站在原地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无动于衷的时舟南终于抬起脚,走到温遂身侧,莫名有种为他撑腰的姿态,对章勤说道:“林澍退团,空缺就会存在,靠温遂能不能补上不确定,但靠你肯定不能。早点睡觉吧,梦里啥都有。”
说罢压低声音,用截然不同的语气对温遂道:“生病了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跑通告。”
温遂抬眼一看,他的表情还是冷着的。就这么冷着脸站着,颇有副温遂不走他也不走的架势。
温遂握了握拳,这才往楼上走。
等两人走上去了,齐一鸣才不紧不慢地走进客厅,“你说好端端的和他吵什么吵,还真想把人排挤出去啊?”
“你之前可不是这态度啊?不觉得时舟南很奇怪么,之前和林澍关系那么好,这才过了多久。”
齐一鸣扫他一眼,对这一言难尽的情商和察言观色能力感到头疼,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摇着头回到自己房间。
余枫年纪还小,对人对事都有真心,所以才会真情实感的为林澍生气。
而他们的队长,时舟南,本身就是个利益至上、淡泊情意、唯我是从的人。他可以像当初对待林澍一样对待温遂,根本就是因为他谁都不在乎。
在这一行里,或者说是在人气最高的时舟南身边,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
那头,温遂进房间之前突然转过身,时舟南正准备开门,见状停下动作。
温遂耳根都憋红了,才略显生疏地憋出两个字:“抱歉。”
时舟南不明所以:“道什么歉?”
其实温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只是脑中总是浮现表演结束后时舟南冷漠的侧脸,和毫不犹豫大步向前的背影。
这和舞台上那个时舟南似乎不太一样,格外疏离。
温遂自己舞台失误了,唱歌也没能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水平,路上他把直播视频翻出来看,他的那个失误动作真的很明显。
要不是轮到齐一鸣和余枫时直接没声音,估计所有矛头都会指向温遂。
温遂不知道该怎么说,垂着头轻轻叹了口气:“下次不会有这种失误了。”
时舟南低头看他的脚踝,眉头一直锁着,半晌才对温遂说道:“你是被我车烫到的,感冒也是因为车速快。你不用道歉。”
“时舟南。”温遂叫住他,“刚刚他们说的你都听到了,不管我主观意愿如何,客观事实就是……我的确毫无成本地享受了你们的成果。”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温遂心里很乱,说话也有些没有逻辑:“所以,你也会觉得我没有资格加入吗?”
看时舟南的表情是在认真思考温遂的问题,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我也想问你,你的实力完全有能力从新的开始,为什么要选择这一条路?”
温遂不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看着时舟南,他那双眼睛闪着光,有一瞬间甚至让时舟南以为这就是他的答案。
可温遂反问:“你不也是一样吗?你比我更容易单飞,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团队里?”
“我不觉得你没有资格,否则你根本不会出现在我眼前,”时舟南答非所问,“你也不是毫无成本,网上骂你的人不少,这是一种代价。”
说完,时舟南走进房间,关门前看到温遂还站在原地,犹豫一瞬后,破天荒地说道:“晚安。”
温遂一愣,还没有回应,对面的门就匆匆地关上。
温遂如释重负地笑笑,对着空气说了声晚安,声音很轻。
回到房间后,温遂喝完感冒药,困意很快席卷而来,手机被他放到一边,不知道网络上的舆论正在快速发酵,AERX直接被掀到热度的最高点,岌岌可危。
时舟南的粉丝是冲锋的主力军,让时舟南拒绝拖飞机、解约单飞的词条被刷上了热搜。
不仅如此,为了证明队友有多不值得,时舟南的粉丝挨个点名批评,温遂首当其冲。
温遂的动作失误和失声的高音被专门截出来,齐一鸣和余枫更是被怼得体无完肤,章勤也不能幸免。
经纪公司那边忙得不可开交,连夜公关解释,说温遂是因为身体原因,齐一鸣和余枫麦有问题,章勤的耳返坏了。
可根本于事无补,粉丝还是吵吵得厉害。
这些议论被难得熬夜的时舟南尽收眼里,他向来看不惯这种饭圈乱象,今天格外不爽。
放在往常,他会选择眼不见心不烦,网上该吵吵,腥风血雨都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反正影响不到他的现实生活。
而今天,时舟南每每放下手机时,就会想到住在对门的温遂,一闭上眼也都是他盯着余枫房门失神的样子,心情更烦躁了。
时舟南睡不着,也没穿外套,轻手轻脚地打开阳台门。
温遂那边的灯已经关上了,看不清里面。
时舟南摸出一根烟,火苗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脑中回想起晚上和关杭关于林澍的对话来。
得知他们晚上的舞台“事故”之后,关杭给他倒了杯酒,笑着问:“你还是把林澍当朋友的吧,时舟南,不然也犯不着为他生气。”
这些舞台事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突然退团的林澍,因为他的不辞而别给整个团队和公司带来危机,时舟南不能理解,也不想听林澍解释。
关杭认识时舟南挺长时间的了,对他的脾气也有所了解,劝道:“林澍不是想约你聊聊解释吗?他说的你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就骂他一顿,反正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何必这么耗着呢。”
时舟南心里很乱,想不清楚。
烟草的味道并不好闻,时舟南也没什么烟瘾,只是在烦躁的时候会抽上一根,秋末的温度每天都在降,晚上的风更是有点刮脸,这种天气他还骑摩托带温遂出去,也难为温遂同意。
不知为何,他总是会想到温遂。
和曾经的林澍很像,起码真实。
郊区的夜晚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和鸣笛声,一根烟很快被时舟南抽完,正准备回去,就听到右后方的玻璃处传来“叩叩”两声。
回头一看,温遂的房间不知何时亮了盏暖黄色的灯,温遂打开飘窗的窗户,难得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拖着比平时长了些的语气问时舟南:“你在干嘛?”
时舟南怔了几秒,才晃了晃手中快要熄灭的烟。
兴许是因为还没完全醒过来,温遂的说话音调比平时软了不少,再配上一套毛绒绒的浅色睡衣,毫无平时那副和谁都想保持距离的样子。
借着微弱的光,时舟南才隐约看到飘窗上的枕头和被子,像是意识到什么,“你刚刚在飘窗上睡的?”
温遂半梦半醒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没听见时舟南的问题,反问:“你不开心吗?”
他的语速慢慢的,每个字都实实地踩在时舟南的胸腔里,没来得及捻灭的烟快要燃尽,指尖的热意才让时舟南猛然回过神来。
温遂没得到回答,又揉了揉眼睛。
他刚刚吃完感冒药不久,头还有些昏沉,慢慢地从飘窗上下来,打开自己的阳台门,慢慢走到时舟南身边。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时舟南的意料之外,等回神时,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们的身高差有大概十厘米,温遂总算睁开双眼,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试探性地、慢慢地张开双臂,一言不发地轻轻环住时舟南的腰。
时舟南的身子猛地僵住,熄灭的烟头从他指尖滑落。
温遂的声音贴着他的胸腔传进耳朵里。
温遂说:“时舟南,别不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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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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