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定在正月初二,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大宁的宫宴一向奢华,更别说还是新年这样的大宴。本就金碧辉煌的皇宫被装点的更为繁复,别说是金银绸缎,就连巨大的珍珠珊瑚都摆了满宫。
一辆辆马车驶入宫门,身着锦袍华服的官员下了马车,皆互相拱手庆贺,说着相似的吉祥话。
督主府的马车也在,但时鹤书却与那些热络的官员格格不入。
时督主在朝中一向以冷傲闻名,别说不是他的人,就算是,上前搭话也要极大的勇气。
但他的身边也不是完全空寂,一个同样被百官避之不及的人正拄拐立在他身旁。
“许久不见呀,督公。”
江秋悯很自然的将手落在时鹤书的肩上,柔软的狐毛蹭过他被手套包裹的手,时鹤书抬眼看去。
“江尚书,许久未见。”
自从知道了江秋悯那奇怪的评判标准,时鹤书便也顺着他的意思答。
听到这句话,江秋悯低笑了一声:“督公真是……好性子。”
江秋悯这话引得立在一旁竖起耳朵的官员悚然一惊,他回头看了看笑容满面的刑部尚书,只觉得身上都出了层冷汗。
督公好性子这话,也就只有刑部尚书能说出来了吧……
并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夸时鹤书神色平静:“多谢。”
江秋悯看着他的神情,又笑了出来:“督公啊……”
那双多情的狐狸眼注视着时鹤书,给人一种情根深种的感觉。
江秋悯微微俯身,很自然的抬手替时鹤书理了一下鬓边碎发,并蹭了一下他的脸颊。
时鹤书:“?”
察觉到时鹤书的视线,江秋悯收回手,若无其事的捻了捻指尖:“雪景衬美人,督公瞧着比前些日子更美了。”
妈呀。
偷听的官员不禁用袖子擦了擦额角冷汗。
这是调戏吧?这是调戏吧!
刑部尚书还真不怕死啊。
但刑部尚书不怕死他怕啊,官员不禁向远离两位煞神的方向挪了两步,并在心中祈祷他们不要关注到自己。
时鹤书:“……”
也感觉自己被调戏了的时鹤书神色更冷了:“注意分寸,江尚书。”
江秋悯笑容不变:“好,我会的,督公。”
谈话间,两个引路的小太监也终于穿过人群,找到了两人。
“督主,请。”
“江尚书,请。”
大宁的宫宴规则极有趣,他们是按照百官阶级定的入场顺序。
江秋悯是刑部尚书,时鹤书虽没有正经官身,却是能与太后分庭抗衡的时督主。
所以自然而然的,与六部尚书一齐入场。
时鹤书与江秋悯在朝中都算恶名远扬,两位引路的小太监显然有些胆怯。只是即便如此,他们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星星眼,频频看向时鹤书,引得江秋悯唇角弧度居高不下。
“督公。”拐杖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江秋悯的声音清润:“您可真是受欢迎。”
骤然听到这话,发觉自己被注意到的小太监有些慌神。时鹤书看了他们一眼,声音轻缓:“江尚书,抬爱了。”
江秋悯笑笑没再说话,而那些小太监则松了口气。
督主给他们解围!督主真是个好人!
负责给时鹤书引路的小太监连脚步都轻快了些,只盼着晚上和伙伴们吹嘘一番。
在时鹤书与江秋悯到的时候,金碧辉煌的殿内已坐落了几位官员。
小太监将他们引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便躬身退下。
说不清是谁的心思,总之,时鹤书的位置恰好在周巩与刘献忠之中。
无视左右两位一向看他不顺眼,甚至在他站定后齐刷刷黑脸冷哼的尚书,时鹤书面不改色,款款坐下了。
他无所谓。
但原以为那位置是吏部尚书何令决,还在想该如何拉拢他的刘献忠与周巩很有所谓。
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冷哼,坐定的时鹤书若无其事的抬眸,便看到了正对他挤眉弄眼的谢无忧。
时鹤书:“……”
他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却恰好与对面正眯着眼睛看他的内阁首辅方绛对上了目光。
时鹤书:“…………”
他看自己作甚。
时鹤书略顿了顿,只是终究与方绛不熟,思索片刻便又移开了视线。
只是时鹤书不再看方绛,方绛却依旧盯着他,且目光极有存在感。
但时鹤书并未坐立不安。他依旧从容,从容的坐在那里,看着哼累了的周巩与刘献忠一杯一杯的饮茶。
空旷的大殿里渐渐坐满了官员,窸窸窣窣的谈话声此起彼伏,唯有时鹤书身旁异常安静。
与他相识的官员都在对面,此刻的时鹤书几乎是被太后党包围。那些太后党又不好在这种大日子里与他针锋相对,只能闭上嘴,脸色铁青的坐着。
“群臣起身,恭迎太后,陛下,入座——”
直到司礼太监拖着长调开口,凝滞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百官一同起身,向红毯上的二人拱手作揖:“臣,拜见太后,拜见陛下。”
太后端庄的走到前方,镇袖一挥:“诸卿,请坐吧。”
小皇帝跟在她身侧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时鹤书身上。
督公!
小皇帝目光灼灼的盯着时鹤书,太后察觉到他的视线,也顺着看过去。
……呵。
一个眼刀狠狠落到小皇帝身上,小皇帝缩了缩脖子,忙坐到了位置上,埋头不再乱看。
在太后与小皇帝入座后,宫宴佳肴也如流水般端了上来。
“诸卿,不必拘束。”看着下首一动不动的官员,太后扬声:“今日是新春佳宴,各位大可热闹些。”
说罢,她率先动起了筷子,给小皇帝夹了块鱼肉。
见她动筷,下首的官员们在深呼吸后,也动起了筷子。
时鹤书也拿起了筷子,只是比起那些目标明确的官员,他显然迟疑了许多。
他几乎从不吃外面的食物,但宫宴终究不同。
时鹤书确信,自己今夜若依旧滴水不进粒米不食,明日弹劾他目无尊上,不顾礼法的奏章就能摞成高山。
毫无血色的薄唇轻抿,时鹤书沉吟片刻,终是夹起了一片青菜,放入碗中。
翠绿的青菜是宫中暖房的产物,味道并不算好。不过时鹤书本就心不在焉食不知味,近乎麻木的嚼着,倒也没吃出什么味道。
并不明显的喉结滚动,时鹤书又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那色泽浅淡的唇染上了些许水光,像是裹了层糖壳,倒显得秀色可餐,让人有咬一口的**。
时鹤书抽出帕子,轻点了点唇瓣,柔软的唇在他的手下被压出些许血色,变得又像草莓了。
只是未成熟的草莓。
宫宴其实没什么意思。
至少对于时鹤书而言,是这样的。
他本就对各类宴席没兴趣,除了一些不去会被弹劾的大宴,他恨不得不参与任何官员聚会。
不过巧的是,除了想拉拢时鹤书的,那些官员一般也不会邀请这位冷冰冰的煞神去坏风景。
只是话是这样说,并不影响时鹤书平日里收到的请帖依旧很多,多到连烧都能烧个三天三夜。
……
随着最后一道菜肴被摆上桌案,宫中培养的歌舞乐妓也有序入殿。
“督主。”
在丝竹声中,送酒的侍女来到了时鹤书的身边。
“不必了。”
时鹤书开口拒绝,但那送酒的侍女却好似听不懂话,还是将酒壶放到了时鹤书桌上才匆匆离去。
时鹤书扫过那只酒壶,没有再说些什么。
只是他不说,太后却想说。
“时掌印,大家都在饮酒,你怎么不饮啊。”
忽然被点名,时鹤书抬眼看去,却见太后饶有兴味的支着下巴,看着他。
时鹤书:“……”
时鹤书不好推辞,也只能端起茶杯:“回太后,臣酒量不好,只能以茶代酒了。”
听到这话,太后还没说些什么,刘献忠先冷哼出声。
“酒量不好?”刘献忠满怀恶意:“那算什么借口,怕不只是督公不想喝。”
时鹤书平静看向他,“刘尚书,莫要以己度人。”
见时鹤书要将茶杯递到唇边,太后凤眸微眯,缓缓开口:“时掌印,若是本宫敬你,你也不喝酒?”
时鹤书:“……”
他垂下眼,再次看向那壶酒。
看来今日,他是非喝不可了。
时鹤书牵起嘴角,露出一个虚假至极的笑:“若是太后敬酒,那臣定然是要喝的。”
听到这话,太后满意地哼笑一声,向他遥遥举杯。
见状,时鹤书也放下茶杯,为自己倾了杯酒。
“敬太后。”
时鹤书将杯子举向太后,又递到唇边,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入喉,几乎是在顷刻间,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庞便浮上了红晕。
太后看着他的模样,轻笑道:“好。”
接着,她也将酒杯递到了自己唇边,轻抿一口。
时鹤书真的很少喝酒,他的酒量也是真的不算好。
只消一杯酒,他的双眼便蒙上了层不散的水雾,脸颊也红的仿佛上了胭脂。
不过好在他的大脑与意识依旧清明,只是身体的感官被刺激的更为敏感。
但,那杯酒……
随着酒液落到胃中,不过几盏茶的时间,冷汗便打湿了额角。
时鹤书抿起了唇。
几乎算是空空如也的胃绞痛着,时鹤书落在身侧的手蜷了蜷,终是落到了腹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疼痛愈演愈烈,时鹤书脸上的红晕也渐渐褪去。
他开始头晕目眩。
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宴席,时鹤书终是撑着桌子,站起了身。
“太后,臣不胜酒力。”在对面席位的关切目光下,时鹤书惨白着张脸,唇却红的好似能滴血:“先行告退了。”
太后注视他片刻,缓缓颔首:“也好,时掌印路上小心。”
“谢太后。”
谢谢宝宝们的营养液~
下章又是高浓度病弱 凝攻,每次写凝攻我都好爽
但素小宝就是大美人啊我要告诉所有人小宝是大美人啊特别好特别萌的大美人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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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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