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是怎么了呀,吵吵嚷嚷的——”
听到秦曼丽的声音,满媛媛这才缓缓吐出刚绷着的一口气。但又想起那天两人的对峙,不由得担心起来。
秦曼丽悠悠走上前,挡在满媛媛面前,掀起眼皮,盯着那男子。
那男子一见秦曼丽先怔了一瞬,眼底凶光一闪,而后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哎哟,秦老板啊!”
秦曼丽不语,用手掂了掂那小袋猪油渣,低头问道:“你刚说,这一袋子多少钱来着?”
“哎呀,秦老板就不用给啦,直接送您就成了。”男子搓着双手,讪笑道。
秦曼丽一抬手,“不用。该多少就多少。”又从钱包里找钞票。
那男子犹豫着:“这个......”
秦曼丽转头问满媛媛:“他跟你要多少来着。”
“50。”满媛媛答道。
秦曼丽一笑,“哟,最近这物价,买这点东西就打算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扒层皮啊?”
男子咽了咽唾沫,咧着嘴:“这个......”
秦曼丽立马收敛笑容,语气里带了刀般的冷硬:“要不要我再帮你引荐一下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工作人员?”
男子立马大笑,手里一阵忙活:“哎哟,秦老板可见外了哈!我这称吧,你也知道,用的久了,咋就不顶事儿呢,我看看啊,20,20就成!”
秦曼丽盯了他一会儿,没说话,用手指夹出一张钞票,放到那油污桌面上。
男子接过钞票,点头哈腰,忙说:“哎哟!感谢秦老板的光顾!我给您找30——”
“不用了。”秦曼丽一抬手,盯着他满是脏污的双手,“下次就别坑人了。”
男子继续点头弓腰:“哎哟,真是谢谢秦老板了啊!”又转身指了指旁边蹲在地上洗衣服的中年妇女。
“上次我们家房子那事啊,多亏您宽待。您看,我这生意也不好,我媳妇儿脑子那里也有点毛病,要吃药,家里实在困难......”
满媛媛一看,是上次给秦曼丽身上泼脏水的那个女人。
秦曼丽拿起桌上那袋猪油渣递给满媛媛,对男子说:“你要真想糊弄日子,也别在我面前碰瓷。”
“哎呀,是是是......”男子点头如捣蒜。
又提高音量,像是故意说给男子听:“拿好了,下次再有人坑你,别犯怵,先记住我手机号就行。”
满媛媛接过,打心底佩服秦曼丽。上次那事都闹成那样了,听她们刚才的话,秦曼丽压根就没计较,反倒帮了他们。刚才还担心她们又闹起来,结果事儿就这么完美解决了。
可还没走几步,又听到旁边一摊位上传来的声音:“哎哟,这不曼丽老板嘛,真是稀客啊!今个儿咋还想起来俺们这破地儿。”
满媛媛一瞥,那摊位的塑料篷布耷拉着,棚顶还有个破洞,漏着光。前面的桌上摆着一排排干巴的鱿鱼,腥味直冲。
说这话的人,是坐在摊位中间,双手插在袖管,裹着绿色头巾的一名老太太。她狭着眼睛,打量着秦曼丽,嘴角似笑非笑。
秦曼丽停住脚步,脸上僵了一瞬,又笑了笑:“哎哟,许婶。”
许婶吸了吸鼻子,又往满媛媛这边一扫:“哎哟,曼丽啊,你闺女都这么大了?”
满媛媛刚要解释,又听那边阴阳怪气补了一句:“这孩儿是有爹的吧?可别跟你娘一样——让人说闲话啊。”
满媛媛连忙说道:“大娘,你误会了,我是......”
只听那老太太又挑衅似地说道:“你娘啊,就是太会卖弄那张脸皮——整天在外面招摇过市,男人见了眼都绿了,能不上来扑吗?结果啊,把自己折腾得一身臊!”
秦曼丽闭上双眼,深深呼出一口气,一只手攥得死紧,但还是忍住没发作。
满媛媛一听,上前大声道:“大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长得漂亮又不赖谁!那些男的自己好色,咋还怪到人家长相上了!”
老太太一听,一跺脚站了起来,指着满媛媛的鼻子就骂:“你这小丫头片子咋说话呢!这里有你的事儿吗!咋的,你跟你娘自己不干净,心里虚了!......”
满媛媛冲上前:“你胡说些什么!这么喜欢乱嚼舌根,怪不得你们家生意不好!”
那老太太抄起手边一扫帚就往满媛媛这边打——
“哗啦——”
一盆水突然泼到了那老太太身上,活像一只落汤鸡。
老太太扔下扫帚就要破口大骂。
满媛媛往边上一瞧,原来还是那天泼秦曼丽脏水的那个女人,刚还蹲在猪油渣摊位的地上洗衣服——
绿头巾老太太跳起来就骂:“赵家媳妇儿!你个傻子有病吧!冲我发什么疯!......”
看到那老太太被惩治,满媛媛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曼丽拍了拍她肩膀:“好了,走吧,热闹看够了没?”
满媛媛仔细观察着秦曼丽的表情:“秦姐,你别生气啊,咱们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秦曼丽笑了笑:“好了,吃你的猪油渣吧,都凉了,再不吃我帮你扔了——”
“诶——”满媛媛忙接过袋子,“我吃,我吃!”
又道:“秦姐,今天谢谢你啦。你刚才真帅!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秦曼丽刚还在笑,听到“喜欢”两个字,心里忽地一紧。可她很快又敛起表情:“行了,行了,吃东西都堵不住你这张嘴。”
秦曼丽跟着满媛媛从整个红星市场横穿而过,在出口处的一个十字路口过了一次马路后,又钻进了另一条巷道。
在拐过第二个巷口时,市场的喧闹已彻底听不见了。
跟刚才热闹混乱的红星市场相比,这边的街道显得人迹罕至,十分冷清。
时间已至深秋,落叶堆积在道路两旁,光秃的树干在冷风中摇摇晃晃。
秦曼丽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放眼望去,晨雾还未消散,整个老城区的街道显得肃杀与破败。
而走在前面的满媛媛倒是轻车熟路,领着她左钻右进,仿佛知晓老城区角落里的所有秘密。
来到一片连绵的砖瓦房,满媛媛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秦曼丽一看,这家的店面简直小得可怜。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这里竟然还藏着一家店。门也是,据秦曼丽估量,自己要想走进去估计还得低着头,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撞到额头。
店面墙面上的红砖早已被消磨得如粉尘一般,风一吹,就往下扑簌簌落灰。
再往上瞧,房顶的右上角一根灰黑烟囱伸了出来,不断喷吐出黑色烟雾。烟囱下面还挂着一个早已浑浊的玻璃罐,里面积满烟灰形成的黑水。
玻璃罐下,有一个用铁丝扭上去的褐色纸板,纸板上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粘豆包”。
满媛媛上前,轻轻敲了一下门。
不一会儿,门帘被掀起,里面走出一名佝偻着背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双目早已浑浊,她盯着满媛媛看了一会儿,突然大声道:“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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