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色光芒而来的，是一道道分辨不出词句的低吟，乐恬能明确地理解其中包含的意义。
【功能唤醒……成功
精神力封禁开启……成功
身份信息认证……成功
资料系统启动……成功
欢迎你，守望者0042】
白色的光芒逐渐消散，乐恬的视野中是她曾见过的浩瀚星海，消失已久的光球也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逐渐拉伸变形，幻化为人形的轮廓。
眼前人的外貌身形与百里铮如出一辙，像是完美复制的个体，“他”向乐恬弯腰行礼，连声音也完全一致：“你好，乐恬。”
“你是谁？”
“我是守望者0042，你比较熟悉的称呼是，’Delta’。”
“Delta？”乐恬蹙眉，“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披着百里铮外壳的Delta轻轻挥手，星海跟随他的动作变换、旋转：“这处空间和我本体所在的空间相连，我没有实体，只会展现出你心里最在意之人的样貌。”
“所以光球是节能模式，现在是性能模式么？守望者又是怎么回事？”
“可以这么说，”Delta点头，星云在他的手心流动，“守望者是我在麦加族的职责，麦加没有姓名的概念，我们并不会刻意地区分每个个体，0042是人类所在的宙域的标号，我负责观察这个宙域，因此命名。”
乐恬实在有很多问题想问，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会进来？开头的低吟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和麦加和人类有什么关系？
Delta似乎很了解她的疑惑，从头为她解答：“我休眠时协助你突破了精神力等级，因而你可以打开封禁，通过身份认证，这是一处可以连接麦加族资料库的终端，只要有我在，你就可以查阅任何等级允许的资料。”
乐恬还记得Delta展示过的、属于麦加的、浩如烟海的知识宝库。
“我现在能查阅的有哪些内容？”她几乎迫不及待地问。
“人类实在是很奇妙的种族，明明每个个体都很弱小，却能在宇宙中克服一切困境，一直将文明延续下去，”Delta不断挥动手腕，一团团星云在他的手中放大、缩小、流逝、出现，他从中抓取出一个很小的星系，“现在人类的科技水平已经超过了本宙域大部分文明，我想这个是你最需要的。”
Delta连同自己的右手，把星系摁进乐恬的心口。在那瞬间，她的脑海里被强行塞入了许多知识，她理解的、她不理解的，让她的头脑发胀、隐隐作痛，却又被其牢牢地吸引住，她唯一知道的是，这些知识远远超过人类现有的技术，是人类探寻的下一步。
多少科研工作者辛勤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找到的真理，Delta就这么轻易地全部塞进了她的脑子里。
乐恬感到了一时的晕眩。
“我说过，时间紧迫，你至少掌握了这些，才有可能协助人类渡过浩劫。”Delta收回手，星海回复成原本的样子，沉默地闪烁着。
“人类的浩劫，到底是什么？”乐恬努力稳住心神，不禁问出口。
“守望者不可以过多干涉土著文明的发展进程，乐恬，我已经违规了。”Delta上前一步，虚虚环抱住她，低头贴上她的侧脸。
实在太像百里铮了。
乐恬不由得又有些晃神，无意识地放软了语气：“不可以告诉我吗？”
“我选择了你，我相信你。”
属于百里铮的叹息在耳畔响起，乐恬忍不住伸手去触碰眼前的幻影，却在仅剩几公分的距离时停住。
Delta的身影消失了，星海也逐渐变得黯淡，不过一个错眼，乐恬回到了熟悉的霜钩驾驶舱中，不远处是雕塑原型。
时间才经过了几秒，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她的臆想，可是知识却真真切切地存在于她的脑海中。
“糖糖，怎么了？”百里铮的声音响起。
“晚点再说。”乐恬稳住因为知识而震撼到颤抖的声线，挤出四个字。
几人围着雕塑原型转了几圈，还特意找到赛方的监控探头，对着镜头打招呼、摆动作，仿佛他们真的是来旅游景点打卡的游客，玩够了才离开。
不需要再隐藏目的，四人没了顾忌，在马修的带领下精准地找到海兽聚集地，大开杀戒，到晚上休息时分，积分已经赶上了第一梯队。
海兽潮还没有完全形成，第一天并不算太累，还能有机会好好地休息一晚。四台机甲上浮到海面，熄灭引擎，让机甲平躺着随波逐流，打开驾驶舱，躺在驾驶座里仰望澄净的星空，享受海风的吹拂。
“所以，那其实是个资料终端？”马修问。
直到刚才，乐恬还在分神把新的知识分类整理，但绝大多数理论都远远超过了她的现有认知：“对，有精神力机甲和空间压缩技术，别的我不熟悉。”
所有人都沉默了。
作为机师，几人对精神力机甲这个话题并不陌生。联邦近年来一直在研发精神力机甲，但是因为精神力难以测量，无法具体量化，而且找不到可以承载精神力的材料，导致研究长期处于瓶颈阶段，被大量的人质疑其可行性。
说到底，精神力和脑电波之间的关系不过是假说而已，根本没有得到证实，而现行的虚拟头盔技术，是通过人体内置芯片来读取脑部脉冲信号，和精神力完全不沾边。
以脑部脉冲信号为核心制造的机甲被称为脑接口机甲。机甲作为人类身体的延伸，可以实现许多人类个体完成不了的事。但问题是，机甲的结构和数据单元极其庞大，机师需要在1秒内处理上千万兆信息流，对于大脑的负担过于沉重，在开发过程中导致试驾机师脑部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甚至有脑死亡的案例，才被联邦全面禁止。
机甲是用来维护和平和开拓的未知的，不能用人命去换。
如此看来，机甲的发展方向，似乎只有精神力机甲一条路可走。
至于空间压缩技术，在近几年出现了一点雏形，已经创造出可以把大的物体压缩到一定小的容器，但没有办法稳定还原物体大小，所以一直没有原型机出世。
这两者中，任何一项技术都可以被评为“联邦五星创造奖”、“联邦杰出贡献奖”，但乐恬说，还有别的。
相比起马修和亚瑟，百里铮还算镇定：“可行性可靠吗？”
乐恬摇了摇头：“光凭理论和图纸无法确定可行性，我打算这场比赛结束，用霜钩试试。”
如果Delta给的资料可靠，那么凭借她的精神力，应该可以驾驭改造后的霜钩。等她整理完资料，找到精神力量化装置的原理，再改造其他人的也不迟。
“你之前说，我们三个都有觉醒的可能，如果我和马修成结标记，是不是可以完成觉醒？”沉默了一路的亚瑟突然开口问到。
买醉未遂那天之后，亚瑟就变得异常沉默，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和一具行尸走肉没有差别，全靠着百里铮的拉扯，才能正常地参加比赛。
期间，他和马修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连解说战术时，马修也没有点过他的名，全部用“红龙”代替。
人不如机甲。
乐恬一边觉得他实在是自作自受，一边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觉得他罪不至此。马修在一旁虎视眈眈，勒令她保持统一战线，对他，她也是爱莫能助。
这直接导致百里铮一直没能和乐恬有亲近的机会，百里铮能提溜着他不让他躺平，已经是最后的仁慈了。
却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亚瑟还能说出如此惊人之语。
这是何等的作死精神。
马修简直要被气笑了，如果不是因为他跳不了那么远，现在就能直接跳到红龙的驾驶舱里掐着亚瑟的脖子，问他能不能说点正经话。
【这是在干什么？夜谈会？】
【能不能把队伍语音也放出来听听啊！！！好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我打赌是在谈恋爱！！！】
“我承认我对你有隐瞒，我错了，对不起，我们和好吧。”
马修做不到，但是亚瑟可以。他摘下头盔，从驾驶舱的边缘起跳，轻盈地跃过海面，落在雪青的驾驶舱边缘，攀住舱门，静静地望着雪青的机师，他说：“如果你拒绝，就把我踢下去，不然我就进来了。”
卫月的光芒恰好洒落在亚瑟的身上，他沐浴着月华，眼底隐隐有光，马修在他的双眸中只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于是他一脚把亚瑟踹了下去，探头到舱外，怒骂到：“不吃你这套！少爷哪有那么容易好哄！”
亚瑟浮出水面，攀上雪青，重新来到马修面前。驾驶服自动沥干了水分，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他像小狗一样蹲在驾驶舱门口，眼神也湿漉漉的：“消气了吗？”
“没有。”马修再次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直播频道的网友们看着马修一次次把亚瑟踹下水，亚瑟一次次锲而不舍地爬上雪青驾驶舱，快要被他俩坚持不懈的精神打动了。
【小情侣这是吵架了吗？】
【这是什么新型秀恩爱方式？】
【可能在顺便练习跳水吧，1米自由式。】
最后一次爬上雪青的驾驶舱，亚瑟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马修一把拉进驾驶舱。舱门在他身后关闭，身前是心心念念的人，亚瑟的思维还没有转过来，嘴巴已经自行说出了撒娇的话：“海水好冷，你再不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怎么可能一直看自己喜欢的人一次次跌进冰冷的海水里，心里还毫无波澜。
马修从小就很喜欢狗狗，但是所有的狗似乎都不喜欢他，不会主动靠近他，不会让他抚摸，他一直很想要一只属于自己的、只喜欢自己的狗狗。
真像只大狗。摸着亚瑟湿漉漉的脑袋，马修心想。
这是独属于我的大狗。
“回去，我给你定个铭牌吧。”马修轻轻地说。
亚瑟把头埋进他的颈间，低低地回应：“好。”
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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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海洋赛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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