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清的眼睛睁大了一瞬,可视线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她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严湛川遮住她的双眸,温暖的掌心之中似乎能感受她轻轻颤抖的睫毛。他用力吻住她的双唇,把她抱得更紧,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怀中。江昭清只能被迫承受他带来的一切,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交融,一时分不清彼此。
江昭清恢复了些意识,她微微推开严湛川的胸膛喘着气。
他眸光微沉,严湛川的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他定了定心神,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昭清,江昭清。”
面前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江昭清紧紧抱着严湛川,“湛川……”
严湛川十分惊讶,“昭、昭清!你怎么样!”
江昭清捂着自己的额角,她晃了晃头,“好晕...我缓缓……”
严湛川担忧地看着她,江昭清连忙握住他的双手,“你别担心,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说话的声音渐渐低沉。
严湛川摇着头,“没事的,我会救你出去的,把一切都告诉我好不好?”
江昭清直视着他的黑眸,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眼角泛红,紧紧抱着严湛川,缓缓将一切的事情交代给他,“是你不在的那些年里……”
她与方佑文相识是在黑市的一个雨夜。
江昭清打着把纸伞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手里提着几包药材。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找解自己身上蛊的办法,从前不知又试过了多少次药都无济于事,这次终于寻得一味药能暂时压制症状,不过那药材贵得很。
自己只是个皇帝众多子女中最不起眼的那个公主,宫里的人也对她不甚重视。江昭清蹙着眉数着荷包里的银子,想着下旬的药材还要凑多少钱。
她转过个拐角,不小心撞道一位白衣公子。江昭清急忙道了个歉,她垂眸准备快步离去。
不曾想那人忽然叫住她的名字,“江昭清。”
她回过头,抬眸对上他温柔似水的眼睛,可记忆里却不曾见过这个人。她后退一步,谨慎地看向他,“你是谁?”
他摘下白色面纱,江昭清看向他温润如玉的模样确定自己不认识他,那人只是微微一笑看向江昭清提防的模样。
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叫方佑文。”他扫了眼江昭清手上的药包,“四公主从宫里偷跑出来就不怕被人抓住?这罪名恐怕不小。”
江昭清面色如常,“你认错人了,我不懂你的意思。”说罢,她转身就走。
“但若我说——我能救你的命呢?”
江昭清停下脚步,她不明所以地看向方佑文。那人的脸上仍是挂着浅笑。
方佑文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江昭清,“这药或许能救你一命。”
江昭清盯着他的脸,一时驻在原地没有动作,方佑文轻笑一声,他又把瓶子往前递了递,“你大可一试,我若是想谋财害命又为何要选你呢?”
“下月十五,我在这里等你……”
江昭清握着那瓷瓶看向他缓缓离去的背影,一时无言。
寒风透过窗吹进室内,江昭清忍不住瑟缩着,严湛川将她抱得更紧,“从那之后你便一直服用他给你的药?”
江昭清叹了口气,她无奈点点头,“他给的药能一直压制住蛊,若没有他的药,恐怕你从西域回来之前我就已经不在了。”
她抬眸看向严湛川的眼神,江昭清忽然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她不敢与他对视,即便那眼神中说心疼和自责。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他也有条件,方佑文一直让我给他制傀儡蛊,他才每月给我药。”
“傀儡蛊?他要做什么?”
“他应该是给他的手下们都用了傀儡蛊,我只知道他恨毒了我父皇,他想弑君。”
江昭清忽然推开他,“湛川,你快走,我怕他会伤害你……”
不待她说完,严湛川紧紧攥住她的双手,他认真地看向她说道:“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点点泪水沿着脸颊滑下,江昭清哽咽着:“可...我算他的帮凶,我也不知道我的意识还能撑多久。”
“我都不在乎这些,昭清,我只要你。”
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皆是一惊,江昭清慌忙地朝他低声说道:“快走!”
严湛川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脸,只留下一句,“等我。”
说罢,他迅速地翻窗逃走,江昭清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满是动容,她立马擦干了眼泪装作无事发生。
又过了一日,三人又聚在牢中,严湛川将寻来的那把剑给他们看。
“这应该就是他要的龙渊剑了。”
江怀安拿着剑点点头,“这次多亏如姌了。”
“剑是找来了,后面我们该怎么办?”江如姌问道。
严湛川抿着唇,“昭清说方佑文想弑君……”
“弑君!”江如姌瞪大了眼睛,江怀安倒是略显平静。
“既然他想弑君,那为何不直接动手?宫中一直未传来父皇逝世的消息。”江怀安思忖着。
“若不想快刀斩乱麻,那便想一点点折磨死人了。他与父皇究竟有什么血海深仇?”
严湛川叹了口气,“时间不等人,不管了,救人要紧!”
“哎!你等等!”江怀安急忙拦住他,“他既操控了那么多人的心智,知道你武艺高强,你一个人怕也打不过啊!”
严湛川不满地回头看向他,“啧,看不起谁呢?”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久别重逢的声音,“小川——”
严湛川惊讶地看向前来的人……
阴云密布,没有一丝阳光洒向人间。严湛川拿着两把剑独自赴会,方佑文坐在龙椅上俾睨着他,他身旁站着目光呆滞的江昭清。
严湛川的眉头深深蹙起,他冷漠地将剑扔到方佑文的脚下,“呵,有些人就算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方佑文只是挑了挑眉,他脚一翘,手接住那把长剑。他仔细查看着,手指抚摸过剑柄,“可惜我本就对这皇位没有兴趣。”
“你倒还真有些能耐,居然将龙渊剑找来了。”
严湛川垂眸,“我不管你如何,把江昭清还给我。”
方佑文忽然哈哈大笑,“严湛川,我可没说你将剑找来之后我就要把江昭清还给你。”
“你要做什么!”
方佑文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她体质特殊,可是我不可多得的好药材。”
严湛川拔出利剑,方佑文看着他恼怒的样子心情更好了,他吹了声口哨。忽然从天而降几十位蒙面的黑衣人,他们好似一个个被夺舍,眼神都死死地盯住严湛川。
方佑文拍了拍手,“今日就让我看看严将军的功夫如何吧?”
严湛川凌厉的眼神扫视过一圈,他冷笑一声,许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打过一回了。一时间,殿内都是冰冷的刀剑声。
方佑文侧头看了眼江昭清,她的眼神还是毫无波澜。他弯了弯嘴角,铃声一晃,江昭清面无表情地跟着他走去殿后。
他掀开帘子,皇帝躺在塌上面色乌紫,他的手垂在床边,手腕间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流入金盆之中。
“如何?我将你的父皇折磨成这般样子。”他笑着看向江昭清,可惜她不会回应他。
方佑文倒是不在意,“也对,反正你也不会在乎他。要是江如姌在这就好了,让她也体会一下,我当年的滋味。”
他低头看向皇帝,塌上的人还没死透,嘴里含糊着在念叨什么,方佑文故作可惜地说道:“你看看,你的好女儿站在旁边都见死不救,说不定她还在心里窃喜呢。”
皇帝瞪着他,只能发出一阵阵呜咽声,他又看向方佑文身边的江昭清,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他激动着想起身,方文重重按住他的臂膀,“别想了,你女儿可是跟我一伙的。”
他拿起那把龙渊剑抵在皇帝的咽喉处,“二十年前的仇,我今日终于可以报了!”
“你可还曾记得,当年你要炼灵丹妙药,下令豫州每年进贡灵蛇,我爹娘心怀百姓据理抗争,却因为你远在京城的一道轻飘飘的圣旨,让我爹娘惨死,官兵还带走了这把剑……”
“当初你让我爹娘怎么死的,我会千倍百倍的偿还给你!”
“而你的子民们也将万劫不复!”他的仇恨已将理智淹没。
说罢,他没有利落地要皇帝的命,而是又将他手腕间割了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方佑文看着他这般惨样才舒了口气。
这时,严湛川斩开了幕帘,他浑身带血,眼神冷冽,周遭散发着肃杀之气,仿佛从地狱中归来。
方佑文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严湛川,不赖嘛。”他鄙夷地看着严湛川身后的那圈尸体,喃喃着:“一群废物……”
严湛川的手擦过带血的嘴角,声音沙哑,“把她交出来。”
方佑文冷笑着,“她就站在这,你看看她会不会听你的?”
严湛川望向江昭清的面庞,她还是那陌生无情的神色。
他深吸一口气,下一瞬还在滴血的利剑与另一把长剑相撞,两人四目相对。
方佑文看着他说道:“无妨,今日你们都是我的剑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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